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修身長袍的女巫步履匆匆,幾乎稱得上慌忙地一把打開校長室的大門,而這在向來穩重端莊的她身上是極為少見的。


    “阿不思。”麥格的神色並不算特別冷靜,“這一屆的準入之書……”


    “噢,米勒娃。”


    阿不思·鄧布利多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框,擱置到手邊,他仍然坐在那裏,平緩舒和的語氣神奇地能夠安撫人心。


    他拿起前不久剛收到的一封信件,說道:“我們誰都預料不到未來的變化,不是嗎?即使事情的發展的確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麥格眼尖地看到了那封信。


    幹涸的墨水流暢寫就花體英文,那個姓氏顯目地刺著人的眼球。


    她的下頜線繃緊了,脖頸微微後仰,音量低了下去:“所以,是真的?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抬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


    “不用著急,米勒娃。”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不論我們未來的學生是何種姓氏,既然被準入之書收納,那她就是霍格沃茲的一份子,不是嗎?”


    “而且,一切都還是未知的……”他低低地說,“未知的。”


    鄧布利多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羊皮紙上的花體字,落款處,那個張揚顯目,讓人一眼就把視線釘在上頭的“伊雯·格林德沃”。


    漂亮的字體龍飛鳳舞,行雲流水,一筆連成,似乎能想象到寫下這個名字的人是何等自信洋溢,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名字印在上頭,直直地撞進鄧布利多的眼球裏。


    他還沒來得及動身,來自另一個“格林德沃”的問候已經來到。


    鄧布利多的眼神像是海上浮起縹緲的霧,空茫不知蹤影,窺不見情緒分毫。


    麥格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一屆準入之書給他們帶來的“驚喜”實在是大。


    時隔半個世紀,忽然再度出現在世人眼下的另一個格林德沃,奇跡般地收到了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


    地址上的格裏莫廣場12號,本該早被廢棄的布萊克宅,正是她所處的方位。


    如此也就罷了,頂多就是發覺到前不久阿茲卡班劫獄案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偏偏,哈利·波特的名字,也在這個地址之下。


    哈利不知何時從女貞路四號搬出去了,而德思禮一家那邊沒有半點消息傳來。


    在鄧布利多派人調查過後,很快就明白哈利早就離開了姨夫姨媽家一段時間了,而德思禮一家對此緘口不言,或許是被恐懼所支配。


    “哈利·波特和小格林德沃在一起。”麥格扶著額頭,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頭這麽疼過,“地址還是布萊克老宅……梅林,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


    “所有的疑惑,都要親眼去看看才能解答,不是嗎?”


    鄧布利多親自動身,選擇去拜訪布萊克宅。


    腦海中的線索串聯到了一起,他猜測,或許不止是阿茲卡班的小天狼星逃獄案,就連緊隨其後的、紐蒙迦德動亂也與她有關。


    畢竟,那裏有著和她擁有相同姓氏的人。


    ……


    格裏莫廣場12號,經過伊雯等人的辛勞努力,這棟老宅總算少了點破敗感,像樣了起來。


    伊雯聽到了敲門聲,給小天狼星遞了個眼神,她則走過去開門。


    門扉從裏麵被打開,鄧布利多低下頭,看著站在他麵前,僅有一尺之遙的伊雯·格林德沃。


    十一歲的女孩擁有一頭金子般的長發,披散在肩,眼尾習慣性地微挑,流瀉笑意,平白少了距離感,藍色眼瞳像是藏著馬裏亞那海溝最深的暗潮洶湧。


    鄧布利多幾乎是怔神了一瞬間。


    伊雯對他的到來毫不意外,她雙臂抱胸,倚著門框打量著他,臉上的笑有七分假,偏生帶著少年人獨特的傲氣。


    “久仰,鄧布利多校長。”


    她側身讓開道路,對他說:“進來坐坐?”


    隻一息,鄧布利多便平息了所有的心緒,他對她頷首,微笑道:“希望你們不會怪我這個不速之客,突然打擾了你們的平靜生活。”


    走進大門,鄧布利多看到這亮堂許多的老宅客廳,沙發一側便坐著前不久才上過報紙的逃犯,他此刻雙手交叉,安靜地坐在桌前,對上鄧布利多的視線。


    “好久不見。”小天狼星勉強地笑了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看向了伊雯:“我想,我可以得到一個解釋,有關於近期的一切,對嗎?”


    “或許您應該問問他。”


    鄧布利多在沙發另一側落座,小天狼星把一瓶魔藥拿了出來,展示在鄧布利多麵前。


    “哦。”鄧布利多讚揚道,“色澤清透,幹淨無雜,完美的吐真劑。這是你要給我看的嗎?”


    “不,這隻是其中之一。”小天狼星搖頭,然後將吐真劑仰頭飲入一口。


    鄧布利多臉上掛著的笑容微微收斂了。


    小天狼星擦了擦嘴,對他說:“以你的眼力,想必能看出這瓶吐真劑沒有半點水分……那麽我接下來說的話,也是絕對的真話。”


    “如果你還不放心,攝魂取念,冥想盆,什麽都好。”


    “不。”鄧布利多打斷,“已經足夠了,你要說的是什麽?”


