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幾口清茶,遊願稍一抬頭瞥到一群人推開餐廳大門快步走來,便慢慢將茶杯放到桌邊,眼睛眯縫同時臉上浮過一絲淡淡的冷笑!


    帶上大門時,這群人中的四名大漢同時站到門邊,而另外數名大漢跟隨著兩個形貌的男人來到遊願所在餐桌邊,分列站在兩側。


    遊願稍稍坐正,一眼就看到跟在兩個男人一側的胡衝帶著諂笑點頭,順勢又掃了一眼慢慢走近的兩人。


    前麵一人年約三十六至四十歲,頭戴一頂黑色氈帽,身穿朱紅色長衫,身材高大肩寬體肥,腆著大肚子,體重至少一百公斤。不大的眼睛泛著透出霸道的凶光,卻能嚇住不少人!


    後麵的年約四十至四十六歲,頭戴一頂圓頂禮帽,身穿暗青團花長袍大褂,不高不矮,身材偏瘦,體重估計不超過一百斤,戴著一副白邊圓框眼鏡,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細長眼睛裏閃著的奸詐,任誰也不敢小覷!


    胡衝走近遊願,並朝著旁邊兩個男人又笑了笑:“遊大哥,我來給您介紹兩位朋友,這位是......”


    鄉紳模樣的胖大男人重重一擺手,聲音更如同鍾鼓一般震耳:“阿衝,先別忙著介紹!你說過這位兄弟本事挺大,那就讓他來猜一猜我們倆究竟是誰?哈哈哈!”


    旁邊掌櫃模樣的男人也是一點頭,接著臉上也擠出幾許微笑:“雖然我二人對阿衝絕對信得過,但也必須親自見上一麵,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兄弟能理解吧。”


    遊願看了一眼兩個男人,沉聲道:“完全理解!當今世道紛亂人心叵測,換作遊某同樣也會如此,二位既然如此坦誠,遊某就試上一試,也算初次見麵的一個小遊戲!”


    “這位先生方麵大耳,天庭飽滿,一看便是有福之相,加上您身邊八個老兵油子出身的保鏢,以及胡兄弟始終站在您的左側,任何時侯都態度恭敬,證明先生必是身居高位之人!”


    “那麽能在新亞大酒店內,旁若無人又前呼後擁者會是誰?當然隻有一位,清幫忠信社通字輩老大,東亞黃道和平會會長常宇清!”


    “至於這位先生,麵相清奇氣度優雅,又帶著幾分官場作派,且能與常會長並列而行,除了東亞黃道和平會副會長周梧流,新亞大酒店內遊某想不出還有第二人!”


    胡衝整個人全呆住了,他悄悄地瞟了兩眼旁邊,那些保鏢模樣的壯漢也全都一臉震驚,鄉紳模樣的男人和掌櫃模樣的男人同時交換眼色後一起大笑,鄉紳模樣男人的笑聲始終回響在餐廳!


    常宇清笑罷一拍桌麵,震得桌上茶壺幾乎跳起來:“好,好,好!別說江湖上的那些小癟三,就是在忠信社內,我姓常的也沒見過幾個如兄弟這般手段的角兒。哈哈,我常宇清有福啊,能遇到兄弟這樣的高人!”


    周梧流頗有氣度地一點頭,同時笑道:“這位兄弟腰板挺直兩額凹起,一看就是從小習武並且有行伍經曆,照常理和江湖上的那幫粗人一樣,應該是個能打敢殺之輩,哪知道兄弟竟有如此細心,難得,實在難得!”


    “會長,咱們手下的兄弟裏,功夫好槍法好的比比皆是,但心思縝密頭腦清晰的大將之才,卻是廖廖無己啊!”


    大馬金刀地往旁邊一坐,常宇清慢慢翹起二郎腿,接過胡衝馬上倒的一杯清茶:“周會長,你說得對!別急啊,哈哈,先讓常某和這位兄弟聊一聊,凡事總要講個規矩嘛。這位兄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遊願從容地點頭回應:“是的!畢竟江湖上總有宵小打著本幫大旗四處招搖撞騙,常會長此舉完全正確!”


