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處理那晉商會館廢墟時,其實是有人發現了一些線索的。


    但當時為了不把這事態持續擴大化,特別是為了那幾個銀窖,陳雲開和駱養性默契的把這些線索都銷毀封存了。


    而就算重來一遍,陳雲開也不會後悔當時的選擇!


    因為隻有那個選擇才是正確的!


    畢竟。


    這可不是誰一家獨大,事情是在掌控的。


    而是錦衣衛,東廠,五城兵馬司,再加之他陳雲開四方角逐!


    一旦有哪個不懂事的傻x,非要把事情引爆了,這不是逼著崇禎皇帝下決斷,血流成河麽!


    而此時雖是略有被動,陳雲開卻並不慌!


    一是這個神秘中介機構本就很難找,找不到才是正常。


    二來,這件事的本質就不是非要找出齊彪滅門案的凶手,而是晉商手裏的銀子,以及,誰來最後背薅晉商羊毛的這個鍋!


    陳雲開本來肯定是不想背這個鍋的!


    但根據事態的不斷發展,一切卻也都在演化和流動!


    說白了。


    這個鍋一般人是背不動的,不論是駱養性還是王之心,別看他們現在牛逼哄哄的,但誰背誰死!


    隻有他陳雲開才能背的動!


    無他!


    駱養性和王之心就算再牛逼,終究也是天子的狗,隨時都能被推出來做替罪羊。


    但他陳雲開麾下有著近萬大兵,戰力更是關內軍的一線,便是崇禎皇帝想辦他陳雲開,又怎好輕易辦?


    孔有德之亂才過去幾天?


    …


    “兄弟,你意思,若是抓不到齊彪滅門案的真凶,此次晉商之事,咱們就不好刮油水了嗎……”


    次日一早。


    陳雲開就來到了北鎮撫司,與駱養性交流。


    待聽陳雲開說完,駱養性頓時一個機靈,儼然也意識到了裏麵的水深火熱。


    陳雲開道:


    “哥哥,此事你無需太過擔憂,如果真到了最後那一步,結果我陳雲開一力承擔!但現在咱們還有選擇,還是盡量去試一試,盡量把這騷腥玩意兒找出來!否則,真他娘的跟吃了蒼蠅一般惡心,老子很不爽啊!”


    駱養性自明白陳雲開的深意。


    找出凶手來最好,大家分錢。


    找不出來,那就隻能用晉商的銀子,去堵崇禎皇帝的嘴了。


    “兄弟,此事我聽你的!”


    駱養性此時自也徹底明白,陳雲開才是這件事的絕對核心,真正能拍板的那個人,自不敢再有自己的心思。


    忙又道:


    “兄弟,這幾天我已經見了不少晉商的人,不說多了,一家三五萬兩還是有的,應該夠咱們交差了。隻是這齊彪滅門案之事,我都快把那邊挖地三尺了,卻還是沒有消息……”


    駱養性說著也極為懊惱:


    “其實早在兩年多前,我便發現了他們活動的痕跡,但他們藏的太深了,哥哥我能力又著實有限,便一直沒能抓到他們的把柄!不曾想,現在竟是誤了大事……”


    陳雲開一笑:


    “哥哥,你不必懊悔!現在才到哪兒?離過年還有十幾天呢。再者說,皇爺可沒給咱們時間限製!你也安下心來,先把晉商這邊的事情辦好!但這件事你一定要留心,別讓人挑出毛病來!”


    “明白!”


    駱養性忙是重重點頭,敏銳捕捉到陳雲開言語中的深意。


    說白了。


    事情如果在他們掌控之中,他們自是能撈銀子,但如果不在他們掌控之中,便一個大子都不能收!


    …


    與駱養性達成一致,陳雲開又去見了王之心。


    王之心儼然比駱養性更靈透!


    很快。


    陳雲開與王之心也達成了一致!


    但陳雲開剛要與王之心告別,王之心糾結片刻才道:


    “雲開,有件事,咱家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但不說咱家心裏又實在不痛快,更怕你吃虧啊。”


    “公公有何指示,雲開洗耳恭聽。”


    陳雲開忙恭敬拱手。


    王之心又糾結片刻,壓低聲音低低道:


    “雲開,咱家的人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那晉商會館的消息,今天終於有了一點結果。大概在去年這個時候吧,有人見到,有倭人女子,進入到了這晉商會館中,卻是再沒見到她們離開過……”


    “倭人?”


