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囂張跋扈的謝璞,汪金巍氣得牙癢癢,正想著怎麽對付他呢,突然,身後雅間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汪公子,你在門外站著幹什麽?”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非常的溫柔甜美,讓人聽了不禁精神一振,就算是醉漢也能立刻清醒三分,連相隔四丈遠的謝璞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喲,這小汪子居然還帶了個妹子來!”


    謝璞心裏暗暗冷笑。


    “哦,李姑娘,沒事,就是碰到個自來熟的,硬要跟我套近乎,我這就趕他走。”


    汪金巍說著,快步走到謝璞麵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算我欠你個人情,你現在趕緊走吧,改天我一定親自上門道謝!”


    “咦!”


    謝璞心裏一驚,奇怪地看了一眼汪金巍身後,發現後麵的走廊上空空如也,剛才說話的女子並沒有出來,這讓謝璞的心像被小耗子撓了一樣,癢癢的。


    他嘿嘿一笑說:“什麽叫算啊,你本來就欠本公子的,今天要是沒點好處,你覺得我會走嗎?”


    “你到底想怎麽樣?”


    汪金巍臉色一沉。


    謝璞才不管汪金巍的臉色有多難看,他掰著手指頭,慢悠悠地數道:“養個馬夫,前前後後要花不少錢吧,聽說馬夫一年能掙一百兩,這十年就是一千兩,那他一輩子不就是一萬兩!”


    “一萬兩!我爹一輩子的俸祿都沒這麽多,你想坑誰啊。”


    汪金巍瞪大了雙眼,怒聲道。


    “不是還有外快嘛,本公子相信你們汪府肯定有這個數,你還我一萬兩,我這輩子都不打擾你了,不過,看你這窮酸樣,估計也拿不出這麽多錢,這樣吧,先來個十年的。”


    謝璞笑著說。


    “你這是要我現在就給你一千兩?”


    汪金巍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這謝璞顯然是在敲竹杠啊,他才不會上當。


    “咋滴?想賴賬啊?”


    謝璞雙手抱在胸前,冷笑著說道。


    汪金巍直直地看著謝璞,硬氣十足地說:“賴賬?哼,別說我汪金巍不欠你啥,就算真欠了,我也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好啊,行啊你小子!”


    謝璞冷冷一笑,雙手攏在嘴邊,對著走廊外大聲喊道:“沒天理啦,大家都快出來評評理啊,汪倫的大公子,汪金巍欠錢不還,想賴賬啦,他仗著他爹是天水府尹,要欺負我們小老百姓啦,官道不公,天下不平啊……”


    謝璞這一嗓子,簡直是響徹雲霄,把整個茶樓裏裏外外的人都驚動了。


    “謝璞你……”


    汪金巍剛伸出手指著謝璞,突然,謝璞向後一仰,摔倒在走道上,大聲喊道:“打人啦,救命啊,汪金巍你這個無恥之徒,不想還債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動手打人,你……你……你別過來,啊!哎呀……”


    汪金巍瞬間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謝璞一個人在走道上滾來滾去,搞得灰頭土臉的,最後竟然還扛起一個花瓶,把它摔碎了。


    “砰!” 一聲脆響,緊接著謝璞的慘叫聲又響了起來。


    “啊!這下要出人命啦,大家快來救救我吧,汪金巍為了賴賬,要殺我滅口啦……”


    一邊說著,謝璞還不知羞恥地用腳把破碎的花瓶碎片全部踢到汪金巍腳下。


    “什麽什麽,什麽殺人啦?我沒聽錯吧?”


    “啊,剛才說的是汪金巍?這怎麽可能呢,他可是府尹的大公子啊,聽說還考中了舉人,明年就要上京趕考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什麽東西碎了,感覺要出大事啊!先去看看再說吧,府尹兒子殺人,這可不得了!”


    話音未落,茶樓裏裏外外的人就像洪水一般,湧向三樓,擁擠的人群差點把樓梯都給擠塌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突然到許才高和九胖剛準備出門,就被驚得呆住了。


    不一會兒,九胖回過神來,隻見他兩腿一軟,直接從門裏滾了出來,抱住呆愣的汪金巍的大腿,哭著喊道:“玉哥,你快跑吧,我來拖住這個壞蛋,你快走,快走啊……”


    這一下,別說是汪金巍,就連謝璞也愣住了。


    這九胖不僅抱著汪金巍的大腿,還撿起瓷片往自己腦門上砸,“砰砰”作響,血都從額頭流下來了,看得謝璞是目瞪口呆,心裏暗暗讚歎:“這哥們,真狠啊!”不一會兒,人群就衝上來了。


    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汪金巍。


    “哎喲,還真下得去手啊,你看那胖子,滿臉是血,好慘啊!”


    “就是啊,真是人心難測啊,一個府尹公子,居然為了賴賬而下狠手殺人!”


    “汪倫的兒子在大白天公然行凶,這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指責汪金巍殺人行凶,仗著自己的老爹是府尹,就無法無天,殘害百姓。


    麵對眾人的指責,汪金巍的臉色變得極為猙獰,他憤怒地一腳踢開九胖的手,朝著眾人吼道:“我沒殺人,這死胖子的傷也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撞的,想賴我,沒門!”


