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天子腳下的衙役,辦事效率就是高,不像前世那些辦證的地方,流程一大堆,事兒還辦不成。


    兩個衙役稍微調查了一下,便知道了汪金巍所居之處,當二人來到汪金巍所居住的客棧時,在店小二的引領下,剛剛走到樓梯口。


    突然就瞧見,一個正在往下走的女子,這個女子一襲火紅盛裝,端的是妖豔美麗,媚態十足,立即便讓店小二和兩名衙役呆了呆。


    就在他們呆愣的瞬間,突然,身著火紅衣裙的女子轉身就向著樓上麵快步跑去。


    “莫非那個紅衣女子便是她!”


    兩名衙役齊齊一驚,邁腳就狂奔上樓,可卻發現,樓上走道已經空無一人。


    “人不見了,現在怎麽辦?” 一名衙役皺眉道。


    “既然她在此地出現,想來是和那汪金巍有關係了,先不必去追,抓住汪金巍才是緊要的!”


    兩人商議好後,便來到汪金巍房門口,也不敲門,直接一踹,破門而入,響動聲把裏麵正在翻書苦讀春秋,做手藝活兒的汪金巍給嚇了一跳,驚得他手中的書和紙,都掉落在地麵上。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兩個衙役也不廢話,直接將鏈子往這個大晚上還在努力的大才子頭上一套,壓著便他出了客棧。


    “你們做什麽?!我又沒犯法,抓我做什麽?”


    汪金巍直到被帶到汴梁府衙,他都沒有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完全沒有給他思考反映的機會,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好似前一刻還是烈陽高照,萬裏無雲,而下一刻,卻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料想今日科舉試題被盜走了,他立馬就讓那兩個護衛回鄉下了,至於那個中年男子,尹公子說他會處理好的。


    童井手持驚堂木,狠狠一拍,高聲喝道:“堂下之人,可是汪金巍?”


    汪金巍被這驚堂木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他趕緊彎腰恭敬道:“正是在下。”


    看著汪金巍被抓來堂上,也不下跪,如此做派,童井眉梢一挑,冷哼道:“你雖是舉人,可這裏是汴梁衙門,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舉人見縣太爺都無需下跪,童井不過是想給這個汪金巍一個下馬威,所以才嗬斥他。


    不過汪金巍認為自己的姑姑是王妃,又是舉人,豈能輕易下跪一個府尹,他調整好心態,淡然笑道:“有罪皆跪,無罪不跪,在下自問並未觸犯大周律法,身為舉人,怎能輕易屈膝於強權之下!”


    “哦!”


    童井冷冷一笑,刺頭一個,道:“那好,本官問你,今日上午已時一刻,你在何處?”


    汪金巍現在算是漸漸冷靜下來了,他掃了一眼堂下,發現隻有一個渾身是傷的仆人裝扮的青年,便淡淡道:“科舉將近,自是在房中溫習。”


    “你在撒謊!” 花勇立馬起身指責道。


    汪金巍並未見過花勇,一時間也摸不準這家夥究竟是誰的人,但他還是挺直腰杆道:“大人究竟為何要審問在下,也先說個明白吧!”


    童井點點頭,道:“也好,本官再問你,東城外,梁坊中的汪金巍,是你不是?!”


    聽到童井居然問起這件事情,他心下一沉,汪金巍沉思片刻,點點頭道:“是!”


    “既然如此,你為何之前又說不是!”


    童井冷哼道。


    “我與人已有婚約在身,自是不願承認自己喜歡留戀煙花之地,這有何不對。”


    汪金巍不卑不亢,隻要自己咬死不承認,那這個府尹拿自己也沒辦法。


    殊不知汪金巍的神情舉止,雖然看似平靜沉著,然而卻給人一種勢氣淩人的囂張氣焰,讓童井看著十分不順眼,他的語氣也越發冷漠和強硬。


    “你在梁坊可曾見過一個貌美妖豔的紅衣女子?”


    汪金巍聞言一驚,今日他在梁坊和人交易科舉試題,除了最後去追李婉,席間並未和任何女子糾纏,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紅衣女子的事情。


    此女本來他也並未在意,可當得知試題被劫走後,他才明白,這一定是謝家的人在從中作梗!


