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段成武的身死,禦馬監的一眾士卒也都傷的傷,死的死,而這一處禦馬監的暗哨更是被血洗。


    並且地上多了十數具旅客的屍首,其中不難見到年輕男女的死狀,甚是淒慘...


    張容手下的一名頭領渾身是血,微微躬身,拱手恭敬道:


    “回稟大人,禦馬監一眾兵卒已悉數伏法,其客棧內另有眾多旅客,小人懷疑這些人都是禦馬監之奸細,便將這些人悉數斬殺了,望大人恕罪。”


    張榮聞言,擺了擺手風輕雲淡道:


    “無妨,殺了便是,以免這些賊子逃走泄露我朝機密。”


    他當然知曉手下的意思,那就是除去禦馬監的人外,此客棧裏無辜旅客也盡被悉數屠戮,為的就是那些金銀細軟而已。


    對此他早就見怪不怪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是最好。


    那頭領聞言麵色一喜,心中鬆了口氣。


    張容皺了皺眉頭,指著段成武的屍首,擔憂的對萬青說:


    “萬公公貿然將這廝打死,那黑玉斷續膏該如何尋找呢?”


    語氣之中對萬青頗為不滿。


    萬青心中報仇的快意褪去了幾分,當務之急便是找到那黑玉斷續膏,並沒有著急回答張容。


    隻是轉頭向頭領問道:“禦馬監可還剩下了活口?”


    頭領思索片刻,恭敬道:“回公公的話,小的留下了兩個活的,目前還在昏迷之中。”


    “甚好,快將人帶過來!”萬青大喜,即刻催促道。


    “是!”


    萬青當即扭頭,蹙眉對張容解釋道:


    “張大人有所不知啊,這段成武不過是臨時為吳天一做事罷了,死了也無妨!那吳天一的真正親信名喚為周存田,在此地咱家卻並未看到此人,恐怕對我等不利啊。”


    一聽到這,張容當即臉色變得陰沉,怒道:


    “那我等辛辛苦苦殺了這麽多人,豈不是做了無用功?你究竟是何居心?!”


    “張大人不要心急嘛,要咱家說還得細細商議才行。”


    萬青已經有了些不耐煩,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急躁愚昧,如今還有時間拿他撒氣。


    “若是搶不回那黑玉斷續膏,李公公可不會放過你!”


    張容依舊咄咄逼人,搬出李公公威脅道。


    “若是搶不回黑玉斷續膏,咱家看你便有多半罪責!你可別忘了,要是沒有咱家,你們東廠可是沒有一點兒他們的蹤跡,更別提搶什麽斷續膏了!”


    萬青不甘示弱,臉色也頗為難堪,隻是與他張容針鋒相對。


    他隻是感覺張容這廝立功未免心切了些,竟一言不合便要動口角,心中大為不悅。


    盡管此時不該內訌,但若是此次萬青示弱了,恐怕日後會被輕鬆拿捏啊。


    “此時可不是內訌的時候,不然完不成此次任務,你我在李公公麵前都沒好果子吃。”萬青警告的說。


    張容卻是麵色不善,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萬青則是雙眼中寒芒盡顯。


    頭領不敢讓二人久等,也終於在二人吵完架之後,就見四名番役將兩名昏死過去的人拉了過來。


    在頭領的指揮下,兩名番役提了兩大桶冷水“嘩”的直接澆在那二人頭頂。


    其中一人張了張嘴巴,眨了眨眼似乎是醒了。


    隻見自己被人綁著跪在地上,而自己所熟識的同袍皆是慘死之狀,血流成河淒慘無比。


    副手當即便覺得褲襠一熱,一股尿騷味便是襲來。


    “說出你們周存田,周大人在何處,咱家就饒你一命。”


    萬青捂著鼻子不耐煩的問道,對於他來說,拷問這種慫包軟蛋最為無趣。


    那名兵卒跪在地上,似乎沒聽到萬青的威脅,隻是雙眼瞪大不斷地四處張望,嘴巴一張一合但就是沒聲音。


    張容見狀,剛板著的臉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廝竟然被嚇傻了,哈哈哈。”


