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一到,時衿就領著今日的“損壞”食材回家了,但聽了桂花姐說的話,她特意留了個心眼,悄摸找大廚借了一把小砍刀。


    這年頭鋼鐵稀缺,一把舊砍刀,基本是幾家輪流用。


    時衿再三保證,明天一定還回來,又塞了幾顆糖。


    李大廚才笑嗬嗬的答應,幾塊糖不值當啥,但也算時衿有心了,糖塊給家裏幾個孩子甜甜嘴也不錯。


    何況這砍刀大家偶爾悄摸帶回去用,第二天又帶回來,借給時衿也不算出格。


    時衿雖然做了防護措施,可心思還在回禮這事上。


    但顯然她高估了女主的品質,正思索著該去那扒拉東西回禮時,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前方的巷口。


    是提前下班的秦霜降。


    看到時衿走過來,還故作驚訝道,“哎喲,時衿同誌,這麽巧啊。你也從這回家?”


    秦霜降說著,又忍不住抬起下巴,故意高傲的看了眼時衿。


    而在她的身後,一群穿著破爛的青年也悄然出現。


    從小縣城來到京城,時衿的穿著已經是最下等。


    而這些人穿的,那是真正的補丁摞補丁,甚至有幾個的腳趾都從鞋子裏鑽出來。


    越是窮苦的人,越能放下道德底線。


    “真可憐呀,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去,看來顧家對你也不怎麽樣呀。”


    時衿抬頭看她,眉頭皺了皺,白皙的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緊張。


    “你這是做什麽?”


    秦霜降笑得不行,“我隻是偶然來看看而已。行了,我得先走了。”


    時衿聽到她那話,心裏瞬間明白,她這是打算先走,想製造不在場證據。


    果然這女主不是個好東西。


    時衿眉頭一挑,手卻悄悄摸到包裏,哪裏有一把砍刀。


    隻是放在大挎包,不顯眼罷了。


    “你這樣做,你死去的父母知道嗎?”


    秦霜降臉色一沉,本就有些黑的肌膚更顯暗沉。


    時衿右手已經握住了砍刀,“秦霜降,我和你隻有一點小仇怨,如果你現在帶著這些人走,我不會和你計較。之前的事也一筆勾銷,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聽出時衿話裏妥協的意味,秦霜降心裏冷哼。


    她可不是傻子,這種事自然是一次到位,她都叫了這麽多人,就沒打算讓時衿好好回去!


    “我聽不懂。”秦霜降笑了笑,“不過,時衿同誌,我有事得先走了。”


    時衿就想知道,為什麽原文裏有原則的上進女主,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膽子居然這麽大,敢做出這種事!


    時衿右手已經握進斧頭,左手假裝害怕抖動,把食材甩到地上,虛笑,“秦霜降,我知道錯了。”


    “談不上錯不錯,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不過時衿,你該死!”


    秦霜降笑得肆意,不順了這麽久,她終於在今天感覺到了久違的舒暢。


    就好像一直強壓著的重力,被移開了些。


    “啊!”


    但隻瞬間,時衿就甩出了砍刀,快速衝向秦霜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也不過一兩秒的時間,時衿就衝到了前方。


    一把扯住她的衣領,眼睛冷冷的盯著秦霜降。


    左手抓衣領,右手拿砍刀。


    “秦霜降同誌,你剛剛說什麽?”


    周圍的青年也想上來搶,但接觸到時衿那雙猩紅,滿是瘋狂的眸子,又不自覺的慫了。


    秦霜降被噎了一下,看著近在咫尺的砍刀。


    心裏發怵,要是真被這玩意弄一下,那自己可咋辦。


    她隻是想讓時衿吃個虧長長記性,可沒打算鬧出人命呀。


    這見血了,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兒。


    時衿把砍刀貼在她的臉上,“跪下。”


    秦霜降不甘。


    中午時候她還是這群人的頭領,包裏還有些孝敬,現在怎麽能當著他們的麵跪下。


    這些人可是她去黑市潛伏許久,才收服的人才。


    明明今天說好了,是給他們點小福利的。


    時衿看著秦霜降,還有其他虎視眈眈的青年。


    貼在秦霜降臉上的刀麵,慢慢立起,那鋒利的刀刃變成一條線,垂在在秦霜降臉上。


    “我在說一遍,跪下,給我磕頭道歉!”


    聽到時衿這帶著威脅的話,還有臉頰邊隱隱的刺痛,秦霜降怕了。


    她不敢去賭時衿夠不夠動手,她隻知道如果她真動手,自己就完了。


    時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把外套脫下來。”


    “嗯?”