    陳雲開頓時一個機靈,如同被醍醐灌頂!


    雖然王之心這話有點雲裏霧裏,不敢說太透,但陳雲開又豈能不明白他的深意?


    多半。


    東廠在之前對這晉商會館就有所滲透,但滲透的應該並不深,所以才隻能有一點皮毛消息。


    而王之心此時也明白事情是由他陳雲開來做主了,所以才會在這時候便消息放出來。


    “公公,此事雲開必定會小心斟酌處置!多謝公公了!”


    陳雲開忙深深拱手行禮。


    王之心忙笑道:


    “雲開,咱爺們不說兩家話,你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知會咱家便是!”


    …


    與王之心分別,返回下榻客棧的路上,陳雲開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到此時。


    他自也是明白,他被慣性思維束縛,其實是有點冤枉晉商們了。


    須知!


    晉商此時雖是很強,強的離譜,但他們的強更多的是在生意上,也就是‘跨國貿易’上。


    在政治上,他們卻菜的很!


    尤其是與江南幫相比!


    而齊彪家的滅門慘案如果是由倭人動的手,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且是符合邏輯的解釋的通了。


    想著。


    陳雲開直接招呼盧昭,前往封存齊彪家眷屍首的義莊!


    他要再次勘驗齊彪家眷們的遺體!


    …


    “我艸!”


    “天這麽冷了,怎還這麽大味……”


    午後多一點。


    陳雲開等人便趕到了義莊。


    但饒是盧昭他們早都已經見慣了死人,殺人也不過隻是家常便飯,可剛來到這義莊裏頭,一個個還是差點把剛吃了的午飯給吐出來。


    陳雲開也差點沒被一口惡氣給熏暈過去,忙讓人先打開門窗通風。


    好半晌。


    待這停屍間沒什麽味道了,陳雲開才招呼盧昭他們洗了手洗手臉再進去探查。


    而這次探查,陳雲開心底裏的脈絡比之前就清晰多了!


    這些齊彪家眷屍首的致命傷,雖絕大多數是直接抹脖子,但究竟還是有幾個貫穿胸腹的貫穿傷!


    抹脖子自不好看出來什麽來,但貫穿傷卻並不難便發現其中異常!


    最明顯的!


    傷口小,穿透卻深!


    這跟大明的製式佩刀,包括其他刀具是完全不符的!


    大明的刀都是寬刀,至少七八厘米,甚至是十幾厘米寬!


    可這幾個齊彪家眷的這等傷口,也就三五厘米,更像是匕首傷!


    但匕首怎可能把人胸腹都捅透了?


    ——隻能是細長的倭刀!


    而且。


    倭國此時雖然非常落後,但先天的鐵礦優勢,他們的冶鐵刀具製造業卻是很發達!


    他們所謂的‘古法’煉製的倭刀,含鋼率要大於大明這邊不少!


    說人話便是:


    他們的倭刀比大明這邊的製式佩刀都要更硬,更鋒銳,也更耐用!


    當然。


    價格也是不菲。


    換言之。


    此事大概率是倭人做下,而且,是倭人中的好手!


    主要倭人的普通人比狗都窮,怎可能用得起這等好刀,並且有這麽狠厲幹脆的手段?


    而地理區位擺在這裏!


    晉商與倭人聯係的概率,肯定沒有江南幫與倭人聯係的概率更高!


    然而!


    此事陳雲開卻也絕沒有冤枉晉商幾分!


    畢竟!


    不論是晉商還是江南幫,都他娘的一般黑,都在吸這個古老龐大帝國的血,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雲開此時放點晉商的血,薅他們的羊毛,自是也不會有任何負罪感!


    但此事究竟是江南幫裏誰做下的,又該怎麽放江南幫的血,陳雲開一時卻還沒有頭緒!


    須知!


    江南幫雖沒晉商有錢,或者說他們沒有晉商流動資金更多,畢竟他們的產業多是土地。


    但他們在政治上!


    儼然要比晉商強勢幾百倍!


    現在的內閣首輔周延儒是常州人,次輔溫體仁是湖州人,就更別提其他官僚們了。


    真要動他們,可真是如同招惹了瘋狗群,會被咬死的!


    返回下榻客棧的路上,陳雲開正思慮著從哪裏打開突破口呢,盧昭忽然恭敬來報:


    “帥爺,家裏剛有消息傳過來,溫體仁溫大人,給您送來了請帖,晚上想請您吃飯……”


    “嗯?”


    陳雲開眼睛頓時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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