    “哎呀呀,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打破了人家的腦袋,還當眾一腳把人家踢開,現在居然還不承認!”


    一個大漢跳出來嚷嚷道。


    “就是就是,別看這家夥長得人模人樣的,其實一肚子壞水!”


    另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小個子附和著冷笑道。


    “唉,他父親是官啊,他被抓回去後,是受我們大周刑罰呢,還是他們汪家家法啊?這誰能說得清楚!”


    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歎息道。


    眾人七嘴八舌,說得汪金巍麵紅耳赤,憤怒到了極點。


    最後,汪金巍瞪著始作俑者謝璞,指著他氣急敗壞地說道:“是他,都是他在演戲,他是誰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嗎,他爹是雍州牧,他是謝傅的二公子,我們天水城最大的紈絝!禍害!淫賊!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來陷害本公子的!”


    汪金巍這一番話,立刻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謝璞身上,等看清楚他的長相後,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這姓謝的可是出了名的無恥啊,說不定真是他安排的呢!”


    “嗯,沒錯,剛才我也看清楚了,那胖子雖然滿臉是血,可他那身材,除了英家的九胖還能有誰啊!”


    “這麽說來,汪金巍還真有可能是被陷害的啊!”


    謝璞沒想到,汪金巍隻是把矛頭對準他,竟然就輕易改變了整個局麵。


    “我去,這還得了!”


    謝璞在心裏暗罵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冷笑一聲,對著眾人說道:“我謝璞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欠你們誰的吧,我欠你的嗎?還是欠你的?”


    被謝璞指到的人畏懼他謝大公子的威名,紛紛搖頭,連忙說“不欠”。


    “這不就對了嘛,除了我爹娘,本公子可不欠任何人的,隻有別人欠本公子的。這汪金巍,汪大少爺,他就是欠了本公子的,現在還想耍賴,想借大家對我的印象賴賬,好得很,非常好!你們誰要是站他那邊,那可就是助紂為虐哦!”


    聽了謝璞的話,眾人更迷糊了,但同時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估計就是這兩位公子有矛盾,說來說去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呢?可誰讓他們都跑來看戲了呢,現在人家要收費,他們能不給嗎?隻是這錢,給姓汪的還是給姓謝的呢?給了誰都會得罪另一方,以後追究起來可就麻煩了。


    “哎喲,我肚子疼,先走一步了。”


    一個人說著,就轉身想下樓,結果卻發現身後的階梯上擠滿了人,他急得大叫一聲:“官宦世家的謝、汪兩位公子鬥法,想看的都留下吧!”


    這一聲就像是在告訴大家樓上有老虎,不怕死的就上去吧!


    一時間,人群就像潮水一樣,轟轟而來,轟轟而去,轉眼間就走得幹幹淨淨。


    “謝璞,你有種,早晚有一天本公子會讓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場!”


    汪金巍惡狠狠地指著謝璞罵道。


    “嘿,急什麽,雖然觀眾都跑了,但事實就是事實,你欠我的錢,啥時候還啊?”


    謝璞笑眯眯道。


    汪金巍心裏又氣又急,他再也不想看到謝璞,更不想和他糾纏不清,一氣之下,扔出一百兩銀票,怒道:“這足夠你買三匹馬了,拿了錢就給本公子滾!”


    汪金巍話一說完,就氣呼呼地轉身回到他之前出來的雅間門口,對著裏麵的人說:“李兄,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心情不好,先走啦,改天我請客,請大家出來聚聚,到時候再當麵賠罪,再會。”


    汪金巍說完,看都不看謝璞一眼,扭頭就朝另一個樓梯口下樓而去。


    等汪金巍走了,這雅間裏的人才走出來,居然是曾經和謝璞一起坐過牢的同窗,李樂。


    “哎呀,我說謝二公子啊,你這出戲可真夠精彩的啊!”


    李樂苦笑著說。


    謝璞撿起地上的一百兩銀票,拍掉上麵的灰塵,嘿嘿笑著收進懷裏,這才看著李樂說:“對於記性不好的人,你不敲他一下,他眼裏可沒有你這個人啊,我也是沒辦法啊,誰讓他欠我的呢?”


    “欠你?人家可是堂堂府尹之子,鄉試舉人,怎麽會欠你這個無賴的錢,我看是你嫉妒汪公子的才學,故意搗亂,還好人家汪公子不跟你這種卑鄙小人計較,要是我,肯定要去公堂,討個公道!”


    隨著一聲溫柔優雅,卻又高亢有力,振振有詞的聲音傳來,一個身穿淺綠薄紗,內穿碧綠衣裙的窈窕女子從李樂身後走了出來。


    這個女子,年紀不過十六,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兒啊!清麗脫俗,彎彎的眉毛像柳條,一雙杏眼宛如湖水般寧靜,瓊鼻小巧精致,紅唇薄如竹葉,肌膚更是像美玉一樣晶瑩剔透,別說男人了,就算是女人看到了,也會被她的美貌深深驚豔到。


    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此刻正在擦血的九胖,已經因為看到這個女人,突然血氣上湧,口吐白沫,兩眼一翻,直接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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