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祥兄此言不錯,不過在下認為,大家苦讀十數載,並非是隻為了科舉一事,而是為了擁有一顆仁慈不屈的心,剛正不阿的性,如遼闊大海般的胸懷,如此才能在為官之後,為國效力,造福一方啊!”


    謝璞是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文天祥,對方的忠烈,讓他十分敬佩。


    所以他才會極為熱情的與對方交談,所言之語,也是想表現一下自己的烈性,因為這才符合文天祥的口味。


    果然,聽到謝璞的話後,文天祥雙目一亮,點點頭讚同道:“謝兄果真是闊達之人,實不相瞞,天祥剛才隻著眼於科舉一事,卻忽略了根本,實乃慚愧呐!”


    “非也,能執著一事,將全身心投入其中,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試問,若官都做不成,如何展示才能,造福一方,報效國家啊,所以對天祥兄目前而言,專注於科舉才是大事,何來慚愧一說。”


    文天祥感歎道:“今日能在此遇到謝兄,真是天祥之幸啊!”


    謝璞苦笑一聲,心底有些無奈。


    “您可太抬舉我了,在下實在是受之有愧啊,能與天祥兄攀上交情,真是我謝璞十世修來的福分啊!”


    文天祥這一聽,又急忙謙虛幾句,而謝璞也通通回敬。


    兩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最後都不由大笑起來。


    “哼,臭味相投,不過是一丘之貉。”


    不合時宜的聲音傳出,這說話之人,居然是汪金巍這小子。


    “對,就……”


    李婉正想要拍手讚同汪金巍,她是越看謝璞越不舒服。


    她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李樂一眼給瞪回去了。


    文天祥眉頭微微一皺,他看了汪金巍一眼,正要開口。


    謝璞卻及時擺擺手道:“天祥兄你為人正直,剛正不阿,不過正是如此,麵對小人時,免不了會吃虧,你又何須把美玉拋進茅廁,惹人恥笑呢!”


    謝璞這番話,雖然有些俗,甚至不堪入耳了。


    但是這種比喻,往往都能讓人開懷與憤怒,而開懷的自然是文天祥,這憤怒的除了汪金巍,還能有誰。


    “謝璞你說什麽!”


    汪金巍伸出手指著謝璞怒道。


    “今日有幸見到天祥兄,在下的心情可不想被破壞了,李兄,天祥兄,在下這便告辭!”


    謝璞對著文天祥一拱手,正要從容離去,卻聽到文天祥詢問:“如此,天祥可否同謝兄一同下山?”


    “若能如此,那是最好,在下還想多與天祥兄相談一番。”


    謝璞說著,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人相視一笑,全然不懼汪金巍幾欲噴火的目光,從容離去。


    待謝璞和文天祥的身影走入人群後,李婉冷哼一聲,譏諷道:“走了好,一個卑鄙無恥油嘴滑舌,另一個傻不拉唧滿口正直,言談之語直讓人發笑,這一離開,本姑娘眼睛幹淨了,耳朵也輕鬆了。”


    李樂還能說什麽,他隻有對著這個妹子搖搖頭,不再理會她,與其他人抱歉一聲,便插好三炷香,轉身離開了。


    “哥,你等等我。”


    李婉眼看大哥離開,趕緊追上,待兩兄妹走出人群後,李樂突然臉色一正,凝視著妹妹嚴肅寒聲道:“今天你都說了什麽,你知不知道這會害死我們李家!”


    “啊,我……”


    李婉被李樂的話嚇了一跳,她下意識退後一步,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唉……”


    李樂一歎,一副劫後餘生慶幸的樣子。


    “好在謝兄是個闊達之人,不與你一般見識,否則隻要抓住你上香那句話,四處宣揚,屆時越演越烈,傳入了官家耳中,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妹妹,你要記住,這裏不是雍州,更不是天水,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日後切記三思而後言啊!”


    “小妹知道了!”


    李婉委屈的說道,在她看來,剛才那句話隻是普普通通啊,隻是她用來挑起話頭,牽引到正題的開場白而已。


    誰曾想汪金巍那笨蛋接話過去後,竟被謝璞這壞蛋給抓住了把柄,反噬起來,其威力真是不可限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李婉怎麽也想不通,這臭混蛋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精明,如此能言善辯了?


    以前在天水的時候,兩個人一遇到就像水火相交,勢不兩立,不過結果往往是她把對方給懟得說不出話來,今日怎麽被對方給說懵了?