    秦霜降不解,但在接觸到時衿的眸光時,還是慫了。


    該怎麽形容這雙眼眸,明明是漂亮清潤的杏眼,但此刻眼尾上揚,眼底猩紅,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與決心。


    與此同時,顧承安剛出國營飯店。


    他知道時衿現在的下班時間,特意找過來打算把昨晚的事說清楚。


    卻得知她已經走了,還借走了一把砍刀。


    該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秦霜降心裏恨極時衿,一邊緩慢脫外套,一邊注意觀察,想奪過時衿手中的砍刀。


    這該死的賤人,居然敢讓她跪下,該死該死該死!!!


    但她又十分恐懼時衿手裏的砍刀,要不是因為這個,她也不會乖乖跪在地上。


    她在心裏籌劃著下次報仇。


    她秦霜降從小到大就沒吃過虧。


    何況她當初雄心壯誌的來,誓要在京城紮根留下,這會兒讓她灰溜溜逃跑離開。


    她絕對不願!


    但麵對砍刀的威脅,她也不敢去賭時衿的瘋狂,偏偏她又看得緊,那把砍刀甚至往自己脖頸去了。


    大有她敢耍詐,時衿就敢砍她的架勢。


    時衿麵無表情的看著秦霜降脫下外套,然後低頭,接過衣服。


    既然喜歡陷害人,那自己就讓她陷進泥裏,永遠爬不出來。


    省得日後她站得越高,越方便害人。


    時衿眯眼,漂亮的臉上滿是猜忌警惕。


    但或許秦霜降就是有那麽點邪門在,隻是一晃眼的功夫,她竟然就突的站了起來,跑向了巷口。


    她尖叫著嘶吼,“把她弄死,帶到農莊,丟進糞坑裏。”


    “我有錢!”


    “事成之後,一人三百!”


    秦霜降咬著牙承諾。


    三百塊,讓本來後退的人,又悄悄往中心圍了起來。


    “法不責眾,隻要做得幹淨沒人會發現的。”


    她還在瘋狂蠱惑。


    看到這些青年意動的眼神,秦霜降說完就跑。


    接下來的事,太血腥了,她可不敢看。


    但時衿卻低下頭,拿著砍刀,不知道所措。


    她沒有故意放水,隻是在那一秒,時衿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恍惚了一下。


    時衿看著巷口跳腳的秦霜降,心裏越發警惕,她自己不是蠢貨,又幾乎一直盯著秦霜降,怎麽可能會恍惚呢!


    是秦霜降有古怪?


    不,不對!


    是這本書得按照原劇情走?或者是所謂的天道?


    可是,憑什麽!


    憑什麽!!


    秦霜降這樣的貨色都能當主角,她時衿憑什麽不能取而代之!


    “啊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近乎癲狂,笑聲讓人感到窒息。


    時衿近乎瘋了般,這些時日的壓抑在此刻宣泄出來。


    眼裏帶著挑釁,笑容越發興奮,周身的氣場令人心驚膽戰。


    既然不想讓她好過,那就都別活了!


    時衿在現代過著的,是眾人追捧的日子,但就算淪落到最下層。


    她也有重來一次,掀桌子的勇氣。


    她時衿生來就是千金大小姐,就算成了書中配角,也絕不願做被人擺弄的蠢貨!


    白皙纖長的手指握緊刀把,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卻讓人無端嗅到一種驚懼氣息。


    俗話說得好,軟怕硬,硬怕橫,而橫行霸道的人則怕不要命的。


    時衿此刻就是這麽個狀態。


    “來吧。”


    時衿開口,語氣全然不負剛才的癲狂,倒顯得平和和寡淡,她眉眼之間絲毫不見怒氣,卻有種迫人的氣勢。


    穿著破爛的一眾青年下意識後退一步。


    更慌了咋辦!


    也有人強撐著。


    “她一個女的有什麽可怕的,我們這麽多人。”


    為首的禿頭青年指著時衿大喊道:“大家一起上!沒什麽可怕的——”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立刻戛然而止。


    剩下的幾個青年,更是瞪大了眼,臉上浮現出驚懼和敬畏的神色。


    時衿拿著砍刀,也不講就什麽技巧,揮舞著砍刀飛速就跑了過來。


    驚得其他人也跟著跑,反抗的心思瞬間熄滅。


    這特娘,也太嚇人了!


