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忽然一愣,抬頭看向窗外的一個方向。


    一中十班的班主任見新來的轉校生好像有些怯場,在一旁率先鼓起掌:“讓我們來熱烈歡迎這位新來的同學,給我們班級新分子一些鼓勵吧!”


    講台下一陣鼓掌和歡呼聲,還在黑板前做自我介紹的白朝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大家,我叫白朝,很高興加入這個班集體,希望接下來的兩年裏能和大家成為很好的朋友。”


    話落,又是一陣鼓掌聲。


    白朝坐回自己座位,老師也開始正常講課。


    而白朝的心思並不在學習上。


    “001,打開世界監測麵板。”


    隨後,一張巨大的透明光屏出現在白朝眼前,周圍同學都毫無異色,顯然都看不到這個光屏。


    白朝看向麵板,中心一個小球狀物在緩慢旋轉,周圍是平緩的環形波浪線,正不斷向四周推動漸隱。


    001抓取一截曆史波紋,直接放大,這段波紋奇異得變成了尖銳的線條,而且起伏變化極快,似乎在掙脫什麽,可是這股波動持續時間並不長,很快就變回了平常的波浪。


    白朝輕歎:“不爭氣啊。”


    001:“小世界有進化的跡象,說不定後續還會成長。”


    白朝否認了001的想法:“抓不住這次機會,它也不會再自我進化了,這一次也許是因為暗魘蟲太明顯了,讓小世界察覺到了,但是它並不知道暗魘蟲是什麽東西,一時衝動,失去了進化的機會。”


    001覺得有些可惜:“就差一點。”


    白朝也可惜:“是啊,就差一點我就能帶薪休假了。”


    001:“......”


    確實,進化後的小世界會擁有自主意識,能夠自己驅逐暗魘蟲,而白朝也不用辛苦維持人設幹反派的活兒了。


    班主任格外關注新同學,見白朝有些心不在焉,直接點名提問:“白朝同學,請翻譯一下剛剛老師才講解的那篇英語短文。”


    白朝有條不紊的站起,言語流暢的解讀出班主任提到的短文,還是一邊用英語念句子,一邊用中文翻譯,全程沒有看課本。


    全班都哇的一聲,班主任也被震驚到了:“你都背下來了?”


    白朝謙虛地擺手:“沒有老師,我隻是之前看過這篇短文,有些熟悉而已。”


    班主任讚歎道:“不錯,你的口語也十分標準,同學們以後多向白朝同學學習學習。”


    白朝微笑著坐下,接受全班的注目禮。


    001把浮在光幕上的虛擬課本關上,然後翻了個白眼。


    渠縣公安局。


    一個女警翻閱著資料,走到一個垂頭坐在角落的男生:“楊安是吧?”


    楊安猛地抬起頭,眼裏滿是焦急:“是我!警官,我能看一下我父母嗎?”


    女警說道:“你父母被人舉報涉嫌誘拐兒童,正在接受詢問,如果他們沒有做過,今天就可以放出來,但是你父親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我們正要借調一位懂手語的老師,可能會遲一點。”


    楊安急忙道:“警官,我會手語,我可以幫你們翻譯。”


    女警愛莫能助:“抱歉,這不符合規定,請家屬耐心等待。”


    女警注意到楊安身上還穿著校服,心腸稍微軟了點:“你還沒成年吧?要不你先回家?讓你家親戚來對接吧。”


    楊安沉默著搖了搖頭,頹然的垂下頭。


    這時,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走了進來,身旁還跟著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正笑著和女人說著什麽。


    女警沒再管楊安,抱著材料小跑過去,和中年男人打招呼:“局長好。”


    局長點點頭,問道:“今天讓你們盯著的那兩個嫌疑人招了嗎?”


    “這......”女警有些猶豫,她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楊安的方向一眼,還沒有定罪...人家家屬還在呢。


    局長咳了一聲:“小劉,說吧,被拐兒童的家長白夫人還在等呢。”


    女警看到局長旁邊的一臉冷淡的女人,連忙說:“哎局長,這個,因為還在審,目前得到的情況是這兩個人不是人販子,隻是和人販子交易過...是這樣的,二位,我們要不進去等審問情況?”


