聽到朱賜秀提起金光寺來,赤林和尚臉色大變,道:“你來自金光寺?難不成你竟是黃廟請來的幫手。”


    朱賜秀連忙擺擺手道:“大師不要誤會,我是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


    赤林和尚狐疑的上下打量著朱賜秀,見他年紀輕輕,眉宇之間英氣勃發,一副正氣凜然模樣,道:“原諒小僧看走了眼,不知少俠是哪位高師門下。”


    朱賜秀想到鍾小小的囑托,心想若說出鍾神秀的名頭,隻怕這和尚立刻翻臉,誤會倒也不要緊,因此誤了大事可就不好了。幹脆撤個慌道:“在下朱千峰,曾有幸受過白雲山青木散人指點。”


    赤林和尚心道,這青木散人與家師乃是不二心的好友,往來密切,從未聽說他收過什麽徒弟,莫非是這小子誆我?


    見赤林和尚不信,朱賜秀從一旁樹上折下一段枯枝,隨手便是一招白虹貫日,這一招正是青木散人所授,如今他內力武功皆比往日不知強盛多少,這一招使出來,立刻勁風撲麵,雖是一段枯枝,淩厲的劍鋒卻堪比利刃。


    赤林和尚見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厚武功,已是信了三分,又見他連使兩招旭日初升與落日熔金,招式精妙,正是白雲山絕技朝日劍法,更是不疑有他,連忙道:“果是青木散人的高徒,原來上人早已安排施主潛入魔寺打探,這份先見可真令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小僧失禮了。”


    朱賜秀暗鬆口氣,幸虧這赤林和尚認識青木散人的武功,否則讓他再多使一招也是辦不到了。


    朱賜秀道:“現在金光寺聚集了數百位邪道高手,不知清涼寺可有準備?”


    赤林和尚道:“小僧來這裏也是為了打探金光寺都來了些什麽人,如今施主既然已經探得消息,就請隨小僧回寺當麵與主持說吧。”


    二人正待往回走,忽聽不遠處一聲大喝道:“清涼寺的奸細,哪裏走!”


    二人回頭看去,見不遠處十餘個凶神惡煞的漢子大步奔來,領頭一人赤發黃須,正是赤發神將毛人龍。


    毛人龍到了跟前,哈哈笑道:“原來是清涼寺的赤林和尚,蘊空那老和尚可是要你來打探咱金光寺的底細?”


    原來無量僧見山上吵吵嚷嚷,又恐這群人無人約束,借酒生事,於是想了個由頭,把千餘人分布開來,推說提防清涼寺混入寺中打探消息。原本隻是想在事前多清淨清淨,以備明日大戰,沒曾想被分到這裏的毛人龍卻遇到了赤林和尚與朱賜秀二人,不禁對無量僧的安排甚是佩服。


    赤林和尚與毛人龍早先年便有舊怨,如今遇上,更是不會輕易放過。赤林和尚知道毛人龍的厲害,悄悄對朱賜秀說道:“出了這條山穀,徑直往北走,遇到一塊牛心大石,就往東轉,不出二十裏,便到了清涼寺,如今寺門正是戒嚴時候,去了需先求見看門的性空師叔,說明這裏的情況,我來纏住他,你快點走。”


    朱賜秀道:“我怎能拋下你不管,要走一起走。”


    赤林和尚怒道:“事關重大,怎麽婆婆媽媽,你不走,師父如何防備,快走,快走。”


    朱賜秀執意不肯離開,二人糾纏間,毛人龍獰笑一聲,道:“想走?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赤林和尚推開朱賜秀,猛地一聲大喝,抬手一掌劈向毛人龍,毛人龍曾與他多番交手,見他劈出一掌,早有提防,伸臂一架,反手一拳擊出。二人武藝原本在伯仲之間,但赤林和尚孤身一人陷入重圍,心已怯了三分,氣勢上難免落入下風。


    朱賜秀見二人已交上了手,早知毛人龍武功平平,先鬆口氣。忽聽旁邊有人喝道:“小子,還不束手就擒。”


    對麵十餘人中躍出一人,猛地抓向朱賜秀胸口。朱賜秀冷笑一聲,反手抓出,雖然後發,卻是先至,來人手指未觸及到他一點皮膚,他的手指已抓到來人手腕之上,猛地一扭,隻聽哢嚓一聲,來人右臂已被扭斷,摔倒在一旁。


