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是她所奉之主,是她一心輔佐寄予厚望的人。


    而她,是他的謀士,不是什麽可以隨意調侃之人。


    更不是他口中單純的‘女孩子家家’。


    他能有今日的光景,離不開她的籌謀,更離不開她的財帛與支持。


    所以這份尊重,是她該得的。


    再說句不客氣的話,今日她若覺得被冒犯,轉身另投他人,誰也說不出她的一句不是。


    一瞬間想通了自己犯的錯,七皇子眼眸中逐漸清明,滿含歉疚地道了聲:


    “少當家請起,是本殿失了禮,還望海涵。”


    兩廂沉默了許久,吳三娘才慢慢道:


    “殿下客氣。”


    見她有了回應,七皇子剛想再描補幾句,卻在她起身抬眸的瞬間定住了。


    吳三娘看著神情嚴肅,好似在出神似的七皇子,微微欠身道:


    “殿下召我前來,大約是想聽一聽我有何目的,殿下如此謹慎,這是好事,隻是以我的身份出入皇陵不易,日後殿下若有何吩咐,隻管去尋胡舵主,殿下的話在我的人耳中,與聖旨無異,這一點,請殿下放心。”


    迎著吳三娘探究的目光,七皇子迅速恍回了神,忙拱手還了一禮,“少當家的話,我記得了......”


    “不是疑心少當家,隻是......”七皇子難得梗了片刻。


    吳三娘善意地打斷他,“無妨,今日我來就是為了與殿下說清楚的。”


    “我的身份殿下自是清楚,我與安國公府的恩怨,殿下想必也已經知曉,我對殿下傾盡所有,隻希望有朝一日,殿下能將曲鶴年與曲乘風父子交給我處置。”


    “......好,還有嗎?”


    “有,待日後殿下得償所願,能否也許我一願。”


    七皇子輕聲問道:“何願?”


    吳三娘卻不答了,隻道:“他日殿下自會知曉。”


    七皇子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隻要不危及家國,彼時你開口,我必準予。”


    ......


    廂房外,郭言等在裴信身旁,見房門半開,走出一位眉目如畫的小廝,忙垂下頭不敢多看。


    裴信見她出來,上前低低問道:


    “沒事吧?”


    吳三娘微微搖頭,看了眼郭言,便跟著裴信離開了。


    及至坐上馬車,裴信才微微鬆了口氣,衝吳三娘笑道:


    “兄長是個頑劣的性子,我原還擔心他惹惱了你......多謝三娘子體恤。”


    吳三娘示意車夫阿進回城,馬車緩緩駛動,吳三娘這才笑道:


    “每日見我都要謝上一回,累不累?”


    見裴信笑意更深,吳三娘沒好氣道:


    “我是殿下的謀士,隻要殿下相信我的誠意、肯聽我的諫言就成了,頑劣不頑劣,倒是最不要緊的。”


    瞅著她心情還算不錯,裴信飛快地轉著那串無患子佛珠,斟酌了又斟酌才慢吞吞道:


    “三娘子你......覺得那位嚴公子如何?”


    什麽嚴公子?吳三娘一愣,嚴提督的兒子嚴知節?


    “你瞧見了?”吳三娘斜著裴信。


    裴信臉一紅,“那日在楚府門前,他替你們駕馬車......我不是有意跟著你,就是碰巧了......”


    吳三娘輕哼一聲,“才怪!”


    裴信道歉道得駕輕就熟,“都是我的不對,我是怕三娘子剛回到京城,人頭不熟,被些眼瞎的人衝撞......”


    “懶得跟你計較,你這人,有話總不願意直說,回回都是轉彎抹角......你問嚴知節做什麽?”


    “沒什麽......”


    裴信提著一口氣,下意識地想否認,卻在看到吳三娘那雙含笑的眼眸時,不受控製地脫口道:


    “他性子太過孤僻,整日一副寡言少語的模樣,斷不是三娘子的良配......”


    吳三娘也慢吞吞地哦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定下親事的?再說。”


    吳三娘偏開頭望向窗外飛速後退的密林,“孤僻不好麽,多難得的老實人。”


    裴信一口氣梗在胸間,心急之下一反常態地捉住吳三娘的衣袖,想將她的目光扯回。


    伸頭瞧見吳三娘一臉促狹的笑,裴信的心緩緩放回了肚子裏,咽下了衝到嘴邊的那句‘你瞧上了他,那我呢’,平複了半晌才道:


    “三娘子往後......莫要用這樣的話嚇我。”


    “春闈之後,若裴信高中,便去府上提親......好不好?”


    陡然聽到他說要上門提親,吳三娘傻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呆呆道:


    “我還尚未及笄,你就要提親了?還有,你不怕我爹把你轟出去?”


    這下裴信也傻了,“怎麽,三年前生的那場氣,吳尚書到現在還沒消?”


    吳三娘:......


    “你猜。”


    ......


    朱府。


    朱維庸這幾日都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府,卻被告知庶妹朱十一娘在楚府惹出了些事端。


    朱維庸揣著一肚皮的火氣,在花園找到正暗自垂淚的朱十一娘,走上前冷冷道:


    “這是怎麽了?又在哭什麽?”


    朱十一娘瞧見朱維庸,哭聲一頓,下意識起身站的筆直:


    “沒,沒什麽,大哥怎麽來了。”


    朱維庸坐在朱十一娘對麵,喝退下人後才道:


    “吳家兩位小姐怎麽惹到你了?好好的去參加花會,做什麽叫人當眾難堪?咱們與吳府的關係,你不知道?”


    朱十一娘被訓得半垂著頭,眼底卻掩飾不住滿滿的憤恨。


    大哥回回都是這樣,無論她在外頭受了什麽樣的委屈,大哥都是先訓她一頓,從沒替她出過頭!


    難道就因為她是庶出?


    朱維庸是何許人也,又是看著朱十一娘長大的,豈會不知她在想什麽。


    見她一臉的不服,朱維庸深吸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十一娘,你也不小了,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難道還分不清麽?”


    朱十一娘抬頭委屈道:


    “是她們先當眾駁了我的麵子,大哥怎麽不去說她們?大哥素來如此,淨喜歡挑自家人的不是!”


    朱維庸聽得眉頭緊蹙,斥道:


    “放肆,怎麽跟大哥說話呢?”


    “還有,你那鑲月光石的裙子是打哪兒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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