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賈詡府。


    在漂泊已久後的賈詡終於又找到了安身之所。和妻兒們相依以後,賈詡終於再度可以靜下心來探索《亂世伐謀》了。曹操雖然答應了賈詡沒有殺張繡,但是卻把張繡、賈詡、西涼軍調到了不同的地方。賈詡知道曹操是在怕這股勢力將來鬧事,也就笑而不語。曹操的顧慮多餘了,隻要能保護住大家的安全,就已經完成了張濟的遺願,賈詡又怎麽可能讓西涼軍再次蒙難?


    就在賈詡推敲行軍糧草位置裨益的時候,二子賈訪跑了過來說:“父親大人,門外有一書生求見!”


    賈詡初來乍到,雖然已經讓叛氐們探得了曹操手下的眾位要臣,但是自己的家眷對這些人物還不熟,賈訪不認識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能隻身來到賈詡這個新人府邸的人,必然是早就注意到自己存在的人,賈詡提起了戒備心。


    “請他進來。”賈詡藏好了《亂世伐謀》對自己兒子說。


    沒過多久,一位書生走了進來,他見到賈詡的第一句話就是:“賈司空好啊!吃飯了嗎?”


    啊!兄台,你有病吧!上來問人吃了沒?


    賈詡仔細一看,來的人居然是曹操身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郭嘉!


    “奉孝大人為何見麵先問人飯否,何意啊?”賈詡的語氣有點像是在開玩笑,不過賈詡始終在注意郭嘉的一言一行。


    “人隻要還在吃飯,就是還活著。”郭嘉笑著說。


    吃飯,就活著,沒有比這更質樸的道理了,簡單至極的最大道理,亂世,隻要活著就一切都還有希望!


    賈詡笑了,他招呼郭嘉來坐下。


    “不知奉孝大人找我何事啊?”賈詡依舊在看著郭嘉。


    “最近發生了些戰事,我想與賈司空探討一下。”郭嘉直接說出了目的。


    “那為何不和曹大人或者文若大人探討呢?”賈詡問著。


    “曹大人日夜操勞,荀彧與我同謀不同道,故我來找司空大人。”郭嘉坐下後拍了拍腿上的塵土。


    哼!你分明就是來試探我的吧!賈詡暗想著。


    “對了,曹昂大人怎麽樣了?”郭嘉突然開口問了。


    即便賈詡早已練得不動聲色,但是在聽到郭嘉的話後,也免不了心裏一驚,郭嘉居然會說話如此直白!


    “曹昂大人已經遊走於江湖,如果賈某沒說錯,想必當初施計害曹昂的幕後人,就是郭兄你了吧!”既然郭嘉敢在賈詡麵前這麽挑白說話,也就意味著郭嘉根本不怕被揭露。


    你揭我老底,那我也揭你老底,看誰的內褲多!


    “司空的應對之法也是妙啊。”郭嘉果然沒生氣,也恭維著賈詡。


    賈詡,你果然是我猜的那類人,我們都是一樣的!郭嘉暗想著。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賈詡反而幫了郭嘉一把,曹昂還是沒有死於郭嘉的計策,郭嘉就沒有算是“弑君”。現在曹昂失勢了,郭嘉不會去追究這個沒有威脅的“敵人”的。


    “奉孝大人來此,怕不會隻是為了談論曹昂大人之事吧!”賈詡隱隱猜到郭嘉來這裏想談論的是什麽,在郭嘉挑明的說出第一個問題後,已經明白,郭嘉其實想找一位誌同道合的“黑暗”謀士。


    “司空可聽說孫策軍拿下了廬江之事?”郭嘉問著賈詡。


    “還未知。”賈詡其實早就從叛氐口中得到消息了,但是故意裝作不知,叛氐的秘密還沒有暴露給曹操軍。要是此刻初來乍到的賈詡說自己早就得到消息的話,肯定會引起郭嘉的懷疑,郭嘉是個聰明人,隻要有絲毫的破綻,叛氐就會被他慢慢挖出來。


