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力量仿佛頃刻間消失。


    陸瑾瑜雙腿發軟,手腕無力的垂落在身側。


    他踉蹌著重重靠在一旁的牆壁上,目光微微有些渙散的看向了沈清婼。


    沈清婼已經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來。


    她狠狠在他臉上抓了一下。


    血痕乍現。


    眼瞧著沈清婼還要繼續抓撓,楚酉趕忙抓住了她:“停停停!二爺這會兒感覺不到痛了。你就是把他閹了,他這會兒也沒感覺。”


    陸瑾瑜:“……”他神智是清醒的!


    楚酉就這麽大剌剌的說讓沈清婼把他閹了,好嗎?


    好嗎?


    眼瞧著沈清婼被她抓住,還真朝他小腹下方瞄了一眼,陸瑾瑜險些直接跪了,他說話的聲調也帶了顫音:“別別別——沈清婼咱隨意傷人可是犯法的,尤其我還是你的恩人。”


    “我我我——我今天帶你出來,本來是想幫你換血的。你要真把我閹了,我失血過多死了沒關係,你可也解不成你體內那些殘毒了!”


    “你解不成殘毒,你就得這樣去參加秋日宴。萬一那天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再誘了你體內的毒失衡發作,你可就丟人丟大發了!到時候全京都的少爺小姐們就不用背地裏笑話你了,直接當著你麵就能嘲笑你了!”


    楚酉:“……”她拿出一方帕子來,直接塞進了陸瑾瑜的嘴裏。


    耳根子總算清淨了。


    陸瑾瑜鼓著一雙眼睛瞪她。


    楚酉輕笑:“二爺你省點力氣吧!再說下去,沈大小姐真拿刀子了!”


    沈清婼剛才也吸入了些微的麻沸散。


    這會兒身體也有些發軟。


    但她死死的瞪著陸瑾瑜。


    腦子裏閃現的都是剛才他拱到她身前的那一幕——沈清婼隻覺得羞惱交加,又氣又怒的——尤其是聽著他嘰裏呱啦的說她會被人當麵嘲笑,她就更氣的恨不得殺人。


    眼淚不爭氣的滑落腮邊,她剛想要從醫藥箱裏拿刀子,身子一軟,踉蹌著跌坐在地上。


    沈清婼沒感覺多痛,掙紮著就想起來。


    楚酉趕忙扶著了人:“祖宗!你們兩個都是我祖宗成嗎?”


    “剛才那藥瓶裏裝的都是麻沸散。現在你們兩個人幾乎都感覺不到痛了——不僅僅沒有痛覺,身體也幾乎快要不受控製了。麻煩別再動來動去的了!真摔這磕著那兒,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唐柳這會兒已經查看過周圍環境,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


    見陸瑾瑜癱靠在牆上,被堵著嘴,卻歪著腦袋,焉啦吧唧的,而沈清婼軟著身子坐在地上,身上的紗裙逶迤堆落,臉色緋紅,輕聲嬌喘,怒目圓瞪——


    就很納悶。


    唐柳看向了楚酉。


    楚酉黑著臉重新整理好了醫藥箱,背在了肩膀頭上:“你扶著點兒二爺,我扶著沈小姐,再過兩個巷口,便到二爺的私宅了。我們過去那邊給兩人換血。”


    沈清婼:“……”


    她不要換陸瑾瑜的血!


    陸瑾瑜幫了她點兒忙,就敢半夜三更,一言不發的把她擄過來!她若是再和他換血,承了他的情,怕是日後更要被他欺負死了!


    到時候她是反擊還是由著他胡作非為?


    反擊吧,感覺良心過意不去,不反擊吧,感覺對不起她自己。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 ——


    “我不和他換血!反正現在殘毒失衡,至多就是讓我昏迷,也不會對我產生其他傷害,更不會要了我性命的,為何非要換血?”沈清婼是強撐著說完這一番話的。


    話音剛落,身子也越發軟了,眼皮子也開始打架。


    沈清婼知道,這是麻沸散起作用了。


    正好唐柳從她身邊經過,她伸手拽住了唐柳的胳膊,直接癱靠在了她腿上:“煩請帶我回去。”


    她腦袋一歪,昏睡在了唐柳的腿上。


    唐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僵硬的垂眸,瞟一眼脆弱昏睡的沈清婼,又抬頭看向楚酉:“怎麽辦?”


    陸瑾瑜之前三番兩次受傷,用過麻沸散,對麻沸散有了抗藥性。雖然吸入挺多,倒也沒徹底昏睡過去。


    聞言,直接冷聲道:“你要這會兒把她送回去,就做好以後時不時背她回家的準備吧——畢竟那殘毒受情緒波動間歇性發作,發作就要昏迷。昏迷就得靠你背回家!”


    “而本公子又偏巧喜歡逗她,所以她一日三次昏迷也是有可能的。”


    唐柳:“……”就離譜!


    不過她不相信陸瑾瑜的話,她隻信楚酉的話。


    楚酉巴不得陸瑾瑜多為沈清婼付出些,好補償他那張嘴對人造成的傷害,當即便點了點頭:“雖有些誇大其詞,但也大差不差。”


    唐柳當即叛變。


    “那就換吧。”她說著抓著沈清婼的胳膊,把人往後背上一扛,就準備走。


    楚酉:“……”她背著醫藥箱扶著了陸瑾瑜。


    陸瑾瑜的腦子漸漸混沌——但那雙眸子卻死死的望著沈清婼的方向。


    他有些不懂,沈清婼為何不想換血?更不懂,他帶她過來這裏,他為何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剛才她是真恨不得給他一刀的——


    明明他是在幫她,在救她,不是嗎?


    陸瑾瑜是帶著疑慮閉上眼睛的。


    彼時他已經被楚酉攙扶著進了別院大門。眼瞧著楚酉招架不住他的重量,暗處的楚醜速度走出,拉了陸瑾瑜一把,分走了他壓在楚酉身上的大半重量。


    兩人合力把人放到了屋內的榻上。


    唐柳也已經背著沈清婼進來。


    楚酉讓楚醜幫忙把外間的軟榻搬進來,把沈清婼放了上去。這才又看向了楚醜和唐柳:“大概要兩個時辰才能結束。這期間不能被人打擾,還煩請兩位守護好了。”


    “明白。”


    “放心。”


    唐柳和楚醜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擋不住暗處的人蠢蠢欲動。


    屋內楚酉剛開始給兩人換血,院子東側便被人扔了一束火把。


    楚醜剛把火把熄滅,又從牆頭上爬進來幾條毒蛇——唐柳隨手摘葉擊中,卻又像是捅了毒物窩子似的。


    蛇鼠蟲蟻一窩蜂的朝著堂屋方向湧去。


    皎潔月光下,密密麻麻的毒物前赴後繼的,唐柳瞧得都瞪大了眼睛:“不是——他們這到底是招惹了誰呀!怎麽對方竟用這樣的手段來害人?”


    這密密麻麻的毒物,瞧著也太瘮人了!


    唐柳有點密集恐懼症。


    尤其是有毒蠍子爬上她的腳麵,她就更是驚慌失措的,躲閃防範間,免不了放了幾隻毒蠍子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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