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忙碌了一天的李言笑,正打算回安民院看看那些人怎麽樣了時,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了過去,直接撞入了一片黑色之中,不過李言笑一點也不意外,她知道是趙晏。


    “李言笑,我以二皇子的身份命你——你好好睡一覺。連軸轉了整整三日,再這樣下去你身體遲早會垮的!”趙晏語調是命令,卻更像是乞求,眼裏都是對李言笑的心疼。此刻他也是真的敬佩這個有勇有謀的女子,自那日從安民院出來後,她靜靜坐了一個下午,伴著毒辣的日光,神聖不可侵犯,後來便製定了一個十分周全的方案。


    現在未感染的健全人算上徐有為一共有六個人:趙晏,李言笑,鬼醫,趙書穎,那個士兵,還有徐有為。李言笑讓趙晏和徐有為一起每天去城中的百姓家裏觀察他們的情況,記下每日的症狀;讓趙書穎和那個士兵每日將他們換洗下來的麵罩,衣物進行清洗;她和鬼醫則去情況最嚴重的安民院。趙晏這幾日與徐有為一直在城裏四處查看,認真落實到每一處,每一家,也是很久沒睡個好覺了。


    李言笑看著麵前的這個男子,本來將他分到城中,他還頗有微詞,覺得大材小用。可是盡管他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他上了岸還是二皇子,要是在這裏有點什麽閃失,她可吃罪不起。但是在這幾日裏,她對他的印象又加深了幾分。他不光盡心盡責,更是事無巨細,如果他當了皇帝,一定會是一個體恤百姓的好皇帝,他也是很久沒睡了,眼下都有一層烏青,即使這樣,也沒能磨滅他眼裏的光亮。她就這樣看著他,緩緩開口:“那你呢?你也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吧?你不累嗎?”


    這一句看似簡單的反問,卻直接觸碰到了趙晏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會有人關心他累不累?作為皇子,他一直被要求著事事優秀,樣樣精通,就算是他的母妃見到他不是問學業,就是問各種技藝學的如何。他到現在一直記著一句話:你要是不優秀,我就沒你這個兒子!他當時也才十幾歲,聽著由他最親近的人說出的這句最冰涼刺骨的話,從那刻開始他就明白了殘酷的“叢林法則”。可是現在有人看穿他的疲憊,也看穿了他的心,這個女子的眼眸像是有什麽魔力一樣,深沉且包容,柔和但有力量,像雨中的傘,雪中的炭,夜裏的光,將他的外殼一層一層地剝開......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公平,為什麽她可以看穿他,而自己卻怎麽也看不透她?


    看著他愣神了好長時間,李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卻被他一把抓住,四目相對,一片沉默。透著月光,竟生出來幾分旖旎。他想問她,但是不知該如何從何問起,就算問了,她會說嗎?身處旋渦,他的生命注定波瀾,怎麽可以將她卷入其中呢?他忽然有些後悔......


    李言笑卻被這一動作嚇得不輕,連忙將手抽離出來:“二殿下,你也一定疲憊了,也早早回房休息吧。這幾日你辛苦了,我也回去了。”說罷,急忙跑了出去。


    趙晏有些失笑,小白兔這麽害怕他啊,也罷。


    而這一切卻被不遠處的趙書穎他們盡收眼底,哎,這就沒了?皇兄怎麽把人給嚇跑了呢?太不爭氣了。


    “我說你是不是過於大膽了,來這看二殿下的風流私事,萬一被發現了你小命不保。知不知道?”一道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嚇了她一激靈。轉過身,都不用就知道肯定是那個“死木頭”。


    “蕭牧,你要幹嘛?嚇死我了。”趙書穎說著還想敲一下他的腦袋,發現他高出她很多,夠不到更顯得惱怒,就踢了一下他的腿,蕭牧也是一臉配合。這幾日他們都在一處幹活,開始還覺得一個小女子,又是跟著神女從京城來的肯定嬌生慣養,做不了幾天肯定就累得不行了,沒想到卻比他還能堅持,不管送來多少就洗多少,一點都不抱怨。他們的默契也在日複一日的搭配中滋生,慢慢也熟絡了起來。除了一件事,他不得不瞞著她,其餘的他對她毫無保留。


    她還曾問他:“你為什麽這般信任我?什麽都和我說?”


    他笑了笑,眼中充斥著一股自信:“你才不會呢,我這個人一向相信我的判斷,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後悔。不過就我這點事和誰說,也不會有興趣聽的。”


    趙書穎看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子,雖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但是透出的氣概卻讓她敬佩了幾分,那日城門下,當他堅定的說出“我願意!”時,她就遙遙相望了一眼,那時她也不會想到日後會與他有多少糾葛。“我想聽,可以說給我。我這個人最講信用了,保證守口如瓶。”


    “你在這裏聽牆角還怪我嚇唬你?”蕭牧看出她此刻的生氣,還帶有一絲可愛,彎著腰和她說話。


    趙書穎輕哼了聲,心裏在想這人不是個傻子吧?那是我皇兄,看一看怎麽了?再說了,她又不是故意的,本來是想去找李言笑的,恰巧碰見了他們那樣而已,而且距離遠,根本沒有聽見多少。不過,她此刻不是趙書穎,對蕭牧而言,她現在是一個跟在神女身邊的小侍女,隻得隨便找一個借口脫了身。她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和李言笑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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