    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再一次地把自己沉沒到十年前的回憶裏,撕下那沉重的真相。


    伊雯已然靜靜地走開,現在還不是她的場合,她相信如果鄧布利多真如傳聞那樣明智敏銳,他不會懷疑小天狼星的。


    她走到樓上的房間裏,和哈利一起趴在窗台上發呆。


    “啊,伊雯。”哈利回過神來,“那位……教授,他來了是嗎?”


    “嗯。”


    哈利抿了下嘴,表情有點不安。


    伊雯輕拍他的腦袋,權作安慰:“放心吧,他不會把小天狼星帶走的,他們隻是需要聊一聊……嗯,大人的話題。”


    哈利有些不滿,嘟囔道:“伊雯又在哄我。”


    她笑著說:“這可沒有,不信你待會兒下去看看嘛。”


    樓下的談話持續了很久,伊雯無聊得和哈利開了三盤巫師棋,才堪堪聽到下麵傳來的一點動靜。


    她來到走廊,正好看到迎麵而來的鄧布利多,還有跟在他後頭的小天狼星。


    鄧布利多的眉頭緊鎖,夾雜一點沉痛、一點哀傷,腳步緩慢而沉重地向上走來,他的表情看上去在悼念什麽,肅穆無聲。


    “教父!”哈利著急地喊出聲,確認小天狼星沒什麽事後,才對鄧布利多後知後覺地問好,“您好……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揚起一個淺淺的笑:“你好,哈利,很高興能看到你適應這個新家,你有一個很好的教父。”


    哈利的眼裏劃過驚喜:“您知道教父是冤枉的……”


    “正如你相信著他一樣,哈利,我無法對小天狼星的說辭抱以任何懷疑。”鄧布利多輕歎了一口氣,“隻是這太令人悲哀……我不得不說句抱歉,因為在真正的凶手落網前,小天狼星依然不能輕易出門,他要隱姓埋名。”


    “他願意當你的新監護人,哈利。”鄧布利多慈愛地說,“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住下吧。”


    哈利看上去快樂得快蹦起來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隻有一點,答應我,不要輕易地和你僅剩的血緣親人斬斷關係,好嗎?”鄧布利多蹲下身,諄諄教誨,“也許現在你不懂,但你以後會明白的……哈利,血緣所在,從來都是對你的保護。”


    哈利懵懂地點頭。


    最大的擔憂已經消失了,對哈利來說,隻要能讓他繼續在這個家裏,和小天狼星、伊雯一起生活,那就沒什麽不能答應的。


    他興奮地跑到小天狼星身前,和他拍了下手掌,這對教父子其樂融融。


    鄧布利多則是轉頭,視線落在了伊雯身上。


    伊雯等待已久,她說:“你猜的沒錯,就是我,小天狼星是我帶出來的,紐蒙迦德也是我大鬧了一通……講道理,那是我僅剩的血親了,我去探個監不過分吧?”


    鄧布利多沉默了片刻。


    他平和地注視著伊雯:“你的年齡比想象的要小很多。”


    “我的身體出了一點點意外……”伊雯用手指比劃了下‘一點點’的範圍,“但是我的名字應該都被寫在準入之書上了吧,那我就是純正的霍格沃茲新生!”


    “噢,是的。”


    女孩膨脹叉腰的模樣逗笑了他,鄧布利多溫和地看著她,“你是霍格沃茲的學生,這點誰都無法否認。”


    隻是,伊雯·格林德沃這個名字,除了最開始的姓氏讓他大腦中某根神經被觸及驚醒之外,一股被掩蓋的、久遠的熟悉感,也緩緩浮現了出來。


    那是鄧布利多剛剛入學霍格沃茲的時候,那時,整個學校還在流傳著某位學姐的傳奇故事——隻是這故事到了最後,總要以學姐“離奇失蹤”的遺憾作為結尾。


    或許是戈德裏克山穀的花香太醉人,迷惑了他的感官;或許是那年的盛夏太炙熱,在他的心底灼出了大片的焦痕。以至於他都快忘記了,他並不是在1899年頭一回接觸到“格林德沃”這個姓氏。


    伊雯·格林德沃。


    同姓同名,來曆成謎,又怎會是巧合?尤其在格林德沃家已經凋敝的現在。


    鄧布利多心中有了猜測,可他將一切藏在心底,展露在麵龐上的,隻是那閱盡千帆後、沉澱如溫水的笑意。


    “歡迎你的到來,伊雯。”鄧布利多說,“請允許我這麽稱呼你。”


    鄧布利多的定力比她想的還好,伊雯卻有點不高興了。


    說到底,算上靈魂年齡她也隻有十六歲,怎麽看得穿鄧布利多的內心呢?


    她癟著嘴,看鄧布利多向小天狼星提出辭別,已經走到了宅邸門口,終究還是沒有憋住。


    “鄧布利多教授,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伊雯突兀插嘴,鄧布利多在門口停住,出於教授的良好素養,他回頭,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問題。


    隻見伊雯慢慢走到他麵前,眼底是純然的疑惑不解,聲音直穿心髒,一擊aoe了所有人。


    “是什麽原因讓蓋勒特·格林德沃那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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