    隻見萬青臉上浮現一股煩躁之色,其劍刃不過一閃,寒芒之下帶著幾根血絲劃出一個優美弧度。


    那名被嚇得癡傻了的兵卒神色一滯,脖子上噴出一道血痕,殷紅飛舞,倒在地上就沒了聲息。


    隨後萬青掏出一張幹淨的手帕,走到另一名兵卒麵前,一臉嫌惡的擦了擦剛濺到手上的血液。


    還不等問話那兵卒就倉皇的全招了:


    “周...周大人前些日子便返京了,小的一行人不過是為周大人斷後,想必如今已到京師了。”


    “這麽快嗎?!”


    萬青與張容麵麵相覷,二者臉色皆是陰晴不定,萬青心中不由得大驚,想不到還是讓這周老狗給跑了,可恨啊可恨!


    “大人,能放...”那名兵卒感覺氛圍不太正常,小心翼翼問道。


    卻還不等那兵卒說完,便是轉眼之間迎麵而來一道寒光。


    轉瞬間萬青被濺了一臉的血,更顯猙獰可怖。


    又是周存田!


    被人戲耍的團團轉可真是令人惱火啊,而之前的怒火此次便是如洪水宣泄而出。


    “周存田,我必殺你!”


    盛怒之下他竟一劍將那名唯一幸存的兵卒給活活劈殺了。


    可他依舊覺得不解氣,怒氣衝天的用劍刃瘋狂的在那兵士屍體上捅出數個血洞。


    其餘的一眾番役皆是麵色發白,腿肚子都在忍不住打顫,艱難的吞吐唾沫,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這萬公公盛怒之下遷怒於自己。


    而張容麵色倒是沒那麽難看,心中卻是奇怪此人的喜怒無常,當即不解道:


    “萬公公,你如今即便是將這些人砍成肉泥,那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接下來,該如何給李公公交差啊!”


    此時的萬青已然被血漬模糊了一臉,猶如惡鬼一般。


    聽罷那張容的話,他才逐漸停下瘋狂的舉動,臉上的怒意才逐漸退去,掏出一張手帕擦抹著血液,卻是更顯猙獰可怖。


    隻聽得狠聲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隻能連夜奔襲,返京後直取他的狗頭!”


    張容卻是直搖頭,皺眉思索道:


    “那可是天子腳下!不宜多生事端,如此行事若是傳到了陛下耳中,怕是對我等不利啊。”


    那萬青隻是思索片刻,麵色一狠,隨即將滿是血腥的手帕丟在地上:


    “且勞煩張大人回去跟李公公複命,咱家一人返京,成與不成,皆由天定了!且轉告李公公,七日之內!咱家必攜那黑玉斷續膏來見。”


    “這……”


    張容卻是歎了口氣,他在官場混跡多年,又怎能不明白萬青話裏的意思?


    “那,在下便告辭了,萬公公保重!”


    語罷,張容便帶領著一眾手下風風火火的走了,臨走之前還提上了段成武的腦袋,將這禦馬監的暗哨客棧付之一炬。


    望著張容一行人策馬遠去的背景,萬青的臉龐在烈火的撲閃之下更顯陰翳,心中卻是百味雜陳,自語道:


    “咱家心思如何縝密,卻還是慢了一步啊!”


    他主動請纓返京去追殺周存田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舉。


    如此空著收手回去,那張容身為李公公的心腹,自然受不了何種處罰!


    而他一介外人,便是想要靠此次功勞邀功請賞,但人算不如天算,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此一來,恐怕那李公公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起碼也不會再信任重用於他。


    而他主動請纓返京做事,其用意已然很明確了。


    若是事成,那麽功勞大家一起分,我萬青高興,你李公公也開心,大家一並升官發財。


    但要是事情敗露,那麽出來背鍋的也唯有萬青一人而已,我東廠與此賊子何幹?


    他萬青去幹這麽一場吃力不討好的活計,自然不是他腦子進了水,隻是身逢亂世,由不得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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