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裏,亮著瑩瑩白光。


    桌子上,擺了個做工粗糙的青銅燈台。燈台上,放著一枚正發著白光的珠子,正是細雨送給苗嫵的那枚夜明珠。


    苗嫵坐在桌旁,桌上亂七八糟,攤著幾根細竹枝。


    白光下,竹枝泛著淡淡的紫。


    小紙和大白,一個坐在桌子上,一個臥在板凳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苗嫵的一舉一動。


    苗嫵手掌一翻,妖力化刀,隨即微微用力,將桌上的細竹枝,截成粗細一致,長短相同的傘骨。


    傘骨一共做了八根。


    八根傘骨雖少了點,但作傘柄的竹枝太細,傘骨多了也無用。


    分好後,苗嫵抹了把額上的汗。


    紫竹質堅如鐵石,果然名不虛傳。


    幾根細枝,截斷成長短合適的細條,頗費她一番力氣。


    小紙見苗嫵拭汗,忙一跛一跛朝苗嫵湊近幾步,雙手上下揮動,朝著苗嫵方向不停擺動。


    苗嫵瞟了它一眼,“有事?”


    小紙殷勤的很,“沒事沒事,我幫苗掌櫃扇扇風。”


    扇風?就它那小巴掌?


    苗嫵險些笑出來,“行了行了,不用扇,大冬天的扇什麽風?你這小紙靈,也不知你是聰明還是笨。好了,往旁邊坐著去,別礙事。”


    小紙聽話的往後退,退了幾步,乖乖坐下。


    大白也在旁邊,時不時嘎一聲。


    它一嘎,小紙就朝它噓一聲,不讓大白吵到苗掌櫃,操心得很。


    苗嫵搖搖頭,捏起放在一旁,略粗一些的竹枝,將細條一根根,插在了竹枝上提前鑿好的細孔內。


    小紙聲音小小的,“苗掌櫃,你現在是在做傘骨嗎?”


    苗嫵笑,“不用這麽小聲,你們吵不到我。”說罷,她又誇了小紙一句,“果然是聰明的小紙,連傘骨也知道,懂的還挺多。”


    小紙捧著臉,嘿嘿笑起來。


    細雨有一把油紙傘,她撐傘時,它也看過的。


    傘柄是那根略粗的竹枝,傘骨便是苗掌櫃方才弄的那些細條,等傘柄和傘骨都弄好,就剩下傘麵了。


    “苗掌櫃,傘麵用什麽?用油紙嗎?”


    苗嫵手中不停,“油紙……這麽小的油紙,怕是不太好用,傘麵用什麽讓我再琢磨琢磨。”


    她停下手,看向小紙。


    “你這傘太小,傘麵得弄個結實的才行。”


    小紙連連點頭,“苗掌櫃說的對。”


    苗嫵又被逗笑了。


    她說什麽了,就苗掌櫃說得對?這小紙靈,為了它這把小傘,也太巴結了。


    餘光一瞟,苗嫵看到了眼巴巴盯著她的大白,她轉過頭,對大白道:“等小紙的傘架做好,就給大白做金冠,大白稍稍等一等。”


    “嘎!”


    大白高興的拍打著翅膀。


    “大白!”小紙尖叫,“你別拍翅膀,竹葉都被你拍飛了。”


    “嘎!”


    草屋裏,小紙叫,大白嘎,苗嫵笑,熱鬧得仿若集市。


    “砰“的一聲,細雨推開屋門。


    “這麽熱鬧,你們在做什麽?”


    小紙見細雨回來,高興地爬起來,朝細雨不停招手。


    “細雨細雨,你快來看,苗掌櫃給我做了一把傘。細雨,我馬上就要有一把不怕下雨,不怕下雪,也不怕刮風的小傘了。”


    哦?細雨好奇的湊了過去。


    苗嫵手裏拿著一根略粗的竹枝,竹枝上固定著幾枝細條條。


    這是什麽玩意?


    細雨指著竹枝,“這是傘柄?”又指指細條條,“傘骨?”她眼尖,看到了桌子上還有幾根一模一樣的細條條,隨手就捏起一根。


    這什麽?細雨捏著細條條,想折一下,結果,看起來細細的竹條,紋絲未動。


    咦?這麽結實?


