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怕?”


    馬背上,秦墨言興奮到臉都跟著燙。


    如若不是溫熱的氣息近在耳邊,他應該更能感受這一刻。


    聞言,他不敢側頭,卻回答的開心:


    “不怕,因為陛下在”


    宛若一記強心針,帝王瞬間就來了勁兒。


    夾馬勒繩,逐漸與身後的親衛拉開距離。


    秦墨言提了氣,胸前有不適,但卻沒吭聲。


    隻因他說了一句,如果有機會他也想馳騁馬上。


    跟隨陛下木蘭圍場,那場麵一定會比今日更震撼更浩蕩。


    帝王就屏了息...


    秋圍也好,仲冬也好,但凡換一個人,也許都能給出允諾和答案。


    唯獨眼前這個人不行。


    就算是上天憐憫,也根本經不起舟車勞頓。


    所以,今日就算眾目睽睽,也必定要圓了這場夢!


    沒有一個帝王,會喜歡夕陽,因為那代表著落日與不祥。


    是希望終結,是收斂光芒。


    可偏偏在這一刻,它匯聚成了那琥珀眸子裏耀眼的光,獨特的讓人不想忘。


    “陛下...”


    “嗯?”


    “謝謝”


    “......”


    “駕!!!”


    一聲禦駕劃過長空,代替了帝王的回應。


    隨風消失在殘陽餘暉裏的,何止是依偎的身影...


    更有那懺悔都來不及的字字提醒:


    春去秋來不相待


    水中月色長不改


    月有盈虧花有謝


    人生最苦...是離別。


    “駕!!!”


    帝王的甩開之意明顯,霍將軍便揮了手:


    “莫追了,這天下沒有比我北營更安全的地方了”


    “......”


    “是!!!”


    蔣武勒馬心神不寧,這可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失職。


    不料霍將軍下一句就仿佛是說與他聽:


    “內鬆外嚴,營外當飛不進一隻蚊子,營內當飛不出一隻蒼蠅,陛下難得性情,便縱了這一次吧”


    “......”


    ......


    陛下性不性情秦墨言不知。


    隻知道他今日是真的性情了...


    負重的馬兒終於得以喘息,兩個興奮過頭的人也終於就綠躺了地。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打破這一刻的沉靜。


    直到秦墨言在時間流逝裏側過去了一眼,就正式改為了對視。


    芳草清香,沁人心脾。


    斯人在冊,籠蓋四野。


    如果此時沒有說些從心的話,是會覺得遺憾的。


    於是,秦墨言開了口:


    “陛下”


    “嗯?”


    “別難過...”


    “......”


    三個字就定下此次談話的基調。


    帝王的沉默更甚...


    像是安慰,又似是真心,秦墨言說:


    “我很開心,也不後悔”


    “......”


    “今天之前,我的確有想過一萬種方式去告別,但今天之後,就不會了,因為...”


    “......”


    “我突然有了不想死的理由了”


    “阿夙...”


    “也許陛下說的對,我應該給遺憾留個機會”


    “......”


    帝王的呼吸稍亂,就這麽凝著眼前的人。


    繼而,在那笑意裏潤了眼睛。


    “當真?”


    “至少,在這一刻...”


    “......”


    帝王顫抖著眼睫,閉上了眼睛。


    一直被動的人難得隨了心...


    蜻蜓點水,卻是鴻溝式的跨越。


    秦墨言沒有退開,帝王也沒有睜眼。


    任由彼此都珍惜這一瞬間。


    經久...


    久到暮色都披了上來。


    秦墨言才重新開口,為今日正式畫上句號:


    “陛下...”


    “嗯”


    “冬天太冷了”


    “......”


    “王座也徹骨,陛下一個人,怕是不好熬...”


    “......”


    “折子也太亂了,百份裏擇十,一半應付工作,一半五十除三,實在麻煩”


    “......”


