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長期的對壘,天氣漸漸轉涼,時間推移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中旬某天夜晚,皓月當空,群星燦爛。由於交戰雙方一直處於相互對峙的緊張狀態,除了各自負責戒備的哨兵外,所有士兵都被戰爭拖累得精疲力竭。夜半時分,賈詡在寨中和陳宮探討近期的戰事。


    有關叛氐的事,張濟並不知情,他們總是秘密的行動,成為了賈詡身邊的一支私兵。陳到日益磨練槍術,陳宮苦讀兵書。


    賈詡看得到陳宮的成長,賈詡曾猶豫過,不知道是否應該擺出那局天下之棋與陳宮對弈。對於叛氐,賈詡隻是告知了《太平要術》的事,並委托他們查找,至於自己所持有的《亂世伐謀》和天下棋局的事,賈詡隻字未提。


    正當兩人談論正酣之時,靜悄悄的夜空突然出現一道長達十餘丈的流星,半壁天空火光如柱。張濟寨內的所有人都紛紛看向了天空,目瞪口呆。遙遠的邊章韓遂營寨方向傳來了戰馬的狂鳴聲。


    賈詡飛速的起身了,陳宮似乎也料到了事情有變。兩個人都明白戰機來了。


    “家主。”自從賈詡掌權叛氐以後,陳宮就一直這麽稱呼賈詡,“這道光是怎麽回事!”


    已經走到帳門的賈詡停住了,他回了半個頭:“這是戰事的轉折,但是我總感覺這是在告訴我,《太平要術》回來了!”


    遙遠的山頭上,在流星劃過的璀璨光芒之下,沐浴著兩位老者身影。


    “左慈道友,這董軍和羌族之爭並無我事,我兩應當鑽研法書,力求正果。”一個尖下巴的老叟說話了。“你為何要出手幹涉?”


    “於吉道友,如若這本《太平要術》不為天下蒼生,即便我們修得正果又能如何?”叫左慈的老者說著,“此書本應為天下蒼生所生。”


    “那幹涉這場戰事就是為了蒼生麽?”於吉反問了一句。


    “幹涉這戰事雖不能挽救眾生,但是至少,終結戰事能推動這時代的進程了。”左慈揮了下手中的拂塵,和於吉一起消失在了璀璨的流星光芒之中。


    一路上,賈詡頭也不回的奔赴向了張濟的營寨。四處都是嘈雜的呼喊聲,這天空的異象震驚了每一位士卒。本來應是深夜,卻被這匪夷所思的光芒照耀的如同白晝!


    但是相比起人,受到更大影響的是馬匹,所有馬似乎都收到了驚嚇,狂吠不止。


    這顆碩大的流星劃過天空,墜往西去,在天空中畫下了長長的尾巴。


    “這是征兆!這是上天的征兆!”士兵們叫喊著。


    “這預示著我們要贏了!你看!那星砸向敵人所在的西方了!”士兵們呼喊著。


    賈詡幾步走到了張濟的營帳麵前,張濟也正立在帳口,望著這炫美的絕景。他很快注意到了氣喘籲籲馬上就要跑到他跟前的賈詡。


    “賈先生,您這是……”張濟還沒來得及說完,賈詡打斷了他。


    “快!張將軍!快征集部隊!我軍應抓緊時機,速速出戰!”賈詡喘息的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可是董大人並無軍令,我怎能擅自出兵?”張濟聽了賈詡的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請您放心!即便董大人不下命令,其軍師李儒必定下令全軍出戰!因為這是再好不過的戰機了!”賈詡有點懊惱張濟的木頭疙瘩屬性了。


    “這是戰機?我軍已經連敗了數陣了,並且不知何故,這道白光讓我軍軍馬嘶鳴,無法作戰,我們怎麽可能贏?”張濟簡直不明白賈詡到底為什麽非要現在作戰。


    “試問將軍,我軍軍馬無法作戰,那敵軍又如何?”


    “那敵人軍馬自然也是……”張濟頓悟了,慌忙對著還在興奮的眾將士下達了軍令,就在全軍準備完畢,已然出擊的瞬間,董卓的軍令到了。


    道理很簡單,羌人擅長軍馬而弱於軍事素養,中原之士軍馬雖不如羌人碩壯,但是軍隊本身卻是強於外族的!在雙方都損失戰馬情況下,漢軍是占有優勢的!正如賈詡所說,天時已至,此刻就是出擊的最好時機!