    常宇清喝了兩口茶水,將茶杯往桌麵一放,臉上雖然仍帶著一絲笑容,但眼睛裏已隱現寒芒!


    遊願慢慢拿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拔了一下杯口,然後左手端著杯身右手托住杯底,輕輕抿了一口!


    常宇清冷聲道:“代代香煙永亨通!”


    遊願淡淡回道:“正大光明修身性。”


    常宇清輕哼一聲:“左三右四古今同。”


    遊願沉聲道:“相連血脈一枝生!”


    常宇清微微點頭:“請問在會否?”


    遊願淡淡地一笑:“好說,拜會不在會,會是臨濟會,長房翁祖之會,又名一字金華會。”


    常宇清:“請問貴前人或與哪位前人孝祖?”


    遊願:“在香堂口,聽引進師慈悲過,他老人家姓沈,上孝下標。”


    常宇清:“請問貴前人壽誕何日?”


    遊願:“敝前人騰縣十一月二十五日,師娘鹹豐四年七月十八日生。”


    常宇清:“請問祖師供桌多大尺寸?”


    遊願:“寬三尺六寸五分,長四尺八寸!”


    常宇清:“請問大香堂應供何物?”


    遊願:“上供天地君親師,下供十三祖或九祖、左右護法,桌上有五爐八燭檀香爐、紅絨纖繩、五字的抱頭香、祖遺家法五部六冊、《金剛經》、《多心經》、曆代家譜、對金圖,桌下有子孫爐、錢糧三份!”


    常宇清:“請問祖師爺香爐多重?”


    遊願:“二斤十三兩五錢四——分九厘八毫!”


    常宇清:“請問何為三門、三鎖,三鑰匙?”


    遊願:“禪門,順風鎖,如意鑰匙;象門、平浪鎖,定海鑰匙;空門、廣足鎖,太——平鑰匙!”


    常宇清滿意地點頭:“請問何處裝船,何處交糧?”


    遊願略微瞥了一眼旁邊的胡衝:“由浙江杭州府——裝糧,直隸通州壩卸糧。”


    常宇清慢慢靠在椅背:“請問經走什麽河路?”


    遊願也同樣靠在椅背:“有三閘、五壩、四廠、三關、七十二半碼頭,七十二小閘。”


    旁邊的胡衝大氣不敢喘,而坐在常宇清身旁的周梧流卻是顯得很平靜,輕鬆地品著清茶。


    再次點頭,常宇清突然身子一前傾,低喝道:“兄弟下的是什麽船?船上幾塊板?板上幾顆釘?”


    遊願一口氣回道:“兄弟下的是蘇州船,船頭有舵,舵後有板,板上有釘,七道八重二十四圈釘。”


    常宇清猛地厲聲喝問,雙目尖針般直刺心腹:“拜的什麽堂?結的哪樁親?上的哪門香?跪的——什麽佛?!”


    遊願死死盯住對方,斬釘截鐵般答道:“拜的是青山堂,結的是梅花親,上的是高杠香,跪的是——朝天佛!”


    “好!!”常宇清站起身猛地一拍桌麵,將茶壺直接震倒在桌麵,“遊老弟,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哈哈哈哈!!”


    利落地起身,遊願雙手抱拳:“常會長過獎!沒想到遊某的賤名,竟然讓常會長也知曉。剛剛遊某言語有所不敬之處,請常會長見諒!”


    周梧流將茶杯輕輕一放,也起身一拱手:“遊老弟太過謙了,老弟竟然不比傳說中遜色,甚至於更勝一籌啊!”


    常宇清也點頭笑道:“對,周會長和常某想的一樣!之前就聽說過滿洲三兄弟的大名,也見識過高隊附的能耐,也聽他提到過遊老弟,沒想到今天剛一見麵,老弟就給常某好好地來了兩手,哈哈哈!”


    “常某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有老弟這般神技,真是走運,走運啊!周會長,遊老弟這樣的奇人,可是太難遇到了,咱們可不能虧待了!遊老弟,走,上三樓,常某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遊願平靜地點頭,抱拳道:“既然來到新亞的地盤,遊某但憑兩位會長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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