    “這廬江是淮南重要的糧倉,現在被孫家軍奪取,孫策不去奪取要鎮壽春而襲擊廬江,司空可知孫策軍的目的為何?”郭嘉問著賈詡。


    在郭嘉麵前可以隱瞞叛氐,但是如果裝糊塗那可就會顯得多餘了。


    “賈某認為,孫策看似是攻擊的袁術,實際目的為的是我們曹軍!”賈詡坦誠地說。


    “司空大人果然聰慧!”郭嘉恭維的語氣讓賈詡想到了自己,心裏不由得暗暗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祭酒大人果然明智!”賈詡也恭維著郭嘉,既然郭嘉誇讚賈詡,就證明郭嘉肯定也看穿了戰局,否則怎麽可能誇賈詡?郭嘉一定也事先想到了這點。


    兩人心照不宣,相視笑了。


    “孫策燒毀了袁術的糧倉,導致袁術無糧,也就間接說明了劉備即使打下了整個江淮也會有同樣的缺糧問題。”郭嘉的語速略有加快地說著,很顯然,郭嘉也看出了劉備這個“先鋒”肯定有所圖。


    “劉備若反,我們免不了趁著劉備軍疲憊,趁機攻擊,順勢拿下江淮區域。”賈詡為郭嘉補充著。


    “曹操大人近期征伐不斷,前有攻伐徐州陶謙,長安李傕,後有征戰劉表,攻打呂布,現在再戰劉備,每每驅動大軍都會造成糧草的消耗,而此次淮南之戰,我軍最大收益應在糧草,如今我軍出擊即便打敗了劉備卻依然無法攫取糧草,反而徒增糧草消耗,一旦糧草耗盡就會造成我軍軍心渙散。”郭嘉接著賈詡的話往下說,兩人彼此響應,如同一人一般。


    “到了那時,北方饑渴已久的猛獸就會看準時機率兵南下,知道我軍無糧,他們必然不會給我們喘息的機會的,孫策軍算的就是北方袁紹必定乘虛南下,我軍隻得全力抗衡。”賈詡把周瑜當時思索的整個計劃繼續往下延展著。


    “到那時……”郭嘉閉上了眼。


    “到那時……”賈詡也稍微拖長了語調。


    “孫策定會趁機偷襲!”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說出了這句話。


    “孫策軍這手以退為進,雖看似放棄了眾多淮南眾多重鎮,實則為了貪圖更多的土地,高明,高明。”郭嘉讚賞著。


    “孫策軍名退實進,借刀殺人,意欲引出袁紹攻伐我軍,自己從後以最小損失獲得最大利潤,可怕,可怕。”賈詡歎息著。


    “那司空大人可知此計策出自何人之手?”郭嘉問著賈詡。


    “此人與我有過一麵之緣,想出此計者,定是孫策軍軍師周瑜周公瑾。”賈詡回想起了在黃祖軍時與周瑜的那次相遇。


    “司空大人與我的看法如出一轍!我沒找錯人!”郭嘉誇讚著賈詡。


    在賈詡看來,郭嘉此次拜訪的目的達到了,接著郭嘉隨之而來的是禁戒還是寬心,這賈詡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現在真正的問題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如何才能破得了這周瑜的計策?


    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隻要能盡快拿下劉備,把糧草損耗降到最低就行。拿下劉備的時間是關鍵。


    接下來的時光,兩人開始探討這亂世的局勢,探討了很久,很多思維方向,郭嘉和賈詡有著出奇的默契,兩人所思所想幾乎完全一致。這讓賈詡更加肯定了郭嘉就是和自己一樣的一類人。


    天色漸漸開始黯淡了,郭嘉也自知叨擾許久了,最終決定起身告辭,可就在郭嘉要走出房門之時,賈詡叫住了他。


    “奉孝大人請留步,我手中有一難解棋局,奉孝大人可願與我共弈?”


    賈詡想到的是李儒,賈詡已經很久沒有再次感受到當初與李儒那般驚心動魄的博弈了,他知道,郭嘉是絕對有資格作為天下棋局的對手的。


    可是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賈詡心中仿佛被掏空了。郭嘉回過頭緩緩的看著賈詡,慢慢的說:“對不起,司空大人,我不會下棋。”


    郭嘉就這麽離開了賈府,留下了待在原地的賈詡。


    不是周瑜,不是郭嘉,那麽下一位棋手究竟何時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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