    對麵十餘人顯然沒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竟然還有這樣的身手,先是一愣,隨即又分出二人撲來。


    朱賜秀側身避過一人雙拳,隻輕輕一推,便將他推了一個跟頭,另一人使得似乎是剛掌一類功夫,揮舞起來虎虎生風,氣勢倒是不俗,可朱賜秀早已看出他外強中幹,擋了兩招,看出其破綻,猛地一切後腦,那人吭也不吭便暈了過去。


    其餘人見這少年輕描淡寫便打敗三人,武功竟比那赤林和尚還要厲害,頓時大感意外,對視一眼,紛紛抽出兵器撲上。


    朱賜秀此時內力已甚為穩固,招式也大是精湛,昔日學過的那些平平無奇的招式,此時使出來倒也別有一番威力。見十餘人持刀持劍的撲來,不慌不亂信手而來,隨意幾招便撂倒數人。此時這些人才知眼前少年的可怕,不等後悔,便見朱賜秀已是虎入羊群,左撲右打,片刻之間便把十餘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個個斷手斷腳,倒地哀嚎。


    毛人龍正與赤林和尚相鬥正酣,忽聽耳邊傳來哀嚎,斜眼一瞥,不禁大吃一驚,不明怎麽十餘人都倒在地上,又一看,見一少年笑嘻嘻站在一旁,臉上滿是輕視與戲謔,才知遇到了高手,心中頓時一慌,招式也不由亂了。


    赤林和尚抓住機會,猛地一聲大喝,使一招羅漢降魔,將毛人龍雙臂反扭過來,毛人龍一時不慎,立刻被赤林和尚製住,頓時氣的大叫。


    赤林和尚沒想到毛人龍與自己交手還敢分心,正待好好嘲笑他一番,忽聽不遠處有人大叫道:“賊和尚休得猖狂,老夫來也!”


    隻見山崗上一人大鳥似的疾掠而來,窄額尖嘴,雙目圓睜,精光湛湛,正是無量僧請來的幫手赤眼飛鷹莫有為。


    赤林和尚本來見朱賜秀身手正在欣喜,又見來人氣勢不凡,絕不是毛人龍一眾貨色,忍不住又擔心起來。


    莫有為來到跟前,喝道:“還不將人放開。”


    赤林和尚知道今日能否脫身,全指望這毛人龍了,哪裏肯聽,不但不鬆手,反而又緊了一緊,這才說道:“要想他活命,就放我們離開。”


    莫有為道:“你愛殺便殺,老夫可不受人威脅。”


    說著忽然身影一動,疾若迅風一般在赤林和尚跟前一轉,赤林和尚隻覺渾身一麻,兩臂上忽然使不出半點力氣,再抬眼見毛人龍已被他搶去,頓時大吃一驚。


    朱賜秀見對方如此快速的身法,也不由大感意外,忙將赤林和尚扶住,一股真氣順勢渡入他體內。赤林和尚隻覺一股熱氣傳來,身上不適立刻散去,雙臂也恢複了力氣,不由對朱賜秀的武功甚感佩服。


    莫有為見朱賜秀輕易化解了自己的鷹爪點穴功,大感詫異道:“沒想到江湖上竟出了你這樣一位了不得的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師從何人!”


    朱賜秀笑道:“我叫朱千峰,師從嘛…這個可就太多了。”


    這句話倒也沒有說謊,當初朱父為了給他找個好武師,沒少下功夫,可是聘請來的武師不是惦記朱家的銀兩,就是糊弄事的江湖騙子。朱賜秀雖然拜過的老師不少,但多數都沒真才實學,偶爾遇到兩個身手不錯的,也多是教個一招半式,混個路費盤纏就走了。這麽多年下來,零零總總遇到的武師少說也有百餘人,後來朱父眼見朱賜秀鬧得凶,幹脆厚著臉皮去求白雲山青木散人,看在二人相交多年的份上,青木散人勉強傳了他一套道家內功和三招劍法,也就是這樣,已經給朱賜秀打好了堅固的底子。


    莫有為哪裏知道這其中瑣碎,隻當是他有意隱瞞身份,便道:“好,不管你是誰的弟子,都請委屈金光寺一住,等過了兩寺比武,再放你出來。”


    朱賜秀笑道:“你這老頭好沒理,我年紀輕輕誰樂意去做和尚,金光寺我是不會去的。”


    莫有為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別怪老夫以大欺小了。”說著身影一動,已如飛鷹般撲來。


