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沈山豐第一次說出這麽有父親味道的話,但沈昭昭並不放在心上,直接越過沈山豐,對蔣老板說:“要看東西,進來吧,蔣老板。”


    沈昭昭自己拿鑰匙打開了門。


    沈山豐被晾在一旁,也隻能跟著進門。


    一邁進院子,沈山豐愣住了。


    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眼前,一條鵝卵石小徑蜿蜒向前,盡頭是一座單層、古色古香、紅木外牆的小屋;路左邊是一家全透明玻璃牆的雜貨鋪,而右邊空地上則栽滿了各式花卉。


    清晨,許多花朵含苞待放,花瓣上還掛著未消的露珠。


    蔣老板望著這雅致的小院,不由得讚歎:“沒想到沈總如此有眼光。”


    沈昭昭在旁補充:“我爸不住這裏,這就我一個人。”


    沈山豐一聽沈昭昭提起這事,連忙插到兩人中間,對蔣老板說:“自從我媽走了,孩子想奶奶,非得住這兒不可,而且收拾得也幹淨,咱們趕緊進去看東西吧。”


    瞧著沈山豐那副模樣,沈昭昭越看越不順眼。


    但也隻能領著兩人進了客廳。


    邁進房內,沈山豐依然震懾於眼前的景象。


    原本被煙熏得烏黑的牆壁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米黃色牆紙上點綴著淡粉色小花,隱約閃現。


    晨曦的陽光溜進小屋,讓整個房間洋溢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溫馨。


    沈昭昭見沈山豐有些失神,便“善解人意”地解釋道:“奶奶以前提過好多回,說家裏牆太黑,得找人來刷漆,你每次都攔著。現在我全給重新弄了,全是新的,你少摸。”


    蔣老板在一旁,默默觀察著沈昭昭對沈山豐那種既針鋒相對又暗含譏諷的態度,他更感興趣的似乎是沈山豐手中的瓶子。


    “行了,沈總,沈小姐把桌子整理好了,您把花瓶放下吧。”


    沈山豐恍然大悟般應了一聲,走過去將瓶子置於桌上。


    沈昭昭壓根沒心思再細看這平凡無奇的瓶子一眼。


    倒不是因為它太過平凡,而是沈山豐的心實在太黑。


    盒蓋一掀開,沈山豐仿佛打了興奮劑,他雖盡力保持平靜,但語氣中的心虛顯露無疑:“如何?這玩意兒你見識過的,蔣老板好奇的是這背後的來龍去脈。”


    沈昭昭眼神微動,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抹笑,緩緩將視線轉向沈山豐:“爸,什麽花瓶?我沒見過啊,大梁是1500年前的事了,這個是500年前的。”


    沈昭昭此言一出,沈山豐呆呆地看著蔣老板,隨即又向沈昭昭講起了“道理”:“昭昭,爸爸知道,因為你奶奶的事,你生爸爸的氣,但這可是救命錢啊,你姐姐懷孕呢,你不拿錢來幫一把,難不成真想看著我們不活了?”


    沈山豐的話說得像是那麽回事,三言兩語間,就把沈昭昭描繪成一個逆子。


    沈昭昭對這種顛倒黑白的說辭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還一臉天真地望向沈山豐:“爸,我上一次就說過了,這是500年前的物件,你看這圖案,都是大齊皇帝最鍾愛的,怎麽可能出自大梁?你該不會是記錯了吧。”


    沈昭昭這話一出,蔣老板的眼神再度聚焦在沈山豐身上。


    見沈昭昭始終堅持,沈山豐一時急了,拚命朝沈昭昭使眼色:“你肯定是記錯了,不是大齊的那個。”


    沈昭昭對這種用得上人時一套,用不著時另一套的行為深感厭惡。


    以前自己當上三好學生時,他作為學生家長,在家長會上侃侃而談,仿佛找回了作為男性的尊嚴。


    可對他自己卻漠不關心,不但不聞不問,隻因沒能上去發言,就連續兩個月不給生活費。


    回想起自己低聲下氣地向同學乞求施舍食物的日子,沈昭昭心裏不禁一陣抽痛。


    關於奶奶的事,她不敢再去回憶……


    可她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沈山豐道:“爸,那是古董時代的舊事了,您怎麽能把這事兒扯到奶奶身上,還覺得我會因此怪罪你們呢?那時候不是都清楚家裏經濟狀況不好嗎,您是不是心裏有愧,所以總覺得我一直在怨恨啊。”


    沈昭昭投向沈山豐的眼神裏,隱含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冷厲。


    這麽一眼,讓沈山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而沈昭昭隨即合上了蓋子,對蔣老板說道:“蔣老板,我不願欺騙人,這瓶子確實是大齊朝的。博物館裏麵也有相似的藏品,隻是市麵上不怎麽流行這類型的,您可能少見,但千萬要提防別被騙了。”


    他們站了一會兒,蔣老板也看出這對父女間有些許嫌隙,便不願再插手此事。


    聽了沈昭昭如此堅定的說法,蔣老板淡淡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


    沈昭昭也向蔣老板點點頭:“您是開車了,我就不過多相送了。”


    見對方要走,沈山豐連忙上前阻攔。


    對於沈山豐的挽留,蔣老板隻禮貌地笑了笑:“沈總,您女兒實誠多了,我看您先處理好自家的事情吧。”


    說著,蔣老板向隨行的助理使眼色。


    助理連忙上前擋住了沈山豐的糾纏。


    結果,沈山豐被關在了門內,蔣老板則揚長而去。


    眼睜睜看著即將到手的幾百萬就這樣沒了,沈山豐胸中怒火中燒,轉身對著沈昭昭的臉就是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沈昭昭的側臉上,讓她一陣耳鳴。


    “看到我們都落魄,你就高興了吧!”沈山豐丟下這句話,急忙抱起東西追了出去。


    沈昭昭捂著臉頰,目光中充滿了對沈山豐的憤恨。


    盡管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顯得那麽不爭氣,但她的心中卻是一片沸騰。


    沒錯,你們都倒下了,我自然會開心!


    不過,沈昭昭並不打算再與沈山豐有任何瓜葛。


    見三人離開,她等沈山豐出門後,便在屋裏反鎖了大門。


    沈山豐見門已關,蔣老板的車也消失無蹤,隻能對著沈昭昭大吼:“你這個不孝女!真是白養了你!”


    無論沈山豐如何惡語相向,沈昭昭都無動於衷。


    她清楚,如今沈山豐極度缺錢,少了這錢,她難以預料沈山豐、沈涵涵、沈睿和張貴芳將會麵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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