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一瞬間,細雨腦中浮出兩個字——劫雷。


    一道一道驚雷,道道劈向同一個地方……這跟師父所講的“妖物每修行一百年就要渡一次劫雷”的說法也太像了。


    百年小劫雷,千年大劫雷,萬年……好像還沒有聽說過有萬年老妖。


    話說回來,要是真有活了上萬年都死不了的老家夥……嘖嘖嘖,真有誰那麽倒黴撞大運碰上了,那還是趁早躺下乖乖等死好了。


    細雨摸摸下巴,覺得自己不可能是那個倒黴蛋。


    畢竟——她可是——隨機傳送到一個小山坡——都能落到地勢最平坦的地方——妥妥的好運之人。


    憑這份運氣,她就不可能倒黴。


    所以,大灣山就算有妖,也不過是隻百年小妖。


    收拾隻百年小妖,細雨還是有信心的。


    雖說她不過初出茅廬一小道士,滿打滿算隻收過兩隻妖——一隻刺蝟成精修行了幾十年,一隻小山魈剛開靈智……


    但她是誰?


    她可是被師父誇獎過“玄術天賦過人”、“悟性奇佳”之人,被誇時她才八歲。


    區區百年小妖而已,不足為慮,不足為慮。


    細雨琢磨的挺美,腦子裏淨想好事。她就沒琢磨琢磨,世上之事無絕對,萬一她猜錯了呢?


    *******


    問清楚了落雷的大概方位,細雨送走了何秀娘。


    換下了身上的衣裙,重新換上自己洗得發白的舊道袍,細雨仿佛活過來一般,長舒一口氣。


    還是自己的衣服,穿起來舒服啊。


    換好衣服,細雨開始往身上塞要用到的各種符。


    去柳家村捉妖時,她帶的符挺多,品類也全。


    用掉最多的是縛妖符。


    帶了七張,用了四張,還給她留了三張。


    把三張縛妖符塞到懷裏,細雨想起浪費掉的那三張,就忍不住心疼。


    不過一隻小山魈而已,竟然費了她三張符,虧死了。


    也就是她初次捉妖,過於興奮又沒有經驗……否則她才不會做這賠本買賣。


    辛辛苦苦跑一趟,費了她三張縛妖符,再加上一張噤聲符,攏共才掙一兩銀子……還沒有柳村長大兒子給的多。


    瞅瞅人家,一張靜心符給一兩,再加上一張引火符給半兩,兩張符她足足掙了一兩半,比捉妖劃算多了。


    來出雲觀請人捉妖除邪,一次一兩銀子,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多少年了都沒變過。


    不過以後嘛,細雨覺得可以變變。


    一兩銀子得漲漲,最起碼也得二兩銀子。


    也不行,二兩銀子……萬一收的妖很麻煩,用的符多,那也不劃算。


    細雨摸著下巴,開始琢磨怎麽樣才能不吃虧。


    有了!


    捉妖是捉妖的價錢,符籙是符籙的價錢,各論各的,不就完美解決了所有問題?


    細雨越想越興奮。


    請出雲觀去除妖啥的,去一次就是二兩銀子。


    捉妖過程中使用掉的符籙嘛,單獨算錢,一張符……一兩不行,剛剛何姐姐就暗示了收的太便宜……那就二兩?


    一張符二兩,兩張符四兩,十張符就是二十兩……


    細雨眼都亮了。


    要是這樣,她豈不是馬上就要發財了?


    複雜的符不好畫,可簡單的比如說平安符、靜心符、還有個護身符,她一下午就能畫出來十來張。


    細雨想得開心,眼都笑眯了。


    驀地,她神情僵住,笑容凝在了臉上。過了半晌,她恨恨的一跺腳。


    氣死了,為什麽這個好主意,在柳家村時她沒想起來?


    虧死了,四張縛妖符,一張噤聲符……足足十兩銀子呢,十兩!


    *****


    酉時正,李家人送細雨上山。


    直到背著大白鵝的背影看不到蹤影,李婆子一轉身,緊緊抓住何秀娘的手腕,一雙眼盯得死死的。


    “你是不是惹細雨道長生氣了?”


    何秀娘一臉茫然,“娘,我沒有啊。”


    “那她怎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李婆子可不信。


    中午吃飯時,高人明明還很高興。


    她專門給高人燉了濃濃的雞湯,湯裏加了現采的鮮蘑菇,味道鮮的呀……反正她瞅著高人吃的挺滿足。


    除了雞湯,還有自家菜園子摘的菜蔬。


    不過高人似乎不喜歡吃素。


    連湯帶肉的母雞湯,足足喝了三大碗,再加上兩碗盛得冒尖的白米飯。


    整隻母雞肉,幾乎全進了高人肚子。


    李婆子倒不是心疼這隻雞,也不是因為自家人沒吃到肉心生埋怨。她就是擔心高人吃得那麽多,萬一撐壞了,晚上沒辦法上山可咋整。


    幸好幸好,她擔心的事沒發生。


    不過,細雨道長到底為了啥不高興?


    李婆子拽著自家兒媳,一臉不相信。


    “不是你還會是誰?中午時還好好的,吃罷飯道長就進了你小姑子屋中休息,下午可就你一人進了那屋……”


    李婆子說的,何秀娘也皺起了眉頭。


    她其實也看出來了,細雨道長一出屋,臉上神情就不對,一張臉板著,全身上下寫滿了不高興。


    何秀娘也一頭霧水。


    “可……可我也沒說什麽呀,我走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還把我送出了門……”


    李家小姑子也幫忙說話。


    “娘,嫂子說的沒錯,下午嫂子進屋去送衣服,出來時我也看到是細雨道長把嫂子送出來的,那會兒她臉上帶笑,看著還挺高興的。”


    李婆子不信兒媳,但她信自己親閨女。


    那就奇怪了,沒人招惹,小道長到底為啥不高興?


    *******


    細雨正在爬山。


    她所有的東西都在身上,包袱仍然係在腰上,不過腰間的銀子已經轉移了地方,放進了包袱裏。


    小紙仍然呆在她的衣袖裏。


    大白也仍然被她縛在背後,不過用的不是藤蔓了,而是一條長長的布帶子——何秀娘費了半天功夫,專門給她縫的布條子。


    大白吃了東西,精神頭好了許多,頭昂了起來,東張西望。


    細雨跟它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


    “大白,你說……我讓李家掏噤聲符的錢,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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