    “來年...把永壽宮翻新了吧,如果嫌不吉利,就撤了牌子吧”


    心裏卻違心,其實他很喜歡永壽這兩個字的。


    如今看來,也不是多管用。


    狗男人更不可能知道,史上的永壽宮還當真住過兩個皇帝呢。


    氣氛渲染,情緒疊加...


    秦墨言就這麽開始一點一滴交代後事。


    從沒有尋訪百姓的惋惜,再到應該為工部再出些力。


    天災瘟疫,建壩防堤


    科舉利弊,武器更新


    事無巨細,是操不完的心...


    終於,把滿腔的遺憾都一次性倒了個幹淨。


    才觸動著伸了手,知道誰才是最難過的人。


    在帝王睜眼的時候,他喚了聲:


    “陛下...”


    “......”


    “就當成是一場夢吧,畢竟真正的秦夙應當死於城牆,不該圖給帝王留汙名,更不該徒留這一場傷心”


    “......”


    “今日過後,你就當不知道,因為下一次我不一定還有勇氣能顧慮這麽多,也因為下一次,也不一定再會有機會了,一旦回了宮,陛下就是天下的陛下了”


    “阿夙!”


    “阿夙,也隻有陛下才會這麽叫我,夙夜匪懈,晝夜不息;夙字的本義是早晨,代表新的開始與希望,該說不說,還真是個好名字呢”


    “......”


    “可惜...”


    他話音未落,帝王便貼了上來。


    隱忍的唇瓣退了溫度,卻莫名讓人覺得心悸。


    秦墨言眼中有淚,卻隻能失笑。


    男人無計可施的時候,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堵他的嘴。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


    其實,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好聽的名字。


    由算命先生按命格而起:


    位尊望重、建立基業,雅量厚重、足智多謀。


    善於協調、所謀如意,家門繁榮、福祿俱全。


    為大事大業可成,是富貴發達的好暗示。


    屬,溫和之首領運數。


    唯獨沒有...壽字...


    不然,他也不會到這裏來。


    人生不止三萬天。


    他秦墨言將來也注定不止這一場際遇。


    可【初】這個字


    實在太有深意了!


    它代表著啟蒙,更代表真誠,代表著你在全新的認識自己。


    甚至會在首因效應的作用下,延伸到永恒的意義。


    或許在往後的很多年


    在另一個世界...


    在某一天,他會想起這個傍晚。


    有一個男人為他落淚了。


    真情實感又懊悔不已。


    所以他‘大發慈悲’,盡量的不去留遺憾。


    第一次主動去加深了這個吻...


    ......


    晨鍾暮鼓


    鍾鳴,城門開啟,萬戶活動。


    鼓響,城門關閉,實行宵禁。


    這是古時時間最直觀的知曉方式。


    所以,在這閉城時刻,除了未歸的兩人,其餘人早已全體待命。


    就在蔣武終於不顧阻攔要去尋人的時候,帝王的身影總算出現了。


    沒有馬匹,甚至不是兩個人並肩。


    而是帝王徒步就這麽把人給橫抱了回來。


    去時還意氣風發的人,現在整個人卻被外袍罩著看不到一點兒。


    盡管有心理準備,看到這一幕,蔣武還是被衝擊的說不出話。


    霍將軍喚了一聲,恭敬送人。


    帝王點頭,不需要繁縟的君臣見禮,自是心照不宣。


    待歸儀仗隊,蔣武隨了上來。


    作為對公子身體了解的人來說,這一幕是不能接受的:


    “陛下,公子這...”


    “無礙,累了而已”


    “......”


    累這個字,歧義太深了,由不得人不多想。


    除了蔣武,其他人都是低頭裝啞巴。


    回宮兩個字落下來,今日這一程就算是結束了。


    帝王上了車,蔣武也心事重重的上了馬。


    繼續當一個什麽都知道,卻什麽也改變不了的知情人。


    所以,根本就無人注意到


    那被袍子掩著的人,其實已經快把自己大腿掐斷了。


    更無人會發現,帝王在轉身之際...


    露出的那抹無比犯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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