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聽到要拿豬抵債,一隻手揚起來,竄起來就要同薛黃英撕打。


    薛黃英不閃不避,緊緊攥住馮氏的手,馮氏吃痛,哎吆哎吆叫喊著殺人了。


    “哎,莫要動手,聽嬸子一句勸,等我勸勸你們大伯娘,她必然明白這裏麵的道理。”


    小閆氏一個頭兩個大,忙上來勸和。


    薛黃英手腕一轉,馮氏瞬間調轉方向,她使勁把馮氏往前一摜,馮氏重重跌倒在地,嘴裏咒罵連連。


    “嬸子好意,隻怕這些糊塗人並不領情。”


    薛黃英眉目冷厲,直射在容德和馮氏身上,“玉佩贖金五十兩,左右咱們也贖不出來,當鋪大掌櫃親口說了,若咱們去告官揭發偷當玉佩的賊人,他會幫忙指認當日去當鋪當玉佩的農人……


    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都是你家的理,等官爺上刑,判你們流放,我看你們嘴還是不是這麽硬。”


    一番話說完,薛黃英就去扯馮氏:“走,跟我去見官,這十吊大錢和幾隻雞鴨你真當我稀罕,三十兩銀子拿手裏爽吧,今兒你非得給我吐出來。”


    說完,她又吩咐容澤:“你回家去,把那張當票帶上,看看如意當鋪的大掌櫃可有空,請他們幫幫咱們這可憐的苦主。”


    不止族長愣了,連圍觀的村人都驚呆了,馮氏不停往後躲,手抓腳踢,眼裏驚惶無比。


    她不要去見官,她這把年紀去見官,還有命活著出來嗎。


    莊戶人家,有些人一輩子都沒去過衙門,她若是真被押進公堂,還有啥顏麵在村裏生活。


    圍觀村人們反應過來,忙紛紛開口相勸。


    勸的過程自然是一人一句開始罵馮氏,罵容德,兩口子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再請薛黃英高抬貴手,莫要把事兒鬧的不可收場。


    薛黃英見好就收:“叔伯嬸娘們也看見了,非是我得理不饒人,有些事還需官爺斷個是非曲直,免得倒打一耙,在外麵敗壞我夫妻的名聲,說咱們搶奪他們家雞鴨牲畜。”


    “不會,再不會,這事前因後果如何,咱們村人心裏明白呢,沒人聽那些混賬話”


    村人說完,有容姓長輩忙吆喝馮二妮,讓她去後院牽豬,把那兩頭豬都牽過來。


    馮二妮狠狠瞪薛黃英一眼,見公婆如鵪鶉一般,敢怒不敢言縮在一邊,也隻得悻悻去後院牽豬。


    少頃,馮二妮趕著兩隻哼哼叫渾身沾著草屑汙穢的豬走過來。


    眾人一看,捂著鼻子眉頭就是一皺。


    “哎吆,這才幾天,兩隻豬都瘦成這模樣了,瞧這埋汰的,豬圈也不收拾吧………”


    “二妮,你也少捯飭捯飭你那張臉,得空也把家裏收拾收拾,你嫂子那會兒三天兩頭打掃豬窩雞圈,那叫一個勤快………”


    “是呢,你看看你嫂子,哪怕現在住著窩棚,打掃的那叫幹幹淨淨,可莫要同你婆婆學自在,你還年輕,且沒到享兒媳福的時候………”


    眾目睽睽之下,馮二妮被老中青三代婦人指點如何勤快持家,她臉皮漲紅,氣的要死,偏還不能發作。


    容德和馮氏看著自家的兩隻豬,眼睛血紅一片,早知道這兩隻豬被這賤人搶走,還不如那日分家,給了大兒。


    “行了,把豬拴上繩子,牽走吧!”容族長折騰小半個時辰,又是氣惱,又是煩躁,這會兒精力也有些不濟,便開口趕人。


    容澤找到一根麻繩,遞給薛黃英。


    薛黃英一折為二,對著分界處,輕輕那麽一扯,“卡擦”一聲,麻繩從當中斷裂。


    眾人一愣之下,紛紛恭維:“嗬嗬,英娘真是好力氣,澤小子撿到寶了!”


    哎吆,這力氣大的,怕是容澤這小子,在薛家怕是連大話都不敢說吧!


    怪不得再窮的人家,都不願自家小子給人當上門女婿。


    真是端誰碗,服誰管。


    幾隻雞鴨不好拿,二人把另隻背簍裏的供品拿出來,分與村人們吃。


    有介意的,紛紛客氣擺手,更多人卻是笑眯眯道謝接過。


    笑話,她們和陸氏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糕點蜜餞可都是好東西,家裏的小崽子,瞧著必然開心。


    容族長處事還算公道,薛黃英把最後一包糕點塞進小閆氏手裏,讓她帶回去給栗子吃。


    小閆氏看一眼馮氏難看的臉,堅決不收。


    薛黃英略微想想,就明白其中原由。


    不收,還可說族長秉公辦事,若是收了,回頭馮氏歪纏起來,怕是要罵小閆氏拿了好處,顧此幫著她這個外姓人,欺辱族人。


    她也不勉強,把糕點分給瞧熱鬧的孩子,和容澤同族長等人告辭後,裝好雞鴨,牽著豬繩,抬步就要走。


    ”阿澤,你可還有繼續進學的想法!”


    容澤一怔,回身看一眼飽含期待的族長,認真道:“我娘說我能讀會寫,不做個睜眼瞎就夠了,她對我,沒這方麵的期望。”


    “哦,是嗎,你娘那是婦人之見,你天資聰穎,夫子都是常誇的,如果以後有機會,還是該博一博!”


    族長見容澤眉頭微蹙,知道怕是說了陸氏,他不高興,忙轉移話題,繼續道:“你大伯和大伯娘是糊塗人,如今玉佩已經有了了斷,以後橋歸橋,路歸路,過好你自己的日子。”


    容澤看一眼麵容扭曲的容德和馮氏,眼裏不辯喜怒,點頭道:“族長太爺放心,作孽的自有天收,我自積我的福。”


    族長一梗,轉而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眼裏流露出讚賞之色:“好小子,和你媳婦回去吧。”


    好啊,少年人就該有這個膽氣,這種勁兒!


    轉而看向容德兩口子,怒目斥道:“往後好生過日子,再讓我聽到你們搞七搞八,弄這些歪門邪道,瞧我不修理你們。”


    說完,由小閆氏攙扶著,穩步而去。


    容德和馮氏賠了十吊大錢,家裏的牲畜被薛黃英二人一掃而空,臨了臨了,還被族長斥責。


    馮氏再撐不住,捶地嚎哭,嘴裏呼天搶地,罵罵咧咧。


    馮二妮也心疼的很,隻她心裏更記恨方才被人拿來和柳氏比較,她竟然被人嫌棄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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