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忙把身影隱藏在巨石後,疑惑向發聲地看去。


    聲音叫這麽好聽,也不知是個什麽品種的野物。


    原以為會是羚羊或者野牛之類的,聽這叫聲,明顯不是。


    很快,兩人就沒有猜測下去了,隻見從河穀那頭的叢林裏,先是跑出來幾隻歡快的小獸。


    七八隻小獸毛色淺淡,帶著些斑點,跑來跳去,很是活潑。


    緊接著,一群長著角的高大野物也從林間走了出來,與小獸的活潑不同,它們眼中帶著警惕,口裏發出清脆的聲響,格外動聽。


    “竟是水鹿!”二人相視,眼裏滿是驚喜。


    他們眼睛灼灼盯著這群水鹿,和梅花鹿不同,水鹿要高大的多,它們身上覆著棕栗色的毛發,頭上的角分叉生長,和樹枝一樣,十分的漂亮。


    薛黃英盯著這群水鹿,腦海中快速思考捕獵它們的方法。


    可惜的是,水鹿在溪流的對岸,怕是他們剛一現身,這群水鹿就跑的不見蹤影。


    鹿機敏非常,又善奔跑,若他們不能一擊而中,驚跑了它們,往叢林間一藏匿,茫茫山林,再想逮到它們,怕是難如登天。


    水鹿們已經踱步到了水邊,慢慢飲著水,姿態閑適。


    小鹿們一點兒安靜不下來,一會兒蹭蹭飲水的大鹿,一會兒也跑到水邊飲水,有的更是開始啃食嫩草和灌木叢的嫩枝。


    不管它們去哪兒,身邊總會跟著兩隻大鹿,看得出來,這些小鹿在鹿群中很是寶貝。


    容澤同樣盯著溪水對岸的水鹿,眼睛一瞬不眨,極力從腦海中翻找曾經看過的雜記遊記,試圖尋找捕獵它們的法子。


    “今兒就算了,明兒咱們捉活的!”天色已經傍晚,便是他們僥幸獵到一頭驢,便是趕夜路下山,也要明兒才能把鹿運到姚員外府上。


    夜間行路本來危險重重,若血氣引來豺狼,那才叫糟糕。


    思慮再三,薛黃英不敢拿二人的安危做賭。


    銀錢重要,命,更重要。


    ”嗯!”容澤緊緊盯著從水邊退出,正在吃矮樹嫩枝的水鹿,緩緩點頭。


    良久,水鹿們發出清脆的叫聲,緩緩離去。


    ”走,我們去那邊看看!”容澤話音一落,就脫掉鞋襪。


    薛黃英拿起長柄裁麥刀,忙起身跟上,太陽已經落山,山林被暮色籠罩,對岸的山林仿若擇人而噬的巨獸,望之令人生畏。


    二人涉水到了對岸,薛黃英隨著容澤的腳步,徑直穿過河穀,走到了山林邊。


    容澤細細查看最邊的一排矮樹,待查看完被啃食的最後一棵矮樹,他的眼裏浮起笑意,神色也輕鬆起來。


    “怎麽了!”薛黃英看著被啃的這禿一塊,那禿一塊的枝丫,眸中帶著疑惑。


    “咱們明兒一早就在這棵樹上做個陷阱!”容澤一指禿樹旁邊還沒慘遭蹂躪糟蹋的樹,小聲道。


    “為何是這棵樹!”這排矮樹沿著河穀一路蔓延,薛黃英左右瞅一眼,眼睛驀地一亮,道:“呀,它們是挨著吃過來的!”


