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人大多數都有血緣聯係,來自於同一個宗族,彼此之間互相熟悉,若是自己回去,肯定會被抓住,還是逃不過一死。


    不遠處就是米家鎮,一處繁華的小市鎮。在之前十三年的人生裏,她走過最遠的路是在北山腳下參與窯役修固長城,從來沒有見過別處的天地。


    從黑夜走到白晝,又從白晝走到黑夜,兩天之後,她終於來到了那處傳說中人流擁擠的米家鎮。


    但眼前的一切無疑是讓她很失望的:這裏的確有朱門大戶,有身著淩羅綢家的貴人和他們價格高昂的馬匹,但在這些銅臭氣中,卻也摻雜著汙水橫流的街道、瘦骨嶙峋的乞兒和破敗不堪的茅草房。


    她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餓的每走一步腿就打顫,好不容易走到一戶人家的屋簷下,她曲下腿休息,卻被從廊上伸出來的一隻腳直接踢的摔了個狗爬。


    拍了拍屁股,她站起身,正想回頭,卻又被人攆著往前走,這人一邊攆,一邊一個勁的罵罵咧咧:“從哪裏來的臭要飯的?髒死了!”


    已經習慣了被人打罵的小丫並沒有說話,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她隻想找到一口飯。


    踉踉蹌蹌的走在路上,她也學著小乞丐伸出手要飯,但飯沒有要到,反倒被幾個圍過來的乞丐惡狠狠地拽著,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拎著她的衣服,將她帶到了一處藏在小巷裏的破敗的屋舍。


    這是一處低矮的平房小院,屋子看著黑漆漆的,瓦片都掉了很多,就連門板上也全是各種橫七豎八的刻痕,看著既肮髒又醜陋。


    院子裏陰暗而狹窄,雖說種著些菜,但這些菜的品貌都差的很,甚至有的都已經因缺水而幹死過去。


    在院落的東北角則放著一個巨大的水缸,水缸裏裝著些水,但還浮著各種各樣的小蟲子。拽著她的幾個人走過去,一彎腰捧起一捧,直接就灌到了肚子裏。


    喝飽了水,一行人便帶著她走到了廳堂。這裏沒有廳堂,隻有一間間肮髒的房間,每一間房中都不過有用破布拚成的床塌,床上的被褥都已經黑的不能看,有的甚至冒著油光,還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臭味。可以說,整個小院裏都籠罩著一種因長久不打理而帶來的汗酸氣,直接鑽到人的鼻子裏。


    在院子的西北角的那間房間顯得稍大一點,在屋中除了床榻,還有一張巨大的、缺了腿的爛桌子。桌子上擺著僅有的一個油燈,而在桌前,則席地而坐著一個很粗魯的男子。


    他的衣服鬆鬆垮垮的裹在身上,大片的肌膚露在空氣中,長發散下,甚至都帶著卷,一看就是從來都沒有清理過自己的樣子。不過他倒是長著一雙很有特色的眼睛,這其中閃爍著如狼一般的光芒,近看還散發著紅色。


    見到小丫,他眯著眼睛,狠狠地對著空氣吐了口痰:“哪裏來的小玩意?”


    另外三個乞兒咧了咧嘴,一副邀功討賞的樣子:“這小東西和我們搶生意,就帶回來了。彪哥,你瞧瞧他身量這樣瘦小,不是可以做扒手?”


    那被叫做彪哥的男子看了一眼小丫,又對著她的胳膊捏了捏,最終滿意的點了點頭:“咱們丐幫好久沒有進過人了,這小玩意力氣挺大,就留下來吧。”


    小丫沒有說話,隻是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她不知道丐幫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將會如何,她隻是知道,這些人可以偷竊,還可以打人,跟著他們,會有口飯吃。


    那彪哥見到她這樣上道,便心滿意足地揮了揮手:“三仔,帶這小東西去吃喝一通,你看這玩意餓的,吃飽了就讓他學幾招偷竊的辦法,過兩日就該上道了。”


    那三個少年其中的一個走過來,拽住小丫便往門口拖。


    他身材也很瘦小,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五根手指頭就像雞爪子似的,還泛著黃色。


    吐了吐舌頭,他問道:“小東西,你叫什麽名字?”


    小丫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是孤兒,沒有名字。”


    聽到這句話,雞爪子少年眼中出現了幾分同情,神態也不像之前那樣囂張。他伸手拍了拍小丫的肩膀,安慰一般的說:“我們大部分都是孤兒,一路行乞最後被彪哥他們抓住,在這裏偷東西。還是不錯的,至少能混上一口飯吃。”


    兩個人七拐八繞,來到了所謂的飯堂,但這裏就是一片空地,很多骨瘦如柴的人聚在一起,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什麽。


    這些所謂的吃食就是其他乞兒從路上討到的,這些剩飯看著都發了黴,比豬食還惡心。


    但這已經是最好的飯菜了,很多時候連剩飯都討不到,所有人隻能偷竊店鋪裏的吃食,又或者撿一些野貓野狗來煮著吃。


    地上放著一個桶,所有得到的食物就扔在裏麵,大家倒是也井然有序的,畢竟所有人的身手都差不多,若是一味的搶,誰也吃不上。


    小丫走過去,直接用手抓起一大把飯,塞到嘴裏。這味道難吃的很,帶著一股餿味,讓人有些作嘔。


    但對於生存的渴望使她隻是不顧一切的咀嚼,冰冷的食物落在肚裏,還帶著隱隱約約的涼氣。


    人多飯少,根本沒有吃飽這一說,好不容易吃到救活了一條命,她便乖乖的跟著三仔去學偷竊的門道。


    三仔帶她來到附近的一處空地,從草叢裏撿到一根木頭,塞到小丫手裏:“把這個東西用小刀刮到頭發絲的細度,再來找我。”


    小丫沒有說話,隻是蹲在草叢裏,用帶出來的那把刀削著木頭。


    開始的時候她的速度很慢,不是削到了自己的手,就是把木頭削去了一半,但她到是不驕不躁,依然像做農活的時候一樣耐心。


    慢慢的,她也摸到了幾分門道,到了日暮時分,總算是完成了任務。


    抱著這好不容易削好的木頭,她來到了門口找三仔。


    見到了她的成果,三仔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沒有多言,他便告訴小丫如何用這根頭發細的木條撬開別人家的門鎖。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功夫,並不好學,若是力道使的大了,木條會折;但若力道使不夠,門又開不了。


    在努力了三天之後,小丫總算學會了撬門的功夫。


    三仔見她已經入了門,別讓她去學爬牆的功夫。


    這跟內功有些類似,需要學吸氣吐氣的功夫並且鍛煉腿部的力量,小丫身上有的是力氣,隻是學了幾招,便大致能跳上去。


    但她如今的動作很不嫻熟,便按照三仔的要求在腿上綁著麻袋,去練跳樁。


    跳了一個月,她身上更有力氣,再加上又練了些拳腳功夫,已經可以出師了。


    因為剛剛來又沒有成果,她隻能靠著三仔的幫助找些爛果子和死老鼠吃,這回一出師,她便立刻跟著其他的小扒手去街上偷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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