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各表一方。


    那邊是狐臉兒青韻得劍經,把賊人拋之腦後。


    這邊是假道士袁穹再迷路,訪雕塑尋到小徑。


    這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條小路,要說隱蔽也不是多隱蔽,隻是因為天黑光暗,再加上路口處雜草叢生,不易被發現,顯然是許久不曾來人了。


    不過隻要認真看的話,就能發現地上還是有些踩踏的痕跡,證明之前這裏偶爾也是會過人的。


    白日裏,隻要撥開人高雜草,也是可以看到的。


    其實中間那處燈火通明的大殿他是發現了的,他又不是個瞎子。


    隻是想到此行目的,隻為打探消息而來,不是與人起衝突的,他才沒有去。


    最關鍵的還是因為手裏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不論是真三仙,還是假三妖,他現在連對方是什麽根腳都不清楚。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真要起了衝突,也得知道是什麽變的不是?


    也好在心裏有個應對之法。


    而非盲目硬送,臉探草叢。


    打遊戲都知道進草前,得先插眼,怎得到了真實生活中就不那麽幹了?


    是因為現實中沒有盲僧衝出來給一腳嗎?


    袁穹現在在心中不斷吐槽,做事還是不能太任性呀。


    話說回來,這條路當真是不好走。


    不僅崎嶇不平,走的路一高一低坑坑窪窪,還總有被驚動的小蟲時不時蹦出來騎臉,讓袁穹不勝其擾。


    看來這廟裏還真是不怎麽缺吃的,居然還能有蟲子留下來,這種高檔優質蛋白,在外麵……別說在外麵了,就是在蓮池城中都不見。


    地上的螞蚱?地下的蚯蚓都能薅出來塞嘴裏!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來到了一片荒地。


    還好他潛意識中有一種冥冥的自信,就是往這走的,自己沒有走錯。


    仿佛前麵有什麽東西在召喚他一般,心中那叫做“冥冥”的羅盤,就給了他指引。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苦一苦白骨法劍了。


    從拐杖功能變身為開山刀。


    憑借本身的鋒利,斬斷雜草,開辟道路。


    若是有朝一日,袁穹成就大法,這白骨法劍就當真是功不可沒呀!


    複前行,約一刻鍾,豁然開朗。


    在這條荒涼的小路上,袁穹獨自一人持劍行走著,四周是一片無人的荒野,隻有偶爾的風聲和遠處傳來的蟲鳴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視線前方,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屋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裏,仿佛是被時間遺忘在角落。


    屋子的牆壁已經斑駁不堪,肉眼可見幾處地方的磚石已經脫落,露出了裏麵的木質結構,可能是在經年累月風雨的侵蝕下變得脆弱不堪。


    屋頂上的瓦片東倒西歪,有的已經破碎,有的則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吹落。


    至於窗戶?也隻剩下幾根木框在風中吱吱作響,像是在訴說著這間屋子的滄桑和無奈。門板也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一個空洞的門框,仿佛是一張張開的大嘴,等待著吞噬一切敢於靠近的生命。


    周圍的雜草和藤蔓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屋子的荒涼,它們肆無忌憚地攀爬著,覆蓋了屋子的大部分表麵,使得這間屋子看起來更像是這荒地的一部分,而非人類遮風擋雨的居所。


    荒山破屋,影影倬倬。


    他想起了老一輩藝術家們描述的橋段,那趕考的書生,總會在一個大雨夜,發現這種破廟漏屋,在此避雨歇息。


    然後大半夜的,就會進來一個容貌嬌美,身段窈窕的靚麗女子,口稱落難想要一同休息。


    這之後,就會發生一些想象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故事。


    按理說,哪有落難女子大半夜出現在這荒山之夜呢?還穿著透視裝來個佳人有約。


    書生隻是迂腐,又不是智障。


    他們會不知道那女子不似常人?會不明白自己可能遇到妖異?


    隻是心有色念,念起,一時間昏了頭。


    不然天命人又怎麽會在那一聲聲“猴哥哥”中迷失了自我?


    真不知道那狐狸精是有問題的?


    演技那麽差,照樣心甘情願的上鉤。


    還不是想多聽兩聲。


    現在對於袁穹來講,眼前那破敗小屋就不亞於一位裸露美女。


    來都來了。


    我要不進去看看,豈不是白來了?


    這不,剛一到門口,一股腐臭之味撲麵而來。


    地上零零散散還落著不少骨頭,要不是他心細謹慎,這一腳踩上去,那不得嘎嘣脆。


    仔細瞧瞧,發現絕大多數都是雞骨,還有少量的豬骨,羊骨。


    一些碎陶片,也在周邊零星散落。


    就好像是被人從屋裏隨手丟出來一般。


    這屋裏,莫非曾經住過人?


