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帝君您這是怎麽了?”


    司命如往常一般,手中捧著折子,正欲呈給東華帝君過目。


    然而,尚未踏入殿門,那濃鬱得幾乎化不開的酒氣便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


    司命心中猛地一驚,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湧上心頭。


    他生怕帝君遭遇了什麽意外,當下便如疾風般加快了腳步,慌慌張張地向殿內奔去。


    當司命顫抖著雙手推開殿門的那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讓他瞬間愣住了。


    隻見帝君身著一襲高貴的紫衣,身姿慵懶地斜靠在桌旁。


    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撐著額頭,那模樣竟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落寞,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而帝君的身旁,大大小小的酒壇子堆積得如同小山一般,有的已經傾倒在地,那醇香的酒水肆意流淌,灑了一地。


    空氣中彌漫著醇厚至極的酒氣,絲絲縷縷,無聲地訴說著帝君心中那不為人知的愁苦與無奈。


    司命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擔憂,小心翼翼地走近東華帝君。


    “帝君,您為何飲如此多的酒啊?”


    東華帝君微微抬眸,那眼神中帶著一絲迷離,一絲憂傷,仿佛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難以捉摸。


    他輕輕搖了搖頭,雙唇緊閉,沒有說話。


    司命見狀,心中的擔憂愈發濃烈。


    他猶豫了片刻,鼓起勇氣又道“帝君,您這樣飲酒實在是傷身啊。小仙鬥膽猜測,您這般模樣,可是因為小殿下?”


    那日小殿下同帝君爭吵之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東華帝君沉默了許久,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然後,他緩緩開口道“鳳九……她現在可還好?失蹤的那麽多日,她去了哪裏?”


    司命心中一震,他萬萬沒想到,帝君在這般醉酒的狀態下,心中掛念的仍是小殿下。


    他連忙回道“回帝君,小殿下她受了些傷……現在已經回了青丘。不過,小殿下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看上去很是傷心落寞。”


    東華帝君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他拿起身邊的酒壇子,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是本君傷了她……本君以命護蒼生,卻護不了她。”


    司命看著帝君如此痛苦,心中也如同被巨石壓住一般難受。


    他想了想,說道“帝君,您不是已經在尋找那三樣至寶了嗎?如今已經找到了兩樣,眼看著即將功成,為何現在卻與小殿下鬧了矛盾?”


    東華帝君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先前本君天真地以為,尋到了那三樣神物,就可改變三生石的天定姻緣。可是那晚……”


    那天晚上,他閉關之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幅可怕的景象。


    四海八荒陷入了一片熊熊烈火之中,那火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凶猛無比,怎麽也撲不滅。


    到處都是萬物生靈的哀嚎之聲,無論凡人,還是神仙,亦或者是妖魔,都難逃大火的無情侵襲。


    他所熟悉的人,墨淵、折顏、白止,一個接一個地死在那片火海之中。


    就連鳳九都不能幸免於難,在烈火中苦苦掙紮,最後化為烏有。


    他眼睜睜地看著鳳九在眼前消失,有心想要救她,卻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伴隨著熊熊烈火的,還有天道那冰冷無情的聲音。


    “東華,這便是你倒行逆施,逆天改命的下場,如此,你可滿意了?”


    待驚醒後,他明白,這是天道在對他發出嚴厲的警告。


    那畫麵裏的一切,就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他不敢賭,也不能賭。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鳳九好好的,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地成為一方女君……


    聽完帝君的話,司命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東華帝君法力高強,他所看到的,必然是有一定深意的畫麵。


    如果他和小殿下在一起了,真的會發生那樣可怕的事情嗎……?


    司命歎了口氣,緩緩後退了兩步,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帝君繼續借酒澆愁,心中滿是無奈與心疼。


    此時,太晨宮的上空,一朵潔白的雲彩緩緩飄過。


    雲彩之上,站著一個女子,正是白鳳九。


    她遠遠地看著太晨宮,眼中滿是思念和痛苦。


    她知道自己和東華帝君之間的差距,也知道他們在一起可能會帶來的可怕後果。


    但是,她的心卻無法控製地向著東華帝君靠近,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


    白鳳九咬了咬嘴唇,那嘴唇被咬得微微發白,狼狽至極。


    她轉身準備離開,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隨風飄散,如同破碎的水晶。


    而太晨宮中的東華帝君,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


    那迷離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奈。


    “鳳九……我該怎麽辦?”


    白鳳九不知東華的苦惱,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一步一步遠離太晨宮。


    她知道,自己的離開或許是對東華帝君最好的選擇,可每走一步,心中的不舍就如藤蔓般瘋狂生長。


    太晨宮中,東華帝君緩緩放下手中的酒壇,站起身來,紫色的衣袍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他望著白鳳九離去的方向,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司命,本君是否做錯了?”


    東華帝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


    司命微微低頭,神色凝重。


    “帝君,您心係蒼生,亦心係小殿下,這其中的抉擇,實難判斷對錯。”


    東華帝君長歎一聲,重新坐回桌旁,目光卻依舊望著遠方。


    “本君以命護蒼生,卻護不了她,這命運為何如此弄人?”


    在得知有法可破解三生石的命定姻緣時,他是發自內心地開心。


    以為找到那些神物他就可以和鳳九長相廝守。


    看來,是他想的多了。


    他並非無心之人,鳳九對他的心意,他能明白。


    隻是……


    而此時的白鳳九已經回到了青丘。


    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回憶著與東華帝君的點點滴滴。


    那些美好的瞬間,如今卻如利刃般刺痛著她的心。


    青丘的長輩們看著白鳳九如此傷心,心中也是不忍。


    白真來到白鳳九的房間外,輕輕敲門。


    “小九,出來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


    白鳳九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流淚。


    她知道四叔是關心她,但她此刻真的沒有心情麵對任何人。


    “小九,別傷心了,老鳳凰去了太晨宮,說是去打探打探情況,等他回來四叔替你問問清楚。若是他真的無意,咱們也不必一棵樹上吊死。”


    房間裏傳來鳳九有氣無力的回應聲“好,謝謝四叔,可是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冷靜冷靜,四叔先回去吧。”


    “你可不許做傻事啊!”


    白真不放心地問道。


    “好。”


    折顏到了太晨宮,見到的就是酒氣熏天的東華。


    “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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