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狀,有些疑惑。


    難道我說錯了?


    馬四通這個人給我的觀感,和他的真實樣子,根本不符?


    我心裏剛生出這個念頭,梟哥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小向,你被騙了!”


    “畫貓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如馬四通這種江湖梟雄,城府之深,遠超你的想象!”


    “他讓你看到的那一麵,不過是他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麵!”


    “如果你因為他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麵,就對他做出判斷,以後和他對上,肯定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江湖險惡,人心更加險惡,我們混在江湖之中,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吃的連骨頭都剩不下!”


    “所以,不管為人還是處事,我們都得小心謹慎,三思而行,多方求證!切忌盲目判斷,草率決定,武斷行事。”


    說到這裏,梟哥凝目看向我。


    “小向,我的話,你聽懂了嗎?”


    我鄭重點頭。


    梟哥的話稱不上簡單,也算不上晦澀。


    連高深莫測的老林頭對我進行說教,我都能舉一反三,何況是和老林頭差了很大一個段位的梟哥。


    不過,我點頭以後,卻把梟哥問我的那個問題,又還給了梟哥。


    “梟哥,您覺得馬四通這個人怎麽樣?”


    梟哥聽見我的言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我的問題。


    “心狠手辣,城府如淵,野心勃勃,貪財好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一個實打實的江湖梟雄!如果不是他入道太晚,失去了該有的發展空間,絕不可能隻有現在這點兒成就!”


    說到此處,梟哥突然冷笑了起來。


    “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如今的香城江湖,格局早就已經成型!”


    “在這種局麵下,壓不住野心,不是什麽好事,隻會是一種禍端!”


    “就比如說鄧濤,如果他選擇維持現狀,下輩子完全可以衣食無憂的度過。哪怕齊幫獨霸碣石鎮,也不會出手滅掉南河幫,甚至是會給南河幫留下足夠的發展空間。”


    “可他的手若是伸的太長,想碰自己不能碰的東西,最後的結果隻有死路一條!”


    “還有馬四通,我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又是誰給他的勇氣!在鄧濤跳出來以後,竟然跟著跳了出來!”


    “這些人莫非覺得,我魏梟最近兩年收起爪牙,修身養性,就凶性全無,提不起刀了?”


    梟哥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浮起了一股濃重煞氣。


    我看著梟哥,身上則冒出了一股盎然鬥誌。


    梟哥的話,讓我感覺陳屋的江湖快要亂了!


    亂了好啊,亂了才有我的用武之地,亂了我才能更快的建功立業。


    雖說按照梟哥對我的安排,我腳踏實地,按部就班,也能出人頭地。


    但需要的時間,太久!


    我想更快的出人頭地,隻能去打去拚!


    陳屋如果一片風平浪靜,我就算想打相拚,也找不到施展的舞台。


    就比如說之前那場釘孤枝,我為梟哥取勝,至少省去了數月苦功。


    如果不是我在那場釘孤枝裏立下的天大功勞,梟哥就算想提拔我,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讓我從普通齊幫成員,躍升成為一名管事。


    便在我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梟哥口中又響起了一聲輕歎。


    “小向,我感覺安穩了好幾年的香城江湖,又有了出現動亂的趨勢!”


    “陳屋這方小池塘中泛起的漣漪,不過是香城那座大江湖中泛起漣漪的縮影!”


    “也許用不了多久,咱們陳屋的祥和安寧,就會被混亂打破!”


    “你說現在的這些江湖人,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慌?”


    “不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好好的撈錢,非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走鋼絲!”


    “他們真以為現在的香城,還是幾年前那個需要靠打打殺殺來上位的香城麽?”


    說這些話的時候,梟哥神色蕭索,滿目疲憊。


    我看了一眼梟哥,知道梟哥是厭倦了江湖之中的打打殺殺。


    要不然,梟哥上次訓斥黑熊的時候,也不會直言如今的江湖是人情世故。


    這讓我想起了,老林頭曾經和我說過的那些話。


    “梟哥,人心鬼蜮,最是難測!”


    “我雖然剛入江湖,卻也知道我們所在的江湖,是由一個個形形色色的人,拚湊而成!”


    “既然有良莠不齊的人,那就有恩怨,有衝突,有算計,有利益糾葛,有情仇愛恨,有明爭暗鬥……”


    “身處在這樣一個烏煙瘴氣的江湖裏,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沒有誰能夠獨善其身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老話啊!”


    把我的言語收於耳中,梟哥直接凝目瞪了我一眼,看起來有些沒好氣。


    “小向,你一個初入江湖的小卡拉米,還教訓起我這個在江湖之中久經浮沉的大哥來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但知道,不代表接受!”


    “可正如你所說,身處在這樣一個烏煙瘴氣的江湖,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我就算是不願意接受,卻也不得不隨波逐流!”


    “其實,我剛剛的那些話,就是在發牢騷!可能,我真的已經老了吧!”


    說完最後那句話,梟哥的神色又是一變。


    一股驚人的氣勢,以梟哥為中心,瘋狂向四麵八方逸散。


    我驚訝的看著梟哥,感覺梟哥和之前完全不同。


    現在的梟哥,才更像是齊幫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資曆最老,能與齊哥稱兄道弟的堂主。


    “小向,知道我打電話叫你過來的用意麽?”


    我心裏雖有猜測,聞言以後,還是搖了搖頭。


    梟哥見狀,直言不諱。


    “我叫你過來,有三個用意!”


    “第一,讓你和馬四通混個臉熟!馬四通獨掌陳塘江湖,這陳塘又和我們陳屋挨著,以後你如果在陳塘遇到事情,憑借今天這一場碰麵,能夠省卻很多麻煩!”


    “第二,讓你認識一下碣石鎮的江湖大哥,擴充人脈,為以後鋪路。”


    “第三,借你對馬四通的錯誤觀感,給你上一課,讓你知道為人處世,不能隻看表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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