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浣紗帶著吳三娘主仆,並幾個婆子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麽?以為成了佛女就能高人一等了?手下敗將。”吳二娘斜睨著吳三娘,嘲諷道。


    吳三娘冷笑一聲,心想,我不來,隻怕香梨要被你折磨死了。


    見到吳三娘,香梨急忙連滾帶爬地藏到了她身後。


    吳二娘看著吳三娘身後哆哆嗦嗦的香梨,再看看手裏的珍珠,臉色猛地一變。


    “這珍珠,是你給香梨的?!”


    “吳三娘!你竟敢收買我的貼身丫鬟?你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


    有件事她想做很久了。


    吳三娘笑得意味深長,卻不理吳二娘,而是偏頭對香梨說道:


    “香梨,母親已經還了你的賣身契,帶著這些銀子,回家去吧。”


    小桐扶起發愣的香梨,遞上一隻重重的荷包。


    香梨好半晌才回過了神,抬頭愣愣地望著吳三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總不能讓你白忙活一場,算是我的報酬,去吧。”


    香梨渾身細細顫抖著,幾乎喜極而泣,捧著荷包對吳三娘連連磕頭。


    看著香梨起身要離開,吳二娘氣急敗壞地喊道:


    “香梨!你要去哪兒?你是我的丫鬟!不許走!我不許你走!賤婢,你給我回來!”


    聽到吳二娘的聲音,香梨跑得更快了,一溜煙便不見了人影。


    “沒心沒肺的賤婢!賤婢!你們都是賤婢!該死,你們都該死!”


    吳二娘被氣紅了眼,對著浣紗與吳三娘幾人破口大罵,模樣十分狠厲。


    浣紗剛欲斥責,吳三娘忽然攔住她道:


    “姑姑莫要生氣,我看二姐姐似是被痰迷住心竅,犯了癔症......”


    浣紗一怔:“癔症?請黃大夫來一趟?”


    “何必如此麻煩,我給二姐姐瞧瞧就成了,姑姑退後些。”


    吳三娘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最後一絲溫度。


    浣紗正要問吳三娘何時學了醫術,就被小桐拉得後退了幾步。


    吳三娘一腳踹到吳二娘臉上時,吳二娘的髒話還沒罵完。


    浣紗緩緩張大了嘴巴,簡直沒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一聲呼和還沒發出,吳二娘已經被踹到了牆角,鼻血都噴了出來,正好灑在了方才浣紗站著的地方。


    ......


    馥春院裏,江氏聽了浣紗的回稟,直接目瞪口呆,同樣呆若木雞的還有馥春院的一眾下人。


    這三娘子平時不顯山露水的,見誰都帶著笑,真瞧不出來!


    竟這般凶猛!


    眾人驚呆的同時,也隱約明白,三娘子這是在報複,報複冬月裏二娘子曾推她落水,差點淹死的事兒。


    “真打了?!”


    “真打了!還上了腳!二娘子鼻青臉腫得沒法看,夫人,眼下該怎麽辦?”


    浣紗又急又慌,吳二娘再有不好也是府裏的正經小姐,如今被三娘子打得不成人形,萬一叫老爺知道了可怎麽好!


    “別慌,去給老夫人送碗湯藥,你知道的,瞧她睡下了再回來,徐嬤嬤那兒,你與她說一聲。”


    “浣溪,去尋黃大夫給二娘瞧瞧,開些安眠的湯藥叫她喝了,你在旁邊盯著,叫黃大夫別多嘴,這是吳府的家事!”


    “浣衣,去尋人通知阿吉,就說我身子不適,老爺回府了請他直接來馥春院。”


    “另外,都給我管好你們的嘴!祠堂那裏不許旁人靠近。告訴今日到過祠堂的下人,都給我老實些,二娘自己撞傷了,誰敢有疑問,那就叫他直接來馥春院問我!”


    馥春院眾人集體回神,依令紛紛離開前去善後。


    馥春院外。


    吳三娘一襲淺鵝黃色百花裙,未見半點珠釵,麵容沉靜,姿態嫻雅,仿佛剛從畫裏走出來仙女人物。


    迎著馥春院眾人驚疑的眼神,吳三娘低頭淺笑,謙遜害羞的模樣,直叫眾人覺得十分割裂。


    她真揍了二娘子?


    聽說打得鼻青臉腫的,果真是她幹的???


    眾人如何想先不提,浣紗才是最震撼的。


    她可是親眼目睹了這位仙女人物是怎麽揍人的......


    拳拳到肉,次次不落空。


    二娘子比她還大一歲,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浣紗出身江府,略會一些拳腳功夫,當然看得出吳三娘也是懂一些。


    可也隻是懂一些,像剛入門的學徒,不過對付吳二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那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吳二娘被吳侍郎罰跪祠堂,每日吃不飽睡不香的,比原先消瘦了許多。


    而吳三娘天天吃飽喝足的,比起以前,倒是長高了不少。


    見吳三娘進了屋內,浣紗才收回眼神,長長出了口氣,仿佛想要將心底的震撼一並呼出。


    ......


    屋內。


    江氏看著跪在地上的吳三娘,笑道:


    “起來吧,不是什麽大事,我說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傷了,跟你有什麽關係,坐。”


    吳三娘依言落座,江氏調侃道:


    “三娘這性子,若是個男兒,隻怕上了沙場不輸你舅舅啊。”


    吳三娘一笑,明白江氏說的舅舅不是馮春時,而是指她的兄長,四品戍邊將軍江安。


    “母親謬讚,三娘如何能與江家舅舅相比,不過是一口氣憋得太久,想找個機會出一出而已。多虧了母親幫著善後,三娘感激不已。”


    江氏嘴角高高翹起,嗔怪道:


    “都說了她是自己撞傷的,你怎麽又忘了,去吧,回雲起院歇著去吧,這一頓拳腳下去,也該累了。”


    聞言,吳三娘差點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母親真是個妙人。


    ......


    於是,在江氏的刻意隱瞞與馥春院眾人的刻意偏袒下,這件事被悄無聲息地按了下去,沒有激起一絲水花。


    佛堂裏。


    阮氏算著日子,暗道,自二娘離開已有三日......怎麽不見她回來,反倒來了幾個魁梧的婆子,晝夜不停地守著。


    到底發生了何事?


    阮氏眼皮不停地跳,心裏慌得厲害。


    她也試過找那幾個婆子探探話,可那幾個老奴婢,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全當沒她這個人一般。


    阮氏心裏氣惱,可又無計可施,隻怕現在的吳府已經是江氏的一言堂了吧,也不知道那些話,二娘能不能替她帶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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