    朱賜秀見他五指彎曲,幹枯的手指上指甲尖利,知道這是鷹爪功一類擒拿功夫,不敢大意,把真氣灌注全身,以防他抓拿點穴。眼見赤林和尚在旁,不敢使出陰蝕掌,隻好把早些年學過粗淺招式使出來應對。


    莫有為的這一套爪法名為鷹爪千斤力,集擒拿點穴於一身的上乘指法,經過他多年苦修,已是相當了得。


    朱賜秀躲避數招,竟沒有半點機會回擊。


    赤林和尚眼見朱賜秀落入下風,便想上前相助,卻聽毛人龍冷著臉道:“禿驢,我們再打過。”


    先前他一時分神被赤林和尚製住,正是羞憤異常,眼見自家也有高手趕到,心中大定,一心想討回顏麵。


    赤林和尚道:“手下敗將,還來討打。”


    二人瞬間又鬥在一處,一時兵對兵,將對將,打的難分難解。


    朱賜秀眼見這樣下去,不知對方還有多少高手趕到,幹脆把心一橫,便想使陰蝕掌功夫出來,這時忽聽身後有人喊道:“赤林大師別怕,李不同來也。”


    朱賜秀轉頭看去,見身後山坳處掠來一人,身影靈動迅捷,直似飛翔一般。


    赤林和尚喜道:“是綿山飛俠李大俠,快請助一臂之力。”


    李不同掠到赤林和尚跟前,伸手一抖,一杆龍頭九節鞭甩向毛人龍,毛人龍連忙扭頭一避,暗罵自己大意,出來時嫌重,沒把兵器狼牙棒帶著,如今以一敵二,可怎生了得。


    李不同才不管毛人龍的想法,知道這是金光寺的地盤,隻想速戰速決,把九節鞭甩開了連番攻向毛人龍。


    毛人龍赤手空拳,隻得連連閃避。赤林和尚此時也顧不得什麽江湖規矩,見有人相助,把羅漢伏魔拳法盡力使出,一時間逼的毛人龍捉襟見肘險象環生。


    朱賜秀見忽然有人相助,也不急著使出陰蝕掌,隻用普通招式與莫有為周旋。


    莫有為見自己已使出全力,竟然還不能將朱賜秀拿下,一時急火攻心,氣的臉色通紅。


    另一邊毛人龍很快在二人圍攻下敗下陣來,身上受了李不同一鞭,吃了赤林和尚一掌,大吐鮮血,受了重傷。


    二人鬥敗了毛人龍,又轉身向莫有為攻去,一時間空地上飛沙走石,亂成一團。


    莫有為在深山隱居多年,這次被無量僧召出,本想來江湖上大大露臉,沒想到一出世便遇到了朱賜秀這樣一個難纏的對手,如今更是被三位高手圍攻,一時間也陷入危險之中。


    幸虧他鷹爪功厲害,輕身功法也深有造詣,雖不能取勝,倒也勉強可以自保。


    朱賜秀見一時半會拿不下莫有為,便起了退意,哪知這赤林和尚與李不同二人卻是越戰越勇,自己若是一退,二人未必便是莫有為的對手,隻得硬著頭皮再去相鬥。


    眼見三人已鬥了數百招,從天亮鬥到天黑,莫有為固然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赤林和尚與李不同也是麵色潮紅,後力不繼,隻有朱賜秀仗著深厚內力,倒並不怎麽勞累。


    此時四周已朦朧一片,天邊隱隱可見星鬥滿天,隻是這草深林密,月光照不進來,三人隻能模糊根據對方身影來攻擊。


    這莫有為既然被稱作赤眼飛鷹,一是因為他的輕功與鷹爪功,二來便是他一雙鷹眼,不光白天可望數十裏,夜晚更能視若白晝。


    如今四周越來越黑,逐漸已目不能視物,莫有為卻是心中大喜,到了夜晚,自己這一雙眼睛也算是派上了用場。四人越鬥越緊,赤林和尚忽然悶哼一聲,不慎吃了莫有為一爪,胳膊上的衣服被撕成數條,立時鮮血淋漓。


    李不同叫道:“赤林大師沒事吧。”忽然後心一麻,原來是莫有為抓住機會趁機點中他的穴道。


    赤林和尚眼見黑暗之中有兩人敗下陣來,暗道今日隻怕在劫難逃,忽然聽莫有為驚呼道:“你…你!”接著又是一聲慘叫,有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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