    幾乎整個大營的部隊都在推動了,一個個頭領嘶聲力竭的喊著:“集合!集合!”事先有準備,已經整裝出發的張濟賈詡一路上看見了所有人在忙碌的身影,如賈詡所料,李儒正在推動整個軍隊前進。十餘萬的大軍,在這炫目的白光之下衝向了驚慌失措軍紀全無的邊章韓遂部隊。


    由於對方軍心受到影響,組織不嚴,大部分士兵根本沒有思想和防衛準備,再加上引以為傲的軍馬喪失了威力。幾乎就在兩軍交戰的瞬間,頃刻之間便遭受沉重創擊,死傷無數,哭喊聲震天動地。邊章韓遂邊戰邊撤,一路上丟盔棄甲。戰爭就如同席卷而來、瞬間而去的狂風暴雨般結束了。當星光褪去,太陽初起之時,董卓軍已經占領了沾滿鮮血的羌人陣地。


    幾個士卒扛著笨重的董卓專用椅子,就放在了那血泊當中,董卓理了理衣冠,踏著滿腳的鮮血,坐在了椅子之上。削瘦的李儒像是一根竹竿般立在他的身邊。


    所有部將都興奮地圍在了董卓的周圍,他們吵鬧著,邀功著,絲毫沒把殺死那麽多人當做一種罪孽,或許,這就是董卓帶出來的將領吧!什麽樣的領軍什麽樣的將軍,什麽樣的將軍就有什麽樣的軍隊。


    賈詡跟在張濟身後,看著滿地的屍骸,感覺有一點惡心反胃。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上戰場,但是這卻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屍體。嚴格地說這是他第二次上戰場,不過第一次上戰場平定黃巾之時他隻是在遠遠地觀望,並沒有如此深刻地體會到戰爭的殘酷。


    我必須接受!我必須適應!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人死!甚至是死於我手!賈詡閉上眼吞咽著,強壓著自己的惡心。


    “董大人!我斬敵一萬!殺將三員!”李傕幾乎擠到了所有人的麵前,他晃動著手裏的首級,炫耀著。


    “董大人!我雖隻斬敵八千,但我殺將五員!”另一邊的郭汜也不甘示弱的威武楊威著。


    其他眾將雖然不如李傕郭汜,但是每個人都不甘示弱的匯報著自己的功績,董卓樂嗬嗬的看著大家。直到一聲冷笑,所有人的聲音才漸漸壓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冷笑之人——李儒。


    董卓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在椅子上挪動自己的大屁股,示好的探過去半個身子問:“軍師何故冷笑啊?”


    李儒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用他冷峻的目光依次掃過每一個人,用細長的聲音問話了:“我知眾將均有功績,試問眾將,哪位將軍是第一個響應了軍令最早殺奔而出的?”


    李儒的這一問,讓賈詡也暗自佩服了,戰鬥最重要的不是誰的功勞多少,而是誰是最先立功之人,隻有最先立功之人帶出的勝勢,才會造就後來者的功勳!


    這一問,李傕郭汜等人全都閉上嘴了,眾將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半晌之後,才在人群中冒出了一個聲音:


    “是張濟將軍。”


    李儒微閉雙眼,掃視著眾人,問著:“張濟將軍何在?”


    張濟聽到李儒在喊自己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賈詡在他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袖才讓張濟回過神來。張濟趕忙上前一步:


    “末將在!”


    李儒轉向了董卓微微鞠躬稟報著:“大人,此人當首功。”


    “張濟啊……張濟!你還真是總讓人出乎意料呢!”董卓讚歎的說,他是真沒想到當初沒看好的這個張濟居然能屢立奇功,“張濟,即刻起,你與李傕郭汜共同統領我軍的精銳!好好立功,我不會虧待你!”


    張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四顧著,似乎所有武將都投來了諂媚的表情,除了高傲的李傕郭汜。他倆固執地把頭轉向了一邊。


    賈詡在眾將中看著張濟,心中也是竊喜,就這樣最好!就這樣最好!賈詡完全有信心借助張濟為藏身庇護,支持著有野心的董卓窺伺天下,平定亂世!


    就在賈詡回過神之時,他感受到了一道異常詭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賈詡抬起了頭,看向了目光的主人。


    是李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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