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阮青郎氣成這樣,那婆子連忙上前維護道:


    “混說什麽呢你們!老婆子這般年紀,如何能再生兒子?”


    聞言,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那婆子頓了頓,對著阮青郎母子笑得一臉討好又得意:


    “老婆子雖然生不了,可我已經有兩個兒子了!等成了親,我的不就是阮小哥的?婆母放心,郎君娶了我,必不會叫你阮家絕後!”


    眾人先是一愣,而後皆是笑得人仰馬翻,哎呦哎呦抱著肚子呼爹喊娘。


    這老嬤嬤都年過花甲了,她那兩個兒子,豈不是都能當阮青郎的爹了?


    好容易眾人笑罷了,有與阮家不對付的鄰人嘲諷道:


    “青郎好福氣,還未成親便白得兩個好大兒!這叫什麽?”


    “這叫喜從天降啊!”


    終於,錢氏怒火攻心,在眾人一陣賽一陣的哄笑聲中,兩眼一翻,昏在了阮青郎懷裏。


    ......


    再說吳侍郎這頭,審完吳二娘的次日,吳侍郎便有些精神不大好,一直到散朝瞧著還有些萎頓。


    京兆府尹高遷緊趕兩步追上,與吳侍郎見了禮。


    “吳侍郎怎麽瞧著臉色這樣差?昨日聽聞侍郎告假,可是貴體有恙?”


    吳侍郎勉強一笑,客氣道:“無妨無妨,有些著了風寒。京郊那邊,高大人可是查到了什麽?”


    察覺到吳侍郎話裏的急迫,高遷也不拖遝,直接低聲道:“吳侍郎所言不錯,隻是......”


    高遷環顧四周,抬手耳語道:“棲霞山腳下的裂縫裏,發現了那位馮姨娘的衣裳碎片,我派人下去探查......一地木屑,馬兒也摔死了,還有具骸骨......四分五裂的,侍郎要不要去辨認辨認?”


    說完,高遷仔細關注著吳侍郎的神情,生怕他悲慟太過。


    可吳侍郎麵色淡淡,隻覺得高遷的話在耳邊縈繞不斷,他竟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這不是早就預料到的事兒麽,馮雨湖假死脫身,肯定要做足了準備的......


    可吳侍郎的平靜落在高遷眼中,可就變了味兒,侍郎這反應,也太平淡了些,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神情猛然一變,高遷將懷疑的目光瞄準了頗為反常的吳侍郎。


    高遷主理京兆府多年,什麽樣的惡案沒見過,掐死女嬰的、活埋親爹的......


    數不勝數!


    堂堂三品大員,想使些手段弄死個妾室,跟前麵那些比,真算不得什麽......


    這般想著,高遷越看越覺得不對,審判的目光刺得吳侍郎一陣莫名其妙。


    那是什麽眼神?


    他又不是他牢裏的犯人!


    兩人無言相望,高遷微眯著眼眸,語氣莫名道:


    “侍郎竟不覺得意外?我還以為侍郎急著尋找的,應該是緊要之人才是,現在看來......這位姨娘似乎也沒那麽緊要啊......”


    高遷的話裏有話,吳侍郎如何聽不出來,當下心裏一陣無語,臉上卻揚起一抹誇張至極的錯愕。


    “怎麽會這樣!她竟這般命苦!多虧高大人告知,我心痛得厲害,要回府歇一歇了,哎呦,我的命,真苦呐!”


    吳二娘:......


    爹,說真的,你比我唱得好。


    說完,吳侍郎捂著胸口,滿麵悲愴,也不看目瞪口呆的高遷,一步三歎地便準備離開。


    “哎!等等,侍郎,你不去辨一辨屍身?”見他要走,高遷連忙出聲阻攔。


    京兆府辦案,向來嚴謹,親屬辨認屍身是其中必要的一環。


    隻是吳侍郎心裏門清,那屍身根本不可能是馮雨湖的,何必去辨認,沒得汙了眼睛。


    轉念一想,吳侍郎冷笑一聲,對高遷拱拱手道:“高大人去尋馮狀元吧,我那......是他姐姐,由他去辨認,比我去更妥當些。”


    吳侍郎想到馮雨湖離府有馮春時的協助,當下惡從心起,故意這般說想惡心惡心馮春時。


    說完,吳侍郎轉身要走,殊不知卻被高遷的一句話釘在了原地。


    “馮狀元求了外放,已經趕赴雲州了,吳侍郎不知道?”


    什麽?


    馮春時求了外放?


    去了雲州?!


    那馮雨湖一定也在雲州!


    這個認知令吳侍郎止不住地渾身戰栗起來。


    他要去雲州,他要去雲州尋她!


    “馮狀元去雲州,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吳侍郎顫著聲音問道。


    高遷笑道:“就是昨日的事兒,我忘了侍郎昨日沒來上朝,不知道也是應當的。”


    昨日?


    昨日他告假,馮春時便趕赴了雲州?


    這也太巧了!


    巧得就好像吳府有什麽動靜,馮春時都一清二楚似的......


    吳侍郎眼眸微眯,與高遷告辭後,便急急回了府。


    回府後,吳侍郎直奔西霞院,而後又去了馥春院。


    江氏正盤著賬,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吳侍郎就一頭紮了進來。


    “燕雨和燕飛呢?”


    江氏被吳侍郎劈頭蓋臉的一句話問得沒反應過來,眨巴著美眸,滿臉疑惑。


    “老爺說什麽?”


    “我問你,燕雨和燕飛呢?”吳侍郎錯著牙,緊盯著江氏的臉。


    江氏慢悠悠地合起賬簿,絲毫不在意地說道:“發賣了。”


    發賣了?


    吳侍郎冷笑不止:“為什麽發賣?是何罪名?”


    “瞧著不順眼。”江氏斜著吳侍郎,不輕不重地吐出幾個字。


    不,不順眼?


    吳侍郎氣急敗壞地哎了一聲,不順眼是個什麽意思?她哪怕編個罪名呢?


    見狀,江氏忽然笑靨如花,好似變臉一般,柔聲道:


    “我和老爺開玩笑呢,燕雨和燕飛護主不力,致使馮氏失蹤,所以被我發賣了。”


    吳侍郎:......


    好玩嗎?


    老爺我是什麽很賤的人嗎?


    “一派胡言。”


    江氏愕然。


    吳侍郎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她倆是不是去了雲州?”


    不等江氏開口,吳侍郎又繼續喃喃:“雨湖去了雲州,所以你把她倆也派去了,是不是?”


    “你知道馮雨湖在雲州!”吳侍郎的斬釘截鐵讓江氏有一瞬間的慌亂。


    “是你一直在給馮春時傳遞消息。”


    “也是你幫助她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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