    早前他們探查的禿樹恰在最左邊,當時他們數了一下,被啃食的矮樹總共有十九棵。


    薛黃英快步從最左邊矮樹數起來,如今增加到二十五棵,這新增的六棵矮樹,恰好是沿著那十九棵樹順延過來的。


    也就說,如果它們明早還要來這處飲水啃嫩枝,確實有極大可能繼續往下順延。


    當然,那也是在它們明兒依舊過來的基礎上。


    暮色越發的深,薛黃英和容澤從林子邊收集一些枯枝殘葉,往懷裏一抱,快速涉水,離開這處。


    走到巨石旁,清洗過手臉,兩人也不敢生火,早起帶的蔥油餅越發的幹硬,兩人腹中饑餓,這會兒沒誰嫌棄冷硬,就著竹筒裏的水,陪著帶來的鹹菜,照樣吃的香甜。


    吃過飯,就著朦朧的月光,二人便著手做火把,山裏的夜危機重重,格外令人不安,風拂動山林,吹過岩縫,帶起的嗚嗚聲響令人心悸驚惶。


    留一點枯葉做引火之用,打火石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幾支火把罩在背簍下,省的遭了露水,最後裁麥刀和長柄斧頭也擱在石洞口。


    二人再三檢查一番,覺得無甚疏漏,方拿起薄被,和衣躺在石洞裏。


    二人腰腿相貼,薛黃英把薄被一抖,聲音低低:“睡吧!”


    許是今日山路走的實在多,二人俱都身乏筋疲,兩人誰也沒有往旁邊挪上一點,外麵風聲呼號,洞內的兩人聽著彼此的呼吸聲,沉沉睡去。


    身下石板冰涼,山裏夜間的溫度快速下降,兩人不知是誰先伸出了手,待到再睜開眼時,薄被下麵,薛黃英擁著容澤,下巴輕輕蹭著身前人柔軟的發頂,睜開了眼睛。


    胳膊下的腰腹細瘦,薛黃英輕輕移開腿,挪開手,狀若無意翻過身子,麵頰已是一片緋紅。


    神呐!她到底抱著容澤睡了多久!


    良久後,她打著哈欠睜開眼睛,輕輕偏頭,偷偷睜開眼,正正對上一雙含笑清亮的眸子。


    ”早!”蒙蒙光線中,容澤的眸中氤氳著水光,笑意盛滿眼底。


    薛黃英臉一下就紅了,聲音弱弱:“早!”


    說完就忙從石洞裏退出來,一副很趕時間的樣子,檢查帶來的捕獵工具。


    容澤隨後從石洞裏也移了出來,他揉著腿,輕輕又捶兩下。


    薛黃英更加不自在,她知道,這是她腿壓麻的,但她不能問。


    “夢裏被條蛇纏了一夜,醒來腿就麻了!”容澤拿出麻繩,三兩下打出一個結。


    “嗬嗬,想來是在山裏過夜的緣故,用我幫你捏捏嗎!”薛黃英扯開一抹笑,揚了揚手,她算是看出來了,容澤這廝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怕是早就醒了。


    至少,他知道,自己抱著他取暖,還抱了一宿!


    “這倒不用了!”容澤瞧著薛黃英把手指捏的哢哢作響,忙拿著麻繩跳開,又忙看天色,道:“咱們快些把陷阱布置好,天快亮了!”


    天色已經蒙蒙亮,薛黃英收回手,嗔怒瞪他一眼,也不再多話,背著背簍,帶上全部家夥,照舊涉水趟向對岸。


    “這個麻繩要如何放,咱們不用挖陷阱嗎!”薛黃英瞅著容澤把麻繩的一截繞成個大圓圈,疑惑道。


    容澤神秘搖搖頭:“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今兒也是第一次弄,成敗在此一舉!”


    說著,他爬上矮樹,小心把繩圈藏在樹冠,又調整幾次,把繩子交到薛黃英手裏,指著旁邊的高樹,衝薛黃英耳語幾句。


    見薛黃英認真點頭,知道她聽明白了,便開始收攏背簍等物,背著去了遠處的灌木叢深處。


    薛黃英見容澤藏好身形,忙牽著麻繩,小心注意不要動到樹冠上的繩圈,慢慢往高樹上爬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山林中,耐著性子等待的二人齊齊一震,水鹿的鳴叫聲遠遠傳來,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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