    而那個時候,謝玉翰和澹台昭已經被官府抓走,他心底雖然很暢快,可因為被抓之人沒有謝璞這個死對頭,他終究還是沒有出完這口惡氣,到現在都耿耿於懷。


    “見過,但隻是一麵之緣,之後在下便離開了梁坊。”


    童井冷冷一笑,伸手從一名衙役手裏接過一張證詞,看了幾眼才問道:“你從已時開始,在梁坊逗留到將近午時,席間未曾點過一名妓子,最後還跟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跑了,那麽本官問你,在這段時間裏,你見過何人?那女扮男裝者,又是何人?”


    短短幾句問話,讓汪金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這衙門的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吧,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去過梁坊的?


    而且現在還要把李婉給捅進來,她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啊,如果一切都供出來,那麽接下來,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汪金巍思前想後,始終找不到一條好說詞,童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狠狠一拍驚堂木,再次怒道:“快說!”


    汪金巍想得慌裏慌張,沒有辦法,隻好暗歎一聲,說道:“在下到梁坊是見一位朋友,我們相談入神,便忘記了時間,而那位女扮男裝者,乃是雍州按察使,李仲博之孫女,李婉,也就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她因知道在下去了煙花之地,惱羞成怒,才會衝進來大鬧一番。”


    汪金巍把相見的人說的很淡薄,而提議加強了李婉的介紹,就是想要童井忽略到前者,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李婉身上。


    然而,童井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直接抓住重點,問道:“你那位朋友又是何許人?”


    “閑雲野鶴之人,不提也罷。”


    童井聞言,雙目一瞪,到了堂上還不說實話,這汪金巍不是明擺著在耍他玩嘛!


    “啪” 將驚堂木狠狠一拍,聲音恍若雷霆之聲,直震得在場之人發抖。


    “本官是看科舉將近,你又身為舉人,才對你一忍再忍,你卻一直含糊其辭,戲耍本官!”


    “好好好,現在本官再問你一次,他姓甚名誰,又是何方人士,你若是不仔細說個明白,休怪本官不留情麵!”


    這一下,汪金巍是徹底心慌了,他的確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他可以告訴童井,是何人給他牽的線,不過若是這樣一說,那麽他汪金巍的前程,絕對是毀於一旦了,可是現在若是不說,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汪金巍思前想後,抓耳撓腮,急的尿都快出來了,卻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說詞。


    “得了,你也不必說了,本官都知道了,來人啊,大刑伺候!”


    要動刑!這事情可不小啊,且不說動了刑,之後的科舉他還考不考得了,對舉人動刑,倘若是冤枉的,就算童井是汴梁府尹,下場恐怕也承受不住。


    可是童井一晚上沒睡覺,還被他戲耍,現在偏偏就認定,這個汪金巍心裏有鬼了!


    汪金巍看著兩個手持殺威棒的衙役逼近,凶神惡煞的樣子,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當場嚇得兩腿發軟,跪到地上,驚叫道:“大人恕罪!小人實在不知道啊。”


    “不知道!”


    童井戲謔的看了一眼此時狼狽的汪金巍,念頭通達,冷冷笑道:“與一個不相識的人,相談一個時辰,還算正常,可偏偏你都不認識這個人,為何直奔他的房間呢?莫非你汪金巍交友,是亂點鴛鴦譜不成?”


    童井實在是受不了汪金巍的拖延,他再次狠狠一拍驚堂木,喝道:“現已有人控告你購買試題,陷害侍禦史謝玉翰與其弟妹,你認不認罪!”


    “什麽!”


    若是剛才的殺威棒,隻是開胃小菜的話,現在擺在他麵前的,絕對就是滿漢全席了。


    汪金巍被嚇得渾身哆嗦,顫抖不停,他青著臉搖頭道:“冤枉,大人冤枉啊,小人並沒有陷害謝玉翰,這一切都是有人冤枉小人啊!”


    “冤枉!謔!”