    城內一處酒肆中,謝璞和文天祥舉杯暢飲,兩人攀談到夕陽西落,交情是越發深厚,文天祥幾乎都想和謝璞燒黃紙拜兄弟的衝動。


    謝璞能和文天祥談得如此暢快,無非都是談一些曆朝曆代,愛國愛民的忠君烈士,他知道文天祥就好這口,所以特意提起這些話題。


    而當文天祥知道謝璞並非舉人後,深感遺憾,大歎惋惜,還不斷勸說謝璞多看書複習,提升學識,望三年後一舉奪魁。


    可惜卻被謝璞推托了,他謝璞前世已經讀了十幾年的書了,來到這個世界,居然還要進學堂念書,那不如殺了他算了。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我們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大多時候不是想回到校園,隻是懷念那段回不去的時光罷了。


    謝璞的這點知識雖然比不上博覽群書,學富五車的舉人秀才,但是應付一下這個時代,也是綽綽有餘了。


    嘴角帶著笑,謝璞一副自然灑脫的樣子,哈哈大笑。


    “我這是性格所致,實難改變,時日也不早了,科舉將近,就不打攪天祥兄複習的時間了,告辭,告辭。”


    “今日有幸能與謝兄結識,實乃……”


    文天祥這一開口,謝璞便立即回敬,兩人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謙虛。


    最後都隻能搖頭苦笑,互相約定再見時,不可再謙虛,否則就要罰酒,這才相告而別。


    回去的路上,馬車上楊茅實在是忍不住好奇,透過馬車問道:“二公子,您為何會與這文天祥相交莫逆啊,這不像您啊!”


    楊茅一旁的花勇,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也好奇道:“對啊,這文天祥是何許人,從沒聽說過,我們都不認識,二公子您怎麽認識的他,還請他喝酒。”


    謝璞打了一個酒嗝,微微一笑,道:“你們可別小瞧人家,他呀,很可能一舉奪魁,高中狀元呢!”


    “什麽!”


    “什麽!”


    楊茅和花勇齊齊一驚,同時回頭望向馬車中的二公子,他怎麽這麽料定這文天祥會高中狀元呢,難不成二公子會未卜先知,預知未來?


    “好了,天機不可泄露,待科舉結束,自有分曉!”


    對於自己了解的宋末三傑之一,謝璞自然不會亂說,不過這同時他心中也有一份疑惑,這文天祥出現了,那麽其他兩位呢?


    這個世界曆史變動太大,他所知道的很多名人,都未出世,比如唐朝的名偵探,宋朝的嶽鵬舉,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卻沒有被記載。


    倒是當日被澹台昭點名的詩仙李白,倒是出現了,不過謝璞在查閱了不少典籍後,發現李白出生的年代,居然與他知曉的晚了許多年。


    一個小小的變動,就能引發後續一係列的大變化,對曆史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這便是蝴蝶效應,導致謝璞無法把握大周未來的走向。


    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導致曆史發生了偏差,還是這個世界的曆史本來就是如此,這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那麽現在自己的出現,是否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對這個世界的曆史造成影響呢?


    距離白雲觀上香一事,已經過去了三天,這段時間裏,謝璞天天收到楊茅的匯報,這讓他清楚了澹台昭最近都在幹什麽。


    雖然澹台昭被封為昭武校尉,可卻是一個虛職,每天基本上都是在家裏待著,拉拉弓,練練力。


    而那位丞相之子尹佐,倒是一個執著之人,每天都到澹台昭的府上拜會,有時候兩人隻在府中把酒言歡,有的時候也會去市集裏逛逛,嗬嗬,真是相濡以沫,如膠似漆啊(咬牙切齒)!


    謝璞聽後,腦袋裏頓時分成了兩個小天使,一黑一白,小黑說,咱們去一刀劈了這對狗男女,小白卻說,不行不行,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人家的。


    由此轉念一想,他便釋然了,人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何必幹涉。


    他最恨那些因愛生恨的家夥,鄙視這些人內心的脆弱,導致一場場悲劇的發生,現在感覺自己居然要往這方麵發展的節奏,小白表示強烈譴責,小黑則說綠帽子都戴了,還怕這些,兩個家夥頓時打成一團。


    最後,小白勝利了,謝璞也想開了。


    “人要自愛啊,就放她飛吧!以後找一個普通點的,好好過小日子去吧。”


    謝璞自我安慰完,朝著銅鏡裏的自己點點頭,看著鏡中自己的眼神,他發呆了。


    好一會兒,他灑然一笑,轉身來到書桌坐下,拿起筆書寫起來。


    “她想讓風吹起來,就讓這風吹大些。”


    自言自語的說完這一句話,謝璞拿起桌台上的信紙,便離開了謝府,向著楊茅所給的地址行去。


    汴梁城大道寬闊,卻少有樹木,倒是小巷小道中,不乏楊柳桃木,繽紛落葉。


    現已近八月,天氣漸涼,這本是謝璞最喜歡的天氣,不熱不冷。


    而在大周的八月,更是一個熱鬧的季節,八月科舉,八月中秋,八月愁容。


    他已經想了三天,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收到楊茅來信後一個月裏,他就把事情想得透透的了。


    隻想看澹台昭最後一眼,他才決定是否要放手,是放她去尋找自己要的自由?還是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就在今天這一遭了!