    女人冷冷道:“販賣人口就是買賣同罪,沒有拐賣卻買走我家孩子的難道就沒有錯嗎?我沒有時間耗在這件事上麵,明天我就回葉城了,希望警官今天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女警的汗都要流下來了,局長在一旁打圓場:“是是是,一定一定,為人民服務嘛。”


    楊安渾身一僵,一下站起身,死死盯著女人。


    白母這時才注意到角落裏還有個人,她皺皺眉,還有點印象,是那個瘸腿男生。


    白母瞥了眼楊安,全然不在意楊安的狀態,問道:“那小孩為什麽在這?”


    女警尷尬地說:“那是您舉報那家夫妻的兒子。”


    “......”白母這才正視起楊安,原來是他,還敢騙她說是她兒子的朋友,果然什麽人生養什麽種,品行低劣。


    注意到他的表情,白母有些不屑,冷冷一笑:“那我就等著看他們的報應了。”


    楊安此時突然走了過來,站到女人麵前。


    女警想攔卻沒攔住,隻好小聲勸導:“同學,你冷靜一點,現在還沒有蓋棺定論......”


    白母揚揚眉,倒要看看這個小孩想幹嘛。


    突然,楊安竟然深深彎下腰,向白母鞠了一躬。


    女警驚訝地停下了動作。


    楊安埋著頭,看不清表情,但是咬字清晰:“白夫人,我能理解您與至親的離別之痛,隻是我的父母是深山的農民,法律意識淡薄,陰差陽錯買下您的兒子,我替他們向您道歉,但是我保證,他們在這十三年裏絕對沒有虧待過您的兒子,我會和父母一起盡力幫您找到人販子的下落,隻求您放我的父母一馬,我們以後絕對會離您和您兒子的視線遠遠的,一定不會打擾你們。”


    房間裏一片沉默,女警有些感慨未成年孩子竟有這樣的心氣。


    白母過了一會兒才憤然開口:“你能理解?你一個小孩能理解什麽,我找了我兒子找了十三年!你永遠不知道一個母親的心有多痛!你們家憑什麽養我家的孩子十三年,憑什麽你的農民父母妄想能有天倫之樂,我的兒子卻不在我的身邊!”


    楊安沒有起身,聲音有些輕顫:“真的很抱歉......我明白的...我願意替他們承擔一切您的怒火,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們這次,我會一輩子都盡我所能補償您。”


    “我不需要補償!”白母情緒有些激動,她深呼吸幾口氣,平穩住情緒:“陳局長,看來我今天也沒有必要等了,我就放出這句話,就算你們給不了我滿意的答複,我也會找法院告到底!我也要你們嚐嚐骨肉分離的滋味!”


    最後一句明顯是衝著楊安去的。


    白母瞥了眼僵硬在原地的楊安,聲音刺耳尖銳:“你這求人的態度我也不喜歡,簡簡單單鞠個躬道個歉就想讓我原諒?癡心妄想!”


    白母轉身就走,局長連忙跟上去送,突然他們聽到撲通一聲,女警哎呀一聲:“你怎麽跪下來了?快起來快起來。”


    白母的腳步頓住了。


    隻聽到背後傳來男生的懇求:“白夫人,您如果要出氣,我可以任憑您出氣,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我的父母身體不好,他們隻是兩個農民,什麽都不懂,拐賣小朝的也不是他們......”


    “這......”局長回頭看到這個男生跪在地上,女警怎麽拉都拉不起來,他歎了聲:“白夫人,您看這......”


    可是局長得到的答複是白母頭也不回的背影。


    局長搖搖頭,還是追了上去。


    白氏在葉城財大勢大,他也得罪不起。


    女警真有些可憐這個男生了,她喊了幾個男警把男生扶起來:“別跪了,人都走了。”


    男生狼狽地低著頭,雙手用力攥緊成拳,聲音苦澀:“警官,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如果能找到和那位有關係的人說情,或許能得到和解......但是......”女警沒說未盡之言,這個男生的家境怎麽也不可能會認識能接觸到白家那個層次的人。


    楊安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麽。


    女警見楊安不肯走,隻好給他倒了杯熱水,自己去辦公了。


    深夜,另一個值班的警官過來通知楊安:“結果出來了,你父母暫且拘留,因為還沒有正式定罪,家屬不允許探望,你回去吧。”


    “......”


    楊安沒有說話,隻是緩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動腳步向外走去。


    警官皺眉,他以為男生是在故意磨嘰不肯走:“快走吧,別磨蹭了。”


    剛說完,警官就見到男生轟然倒地。


    “同學?同學?!快來人,送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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