    童井頭一次露出微笑,隻是這笑,不是和藹可親的笑,而是譏諷冷嘲的笑。


    “問你不答,托辭滿腹,不是心裏有鬼卻是何故?念在此時夜深,本官給你一晚上好好想想,待明日開堂時,你若還是答不上來,那麽這事情,你就想辦法扛著吧!”


    童井說著,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押汪金巍下地牢,隔日再審,退堂!”


    “威~~武~~”


    四個衙役高呼一聲,便押著一臉驚慌失措的汪金巍去地牢待著,而此時,童井看向渾身傷的花勇,此時才想起來這個仆從渾身是傷,城外又發生了屠殺案,他不由將兩者聯係到了一起。


    “那個,誰?”


    “大人,草民花勇。”


    “哦哦,你這身傷是如何得來的啊?可有大礙啊?” 童井看似關心,實則是想了解城西屠殺案的事情。


    花勇哪能不知道,不過他可不會傻傻的直接承認是自己幹的,不然光是在天子腳下殺人的罪名就夠他喝一壺了。


    “啟稟大人,草民的傷是來的路上被人攔截所致,這些人黑衣死士,專門來阻止我為二位主子鳴冤,可見我家大公子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


    “嗯,嗯?!”


    童井臉色一抽,這個家仆也是死精死精的,直接就說那些人是死士,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古代的門閥世家擁有較強的家族勢力,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和地位,會培養死士為自己賣命,一些大家族會收養自己屬下的遺孤,從小對他們進行培養和訓練,讓他們對家族產生忠誠和歸屬感,這些死士在和平年代可能會執行一些家族內部的特殊任務,在戰亂時期則會為家族的利益而戰,而且生育出來的子嗣往往也會繼承父業,世代為門閥世家效力。


    由於死士的特殊性,沒人會在意,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想著去查死士背後的人,否則就是跟他們家族過不去,因此,花勇說這些人是死士,即便是他殺的,也不能因此定罪!


    沒有辦法,他隻能讓花勇回去候著,明日再來隨時等候提問,花勇得以解脫,鬆了一口氣。


    花勇回到校尉府中,發現二公子還沒回來,便想著去他房間等著,沒想到卻是看到環兒在二公子房間哭哭啼啼,臉上的妝花得一塌糊塗。


    “嘶~環兒,你這是...在扮鬼嚇唬二公子?”


    “嗚嗚~你說什麽啊~小姐被抓走了,我回來找二公子想辦法,結果二公子不見了,你們也跟著不見了~嗚嗚嗚~”


    聽到這裏,花勇倒是有點尷尬了,才高聽二公子命令不知道去哪了,楊茅和包費去畫舫監視人去了,自己去衙門擊鼓鳴冤了,二公子好像還沒回來,難為這小丫頭了。


    他正想著要不要把二公子的計劃告訴環兒,沒想到對方卻是發現他全身是傷,驚呼一聲,就要出去拿藥。


    沒想到的是,環兒剛走出門口,就傳來了一聲尖叫,差點把整個校尉府的人都給吵醒了。


    “啊!有鬼啊!”


    花勇一激靈,立刻衝出房門,碰巧就瞧見環兒飛起一腳,將身著紅衣的鬼影踹飛三尺遠,這一腳,是環兒驚懼之下,全力出手,可謂是快狠準!


    等等?!紅衣服的鬼?不對!是二公子!


    花勇趕緊上前攔住還要再補一腳的環兒,將那身穿紅衣的人扶起,撩開他遮住麵容的長發,果然是二公子。


    謝璞此時齜牙咧嘴,有沒有搞錯?他化完妝換好衣服去誤導那兩個衙役後,結果被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幾個黑衣人追,圍著汴梁城團團轉。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人甩了,好不容易回到家,結果還沒進門,就被環兒這死丫頭一腳踹得半條命都快沒了!


    “咳咳,還不快扶我進去!”


    “呀!真的是姑爺啊!”


    自從被澹台昭老樹盤根後,環兒就開始叫他姑爺了,好處是香香軟軟的小丫頭會軟軟糯糯的對你撒嬌,壞處就是像現在這樣被踹得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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