    謝璞獨自一人,在蕭瑟的秋風落葉中,行走了約莫半個時辰。


    眼看日落西山,黃昏將近,這才來到校尉府前。


    澹台昭的校尉府,用的並非澹台字,而是謝字,看到這一點,倒是讓謝璞心底舒服一些。


    當他走到大門前時,看到門裏一個人正在掃地,他不由一笑,調笑道:“臭小子,你明知道本公子在汴梁,居然不上門請安,是不是不想幹了。”


    正在前院掃落葉的包費聽到二公子熟悉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他抬頭看到謝璞後,瞪圓了眼睛,急忙丟下掃帚,跑上去激動道:“二公子,你總算是來了。”


    “你激動什麽啊,不是早知道我來了嗎。”


    謝璞打趣道,沒有絲毫不快之意。


    “知道是知道,可是說實話,小的是不敢去見您啊。”


    包費輕歎道。


    “有什麽不敢見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的並非擔心這些,而是實在對不住二公子啊,小的幾番勸說少夫人,都被拒絕了,現如今怎好意思去見您啊!”


    謝璞一聽提到了正主,收斂笑容,正色道:“這件事,是為難你了,她人呢?我要見她。”


    “二公子肯見少夫人就好,您一定要好好說說少夫人,讓她不要再和那個尹佐糾纏了,否則我們謝家的聲望可就要毀於一旦了,不過現在少夫人不在府中,她方才與姓尹的出去了,說是去參加一個舉人聚會。”


    謝璞聞言,眉頭皺了皺,思慮片刻,他決定還是早點了當,否則自己會狠不下心。


    “在哪裏聚會,你知道嗎?帶我去。”


    “好,小的這就去準備馬車,二公子稍等。”


    包費興奮的說著,立即跑向馬棚。


    若是可以,謝璞很不想坐馬車,可這汴梁太大,不坐的話,要趕到聚會的地點,恐怕聚會都結束了,現在他真的後悔為什麽不帶一輛避震馬車來呢。


    一路上又顛簸了近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華燈初上,在將近汴梁城中心,未名湖畔上,有一處名為未名苑的地方。


    未名苑中,一座寬闊的木台搭建在湖水中,木台呈現八角形,每一角座落了一座涼亭,在正中央還有一座如舞台般,巨大的敞亭,一個個燈籠連成串,在涼亭頂上相連成一張如蛛網的光頂,把木台照耀得光輝熠熠,彩霞漫天。


    站在台上麵,前可觀夜湖,後能望街景,此時上麵已經聚集上百人,都是各地有名的才子佳人,與京都有名望的富豪和德高望重的官員了。


    當包費駕駛馬車距離未名苑還有一裏路時,已經難以行近,附近停留的寶馬香車,街道行走的來往人流,成為了馬車行駛的最大障礙。


    “行了,就在這裏下車吧。”


    謝璞說著,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包費連忙叫道:“二公子,你先過去,待我將馬車停好後,立即跟過去。”


    謝璞點點頭,揮揮手讓包費速去,這才轉身向著未名苑走去。


    一裏路不遠,謝璞沒走多久,便來到未名苑外。


    他正要自然而然的走進去,卻在臨門一腳時,被幾名護院攔住了。


    “公子,請出示您的請帖。”


    一名護院伸出手攔截道。


    謝璞一愣,暗想沒想到這個什麽聚會還要請帖,他沒有怎麽辦。


    暗暗思考間,謝璞掏出二兩銀子,偷偷塞給護院道:“在下隻想進去見識一下,絕不會犯事,望小哥能通融一下。”


    二兩,說多不多,可說少那絕對不少了,抵得上許多在豪門大戶中,勞工仆人一個月的工錢了。


    然而,這護院接過銀子後,在手裏把玩一下,哼笑一聲,隨後居然甩手直接扔出,撞在謝璞胸前,便掉在地上。


    “土包子見多了,可還沒見過你這麽小氣的,別說二兩,就是拿出二百兩,你也休想進這門!”


