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姐這個人,木婉迎在外婆告訴她張姐有時候會在外婆房裏翻東西的時候她就留意了。


    後麵問了媽媽,但是並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她隻能將注意力重新落回外婆身邊,順便時不時觀察一下張姐對待外婆的樣子,在她麵前以及不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都有關注,但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綻。


    張姐對待外婆比她還要細心、溫柔,根本不像是做做樣子裝出來的。


    但張姐昨晚依然翻了外婆的房間,隻能證明一件事:張姐另有所謀,更有可能聽命於某個人。


    在那個人沒有發話之前,張姐不可能主動坦白。


    但是一大早張姐還是找到她並且坦白了,那麽便說明張姐已經得到了允許和授權,站在張姐背後的人允許張姐那麽做。


    至於那個背後的人……


    木婉迎想來想去,隻有薑尚儒一個,再也想不出第二個。


    “有道理。”


    薑尚儒將茶杯續滿,又送到唇邊抿了抿,依舊淡定自若,從容的不像話,卻遲遲不說後麵的話,也不為自己辯駁。


    木婉迎有點兒急了,正要開口,卻被陸林風攔下。


    陸林風也學著薑尚儒的樣子,優雅地端起麵前的茶杯送到妻子唇邊,“婉迎,喝茶!”


    “林風?”


    木婉迎不解,扭頭看向丈夫。


    陸林風卻扯唇笑了笑,繼續喂妻子喝茶。


    等木婉迎配合著他呷了一口他才徐徐道來,“婉迎,你過完年又要忙得團團轉了,難得和媽團聚,要不咱們把媽接過去住幾天吧?”


    “啊?”


    “接咱媽回家,去家裏住幾天!”


    “接咱媽去家裏?”


    木婉迎沒反應過來。


    薑尚儒卻急了,不等木婉迎說別的已經一腳踢在陸林風的腿上,瞪著陸林風說:“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抽?”


    “不是。”


    陸林風痞痞地回答,淡悠悠地抽了一張紙巾替妻子擦拭嘴角的茶水,順便給木婉迎使了個眼色。


    木婉迎這才反應過來,正想順著陸林風的話往下說,準備把她媽媽接走共處幾天,就聽薑尚儒輕咳了兩聲,終於切入正題,轉向木婉迎。


    “小張是我安排的,昨晚的事情她確實告訴我了,我讓她在照顧那老太太的時候順便幫我找點東西,至於具體找什麽,她應該一緊和你們說了。說吧,你們現在想問什麽?”


    “德性!和自己的女兒還耍心機,欠收拾!”


    陸林風當麵開大,毫不留情地損自己的老丈人一把。


    說完輕輕地撞了撞妻子的胳膊,“婉迎,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這小老頭已經幫你搞定了。”


    薑尚儒:……


    臭小子!


    越來不不像話了!


    好想換個女婿怎麽辦?


    木婉迎:……


    他拿捏人的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


    厲害!


    木婉迎給男人一個讚賞的眼神,旋即對自己的父親開口。


    “張姐說你一直有給我木秀媽媽匯錢,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給我木秀媽媽匯錢的?以什麽方式匯得錢?”


    “從把你交給她撫養開始,也就是你幾個月的時候。起初是直接給她現金,用信封裝著的,我和你媽媽一起過去親手交給她。她有個小賬本,我沒有要求過,但是她每次都記了下來。”


    薑尚儒擱下茶杯,低聲回答。


    木婉迎咬了咬唇,繼續問:“後來呢?”


    “後來銀行卡的使用漸漸普及,我就改為用你媽媽的名義向她的銀行卡裏麵打錢。”


    “打多少?多久打一次?”


    “時間固定,是三個月一次,數額並不固定,少則萬八千,多則幾萬,平均算下來一年十萬塊是有的。”


    “十萬?”


    木婉迎驚訝地問。


    她的印象中她在養父養母家的日子一直過得很清苦,養父養母夫妻倆還時不時為經濟問題爭吵。


    如果薑尚儒真的給了這麽多,加起來少說也有上百萬了,再算上養父陳全和養母木秀媽媽的收入,日子應該會過得很好才是,怎麽後麵會雞飛狗跳呢?


    “你沒騙我?”


    木婉迎定定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薑尚儒搖搖頭,起身去自己的書桌那裏,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檔案袋,提著檔案袋慢步走了過來。


    “這是我這些年記的賬,以及我的匯款記錄,沒有騙你,的確是這個數。”


    薑尚儒將檔案袋交到女兒木婉迎的手上,歎息道:“對不起,婉迎,爸爸知道這點錢和對比花在你幾個姐姐與你小弟身上的相比微不足道,這些年爸爸對你的照顧與關心也的的確確不如對你幾個姐姐和小弟多,但是爸爸並不是完全沒有關心過你,爸爸隻是……”


    薑尚儒低下了頭。


    哽咽幾聲後才再開口。


    “爸爸隻是不夠好,不夠愛你,不夠關心你,又死要麵子活受罪。你很小的時候政策抓得緊,爸爸擔心自己和你媽媽的工作受到影響,不敢經常去看你。後來和你吵翻了又不懂得向你低頭,以致於……以至於我們父女倆鬧成這樣。”


    說著說著,薑尚儒站了起來。


    後退兩步後,他十分鄭重地向木婉迎深深鞠了一個躬,“婉迎,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祈求你的原諒,也不敢奢望你能再喊我一聲爸爸,隻求你……隻求你……不要將爸爸視作仇人對手!過來看你媽媽的時候能順帶瞅我一眼,哪怕隻是一眼,爸爸也心滿意足了!”


    薑尚儒從未這樣在別人麵前低過頭。


    即便是薑家老爺子,他也有自己的原則。


    這一點木婉迎不清楚,從小就住在隔壁的陸林風卻是清楚的。


    故此,他沒有打斷,隻是坐在妻子婉迎的身邊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和他父親年紀相仿的男人。


    木婉迎已經拆開檔案袋,翻出了薑尚儒的賬本和匯款記錄。


    泛著泛著,她的眼圈慢慢地濕潤了。


    旁的且不說。


    木秀媽媽的那張銀行卡是做不了假的。


    她記得,記得開戶行,也記得卡的後麵幾位數字,她更清楚那張卡在木秀媽媽死後就給了外婆。


    但是無論是木秀媽媽和外婆,誰也沒有向她提及過。


    她們甚至沒有提及過她親爸給她們匯過錢、打過款一事。


    為什麽?


    為什麽她們不說?


    為什麽她們都不說?


    她們瞞著這些事,是為她好嗎?還是有別的考量?


    木婉迎的思緒有些亂。


    她吸了吸鼻子,抬頭問薑尚儒:“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這些事?你為什麽要讓張姐去翻外婆的東西?假如張姐翻到了,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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