    時衿一下朝著青年腦袋砍去,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這禿頭青年縮的快,但也在瞬間就癱坐在地上。


    四周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被時衿的瘋狂給震懾住了,眼裏毫不掩飾的閃爍著驚悚與恐懼。


    或許他們所有人一起上,是可以拿下她,但也或許會被她砍倒幾個。


    這樣…真的值得嗎?


    就算是士、兵在上戰場時,都會忍不住恐慌,更別提這些無所事事的窮苦青年了。


    他們做不到輕描淡寫的動手,隻能被時衿的氣勢壓下去。


    就像大領導說的那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顯然在這場戰鬥中,時衿取得了壓倒性勝利。


    時衿滿意的看著這幾人的反應,再次揮舞著砍刀:“還有誰想說話嗎?”


    剛剛的禿頭青年嚇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的急忙往後縮,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囂張氣焰神色,和鼓動眾人的模樣。


    而曾經靠秦霜降最近的兩個,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連和時衿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所有人都很配合的選擇閉嘴,往後退。


    “那就好。”


    時衿滿意點頭,心中的癲狂終於消退了些。


    但偏偏手在這時一滑,正好甩到癱坐地上那位的雙腿前。


    很突兀,刀刃距離腿心不過三厘米這樣,刀尖直直的立進地裏。


    “媽,媽呀……”


    禿頭青年白著一張臉,直直的倒下去,被嚇暈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突然,一道冷漠嚴肅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本就哆哆嗦嗦的青年們猛地跳轉身子過去。


    還有兩個被嚇得慌忙,踉蹌著後退,差點被絆倒。


    “你們想對這位女同誌做什麽!”


    哈?


    看了看那把造型奇異,位置詭異的砍刀。


    還有那一臉微微笑的漂亮姑娘。


    這群青年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算計了。


    這圈套的名字就叫仙人跳,被秦霜降那個賤人騙過來,然後讓這個變態來…來割他們的…鳥……


    好狠毒啊!


    顧承安站在巷口,沒太看清裏麵的情況。


    眉頭緊鎖,太陽穴突突的跳,聲音隱隱有些發抖,眼圈也酸澀不已。


    他在害怕……


    當他得知時衿是帶著砍刀走的時候,他甚至可笑的認為,這是大廚在開玩笑。


    直到大廚表情疑惑問他,不回家去喝骨頭湯時。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了,說不清道不明,他在一瞬間恐懼起來。


    直到在這混亂的巷口中,他看見躲藏在最裏麵的小姑娘。


    她的表情和她的長相一樣柔弱可憐。


    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一定被嚇到了。


    他想。


    高大的影子從巷口投遞進來,那張臉冷得嚇人,一雙深邃陰鶩的眸子,像是寒冰沒有半分溫度。


    像是猛獸嗅到獵物的氣息,冷冽無情,令所有接觸到的人不寒而栗。


    時衿與他相望,一言不發。


    顧承安逐漸靠近,氣壓也越發低沉,上位者的氣息很是駭人,透露著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他又要指責自己嗎?


    卻見顧承安驀地低了頭,抱起了她。以一種禁錮般的姿勢,將她全然環住,圈在懷裏。


    讓她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別怕,我來了。”


    青年混混:???


    誰怕?


    你說誰怕?


    經過多年訓練,顧承安的臂力很強,此刻打橫將她穩穩抱起,還有時間處理這些烏合之眾。


    “跟我走,還是我親自來請你們。”


    顧承安抱穩懷中女孩,在轉身時,眾人清晰看到他身上的配木倉。


    有人試圖逃跑,但下一秒,高大的男人,動作迅速的抬起了腳。


    幾乎是刹那間,逃跑的人被踢倒在地上,臉也被軍靴踩住。


    如同按下暫停鍵。


    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跟著走了。


    排好隊,到了警察局時。


    該說不說這些青年心裏,竟有種被救了的感覺。


    隻能說今天晚上,他們確實過得精彩。


    顧承安輕柔的把時衿放在配車上,又突然補充道。


    “別怕,沒事。”


    “...呃,好的。”


    “我先去處理事。”


    “呃,好。”


    時衿撓撓腦袋,總覺得不太對。


    “顧哥,今天這是怎麽了?”


    有不知情的警員湊上前。


    “沒事。”


    顧承安轉向畏畏縮縮的幾人:“該說的希望你們能說清楚。”


    幾人麵麵相覷,莫名有一種心被掐吊起來的不安。


    畏畏縮縮的模樣,眼神閃躲。


    “要說什麽?”


    顧承安眼睛微眯。


    “不會說?要我來教?”


    暗藏深意的警告,如透明的鋒刀。


    幾人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瞬間不寒而栗,身體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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