    謝璞無奈,隻能彎腰拾起銀子,頓時引得幾個護院哄堂大笑,他剛一轉身要離開,但迎麵居然差點撞到一人。


    “咦,謝兄,你怎會來此?”


    謝璞退後一步,待看清了來人後,他笑道:“原來是天祥兄啊,怎麽?你要來參加這聚會?”


    “正是,莫非謝兄也是來參加的?”


    文天祥好奇道。


    謝璞搖搖頭,自嘲自諷。


    “我可不是什麽舉人,這等盛會,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我看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這便告辭。”


    眼看謝璞要走,文天祥趕緊攔住他道:“謝兄怎能妄自菲薄,天祥雖不知謝兄才學如何,但光是你的為人、見識,天祥認為絕對有資格進入,更不可能是什麽自取其辱之事,你且隨我來,我倒要看看,誰敢攔!”


    “如此麻煩天祥兄,這……”


    未等謝璞說完,文天祥指著他笑道:“別忘了我們的預定,你若是在跟我矯情,可要罰酒了!”


    謝璞聞言一笑,便點頭答應了。


    文天祥拉著謝璞正要進入未名苑,那幾個護院立即出手相攔,文天祥出示了請帖,沒想到迎來的卻是護院的冷笑。


    “這位公子,你有前帖自然可以進去,但你身旁這位,可沒有那資格!”


    文天祥聞言大怒,他喝道:“別的才子可以令家仆,帶朋友,我文天祥為何就不能帶一個朋友進去呢?”


    “額這……”


    護院愣了愣,但想到之前已經拒絕了謝璞,還嘲笑了他一番,這若是讓他進去,自己的麵子往哪放呀?


    “家仆凡事,自當有主子承擔,可這朋友就不一樣了,他若在裏麵鬧起來,你來負責啊。”


    文天祥想也不想便開口道:“對,我來負責!”


    他這話,又把護院說得一愣,正當護院要想辦法在反駁時,文天祥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道:“你可以攔我,那我也不進,但若今夜隻要你放進一個攜帶朋友的舉人,那麽我隻好找未名苑的主人問個明白了!”


    “啊…這…”


    這名護院又是一陣語噻,舉人來赴會,的確是可以攜帶一兩位朋友的,若是接下來有哪位舉人也帶朋友來了,他自然不敢阻攔,可如此一來,他如何對眼前之人交代?


    但若是放謝璞進去了,這護院就感覺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丟臉丟到家了。


    思前想後,護院始終也做不出決定,麵對他這種死要麵子的人,謝璞可算是見多了,但他也不會理,隻在一旁看好戲。


    “讓他們進去吧,要不然讓老爺知道了,你就完了。”


    另一個護院悄聲道。


    “我自有辦法。” 這護院卻好似不領情,並沒有直接放人進去,直愣愣地杵在那,一動不動。


    謝璞和文天祥在未名苑門前等候了許久,前前後後已經有不少才子進入裏麵,就連包費都趕過來了。


    那個死要麵子的護院還是沒放人,他也不說話,就直愣愣的站在門前,阻擋了謝璞的去路。


    “嘿,這等狗奴才,二公子您跟他較真幹什麽。”


    包費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勃然大怒,他伸手一推護院,冷哼道:“雍州牧謝大人的公子,你也敢攔,真是好大的狗膽啊!”


    這護院一聽,什麽?拿這二兩銀子戲耍他的,居然是雍州牧的兒子,雖然未名苑請的是舉人,但同時也有很多達官貴人是不用請帖,便可以進去結交舉人。


    這地方官雖遠不如京官大,可這也要講究一個層麵,對於這種封疆大使而言,他一個小小的護院,那就如在參天巨樹旁的一根小草!


    “你…你說是就是啊,拿證據來看看?”


    這護院看來是真的要麵子不要命了,都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嘴硬。


    “證據?”


    包費雖然是一個下人,但也知道,這冒充達官貴人,也是敢在一些窮鄉僻壤裝裝樣子,騙點錢財。


    這裏可是京都汴梁,天子腳下,誰敢來這裏冒充,況且冒充隻為了進去這未名苑,裏麵能有什麽?除了裝飾漂亮一點,地方雅致一點外,能撈到什麽好處?


    然而,即便如此,當這護院看到包費發愣的臉色後,他反過來一推包費,理直氣壯,得意洋洋道:“沒證據吧,那就趕緊滾蛋!”


    “......”


    這下,文天祥和謝璞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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