    細雨頓時來了興致。


    正要用點力,苗嫵劈手把她手裏的傘骨奪了回去。


    “一回來就搗亂,一邊坐著去。”


    她截的傘骨有數,不能讓細雨拿著玩。


    “你要想玩,桌上還有幾根竹枝,你拿竹枝去玩。”那幾根竹枝已沒了用處,苗嫵很是大方。


    細雨拿起一根竹枝,驚訝道,“這竹子怎麽是紫色的?”


    苗嫵繼續忙活,嘴上還要應付細雨。


    “這是紫竹,東離山有片山穀,長著一片紫竹林。紫竹材質堅硬,堪比鐵石,為煉器的上佳材料。”


    細雨“哦”了一聲,捏著竹枝,甩來甩來,“啪”一下,甩到了大白腦袋上。


    “大白,看到我還不給我讓座,趕緊下去!”


    細雨一腳把大白從木樁子上踢下去,自己一屁股坐下。


    “苗姐姐,我餓了。”


    苗嫵嗯了一聲,“餓了你就吃。”


    “吃什麽?”細雨左右看看,桌上除了竹子,什麽也沒有,“苗姐姐,我餓了。”


    苗嫵似笑非笑,“餓了你就吃啊,喏,牆角一堆果子呢,自己去扒拉扒拉,湊合著吃吧。”


    “明日一早,猴群就送新果子來了。”


    細雨撅起嘴。


    她才不想吃果子,她又不是猴。


    “苗姐姐,你沒有給我做點好吃的嗎?”


    苗嫵“啪”的一下,把手中的傘架扔在桌上。


    小紙心疼的險些叫起來,爬到傘架旁,看傘架安然無恙,才算放下心。


    苗嫵斜眼看向細雨,“哼,我一個隻會吃蟲子的貓妖,哪裏會做好吃的?你想吃好吃的,自己想辦法去。”


    細雨傻眼。


    怎麽,怎麽……怎麽回事?


    事情不是過去了嗎?


    苗姐姐怎麽火氣還這麽大?


    她看看小紙,小紙刷的一下,將頭轉到一旁,堅決不與她對視。


    再看看大白,大白的黑豆眼裏,透出一股嘲笑之意,還囂張地朝她“嘎嘎”幾聲。


    死大白!


    細雨惱火的瞪了大白一眼,眼珠子咕嚕一轉,一扭身扒在了苗嫵身上。


    “苗姐姐,親姐姐,我錯了,我……我們都不吃蟲子……都是大白的錯!”


    細雨找到了背鍋鵝。


    “苗姐姐,你有氣,你就罵大白,你揍它一頓都行!”


    “要不,我幫你揍?”


    苗嫵沒好氣,“我揍大白幹什麽?大白又沒得罪我?”


    細雨裝傻,“那我也沒呀。”


    苗嫵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苗姐姐,”細雨使勁晃她,“我餓了,我真的餓了,真的沒有吃的嗎?”


    苗嫵被晃得煩不勝煩。


    這小道士,臉皮厚不說,現在還學會了撒嬌賣癡?


    “好了好了,”苗嫵無奈投降,“鬆手,給你拿吃的。”


    細雨大喜,立即鬆手,規規矩矩在桌前坐好。


    苗嫵瞪她一眼,手一翻,一大盆冒著熱氣的野雞湯,出現在桌子上。


    細雨一聲歡呼,“我就知道,苗姐姐你最好了。”


    苗嫵哼了一聲,“裏頭放了蟲子,喝吧。”


    “哈哈,”細雨做了個鬼臉,“我才不信。”


    草屋樹下,玄卿仰起頭,看著從草屋窗口透出的白光,神色莫明。


    白猿長老的話,一直在他腦中回響。


    “能號令天雷的人,老朽活了這麽久,就見過兩個。一個是你口中的小道士,另一個……則是後山靈緣洞的主人。”


    “靈緣洞口的霧氣,過了五千餘年,仍能攔阻外物。東離山的護山大陣,過了五千餘年,曆經滄海桑田,仍運轉自如。”


    “靈緣道人,實乃老朽生平所見,身負大神通第一人。”


    “玄卿,機緣擺在你麵前,如何選,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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