    袁穹此刻凝神戒備,壓低身形,就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減緩不少,他多少是做好了撞鬼準備的,有了心理準備總好過被嚇一跳,他不怕鬼,就頭疼那種突然出現的東西,亂了心神。


    那屋子裏黑洞洞,門洞更是透著一股子瘮人勁兒,哎,這時候要是有個熱成像儀或者火眼金睛該多好呀,能讓自己看清楚點。


    也不知道去哪能修煉出個瞳術,有些本事呀,總是到要用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差了點。


    “小娃娃怎生摸到了這裏?趁著還沒被妖怪發現,趁早離去。”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就在袁穹準備進屋的時候。


    咦!?還真有人啊?


    光聽聲音袁穹辨不出具體多大年紀。


    隻好道:“這一路上運氣不歹,倒是沒遇上過真妖怪,壞人可能有那麽一兩個,閣下既然提及了妖怪,可知那妖怪到底在哪?”


    “哼,口氣倒是不小,別是個不知好歹的人,跟那葉公好龍一樣,快快退去,省的遇到了妖怪白白送了性命。”


    看來屋內人定然知道些什麽。


    袁穹幹脆不裝了,做好準備後踏步而入。


    入眼處,是一條條寒鐵鏈,足足有五六根之多。


    鎖鏈連接處,是一個陰暗角落,那裏似乎綁著什麽東西。


    他運轉目力定睛一看,發現那些鎖鏈捆綁的居然是一個幹枯瘦小的人!


    這一下,直接在腦內響起了警報,紅色閃光燈占據高位,心道這是個什麽厲害角色!


    居然被人如此捆綁,還沒死!?


    他法劍前探,法力在手腕流轉,稍有不測就是一個大招斬出。


    “哦?還是個有點法力的小道士。”隨著鎖鏈嘩啦啦響起,袁穹看到那枯瘦人影艱難起身。


    原來他之前一直都是盤腿打坐的狀態。


    可能是鎖鏈實在太重,那人影被壓彎了腰,他一直試圖挺起,終究還是失敗。


    “你這毛頭小道士,是誤打誤撞入了此地,還是為了斬妖除魔而來?不管是哪個,老道我都勸你速速離去的好。”


    老道?


    就眼前這位片縷不著的枯瘦老頭子,自稱老道?


    不過他還是後退了半步,不是怕了,實在是熏得辣眼睛。


    這臭道士,真的太臭了。


    但此刻捏鼻子又不好,萬一對麵玩陰的來偷襲,他可能會一時反應不過來。


    看著袁穹後退的動作,老頭繼續道:“該說你愚笨呢,還是警惕心強,你可以稱呼老道我為廣微子,哎,這裏進去容易出去可就難了。”


    見老頭沒有後續動作,袁穹才答道:“算是誤打誤撞來此吧,本來是想查探一下,這山中寺廟究竟有何本事,白天竟然一口氣收了萬餘災民,一轉眼就都不見了。”


    “嗯,倒也有幾分善心。”枯瘦老者點點頭,不過又搖了搖頭,“那三妖現在法力愈發高漲了,竟然有能力去煉化萬人精魄,兩年前不過區區千人……小道士可知這人都是從哪來的?”


    “天災所至,每日入城的饑民又何止萬餘?廣微子道長所言煉化精魄,是……是活人祭煉?”


    “並非取走活人性命,隻是煉取部分精氣神,減十年陽壽。”


    “哎~~~”廣微子一聲長歎息,對此事頗為無奈,“也不知那洛水龍君究竟抽了什麽風,竟然多年不參與降雨,再這麽下去,誰知又會滋生多少妖邪。”


    “降雨本是天地自然之事,降不降雨又與那龍君何幹?”


    “淺薄,一瀆龍君自有使命在身,維護轄區風調雨順,降雨雖是自然之事,可龍君有聚雲成雨的神通,受了香火祭拜,就得降雨!不然就是瀆職!”


    “……”果然科學世界觀跟玄幻世界觀,有些時候它就是對不上得,不過想來也正常,科學世界觀還有人工降雨一說呢。


    “那老道長口中三妖又是何物?”


    一說到這,本就黑得看不清臉的廣微子神色更加黑了。


    他冷哼一聲。


    “不過是三隻山精野怪,不知從哪修煉出了點道行,一隻野狐,一隻山雞,還有個蚌精。”


    “那野狐道行最高,善蠱惑人心,三妖拉幫結夥搞了個三妖廟出來。”


    “老道我途經此地,看出了端倪,外加有人讒言,一招不慎被三妖囚困於此。”


    至此,事情終於有了些眉目。


    原來那所謂的三仙娘娘廟,還真是源自三個妖精呀。


    袁穹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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