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之後,葉玄便徑直地向國子監方向趕去。


    由於兩地有半個時辰的腳程,永盛帝特地給葉玄安排了騎乘的馬匹還有一隊護送的人馬。


    說是護送,在葉玄看來更像是監押,生怕其中途逃跑。


    對此,他也不以為意,翻身上馬。


    但由於昨夜在天牢裏挨了一頓毒打,此時葉玄的屁股疼得要命。


    故而騎得很慢。


    而這便給消息的傳播提供了時間和便利。


    不消兩刻鍾的時間,長安城內的文人雅士和學子們便從四麵八方向著葉玄所行經的道路湧了過來。


    而不明事理的冷嘲熱諷與謾罵也隨之接踵而至。


    起初,這些人還僅僅止於口頭上的挑釁怒罵和嘲諷。


    不知是誰突然向著葉玄扔了一棵爛菜梆子,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


    人們紛紛從地上撿拾可以扔的東西向著葉玄扔了過去。


    臭雞蛋、爛菜幫子、土塊乃至牛糞盡數向其身上砸來。


    身後原本緊跟的一幹宮中侍衛見狀,急忙與葉玄拉開了距離,躲避文人學子與普通百姓的攻擊。


    而葉玄卻仿佛視若無睹一般,依舊保持著原先的速度,任由各種垃圾落身,不躲不閃。


    同時他腮幫子緊繃,神色冷峻,目光平靜到幾近古井無波的地步,不起絲毫的波瀾。


    如此,行出去了大半的路程。


    道路中央猛然躥出了幾名身披鎧甲的年輕男子,有的手持刀劍,有的則撐起了盾牌,一邊大聲呼喝著嚇唬周遭想要試圖扔東西的百姓,一邊快速地向著葉玄奔來。


    葉玄定眼一看,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來人一共有五人,為首的名叫常寶寶,乃是文遠伯之子,其餘幾人也都是原主先前的死黨。


    都是武將之後,平日混在一起。


    “呔!大膽刁民,我玄哥乃是奉皇命與那南晉狂生文鬥,乃是為國出力,爾等再敢胡攪蠻纏,別怪小爺我不客氣!”


    常寶寶手持刀劍,身披鎧甲怒目圓睜,一副下一秒便要殺入人群的架勢。


    其他四人也都是振刀踏步,大聲呼喝。


    武人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一幹好事的百姓都有些怵頭,不由的向後縮了縮。


    而趁著這個功夫,常寶寶幾人衝到了葉玄近前。


    “玄哥,快下馬,到我們中間來。”


    葉玄輕輕搖頭笑道:“不必,你們幾個能來,兄弟我就很感激了。”


    “玄哥,你別煽情好不好,我們哥幾個之所以來純粹是因為怕你欠我們的銀子沒法還好不好?快,別墨跡了,趕緊下馬,再不下馬,這些刁民真能把你砸死!”


    常寶寶神情急切。


    剛才他看了,這些人扔的根本不全是雞蛋和菜葉,有些人還扔石頭。


    玄哥又不是銅皮鐵骨,這樣下去還不到國子監估計就掛了。


    “嗬嗬,原來如此,那今日我倒是有個發財的機會,寶寶,你過來。”


    葉玄嗬嗬一笑,招呼常寶寶湊近。


    後者不明所以,還是湊了過來,而後葉玄便壓下身子扛著兩側扔來的雞蛋、菜葉與常寶寶說了一番。


    常寶寶聽後眼神大亮:“玄哥,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照我說的去做,絕對可以大賺,別忘了也替我押一份兒。”


    “可是你真的能勝那柳生?”


    常寶寶還是將信將疑。


    自己與葉玄乃是穿開襠褲就混在一起的。


    後者什麽德性他再清楚不過,說他能戰勝南晉柳生,他真的心裏打鼓。


    可眼下葉玄眼神灼灼,卻又不像放空炮,倒是讓其有些遲疑了。


    “寶寶,我來問你,你玄哥我是個不惜命的人嗎?”


    “那自然不是。”


    常寶寶腦袋快速搖動。


    諸人之中葉玄乃是心眼最多的一個,平日幹架是吼的最凶見勢頭不對跑的最快的一個。


    說他不惜命,鬼都不信。


    “那你覺得當今聖上是昏君嗎?”


    “那更不是!陛下文功武治,創造永盛之治,怎會是昏君,玄哥切莫亂說。”


    常寶寶膽怯的看了一眼與葉玄拉開了足足有幾丈距離的護送侍衛。


    “那不就成了,我既非是不惜命之人,聖上又非昏君,與南晉年輕一輩第一才子文鬥這般大事,陛下豈會兒戲?”


    “可是……”


    “沒有可是,今日我必勝!待會兒看我人前顯聖。”


    葉玄神色從容,全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強大的自信。


    常寶寶注視著他也被其這股氣勢給感染了。


    “好!兄弟我就再信你一回,賭一把!猴子,老苟,你們幾個護著玄哥,別讓人下了陰手,你們兩個跟我走!”


    說幹就幹。


    常寶寶連忙吩咐了身後的四名同伴,兩名拿盾牌的繼續留下護著葉玄。


    其餘兩人跟著他殺出了重圍。


    目送著常寶寶離去,葉玄牽住韁繩繼續往國子監行去。


    半炷香之後


    滿身汙穢狼狽不堪的葉玄來到了國子監門前廣場。


    遠遠望去,高台之上一名年輕男子,長得是豐神俊逸,儀表堂堂,手裏拿著一把搖紙扇,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身姿挺拔,玉樹臨風。正是今日文鬥的正主兒——南晉學子柳生。


    不得不說他這一身打扮再加上其不錯的皮囊的確很有眼緣。


    雖是在大靖國客場作戰,依舊引得不少年輕懷春少女歡呼不已。


    再看葉玄自己。


    一身囚服,滿身的汙穢和腥臭之氣,披頭散發,蓬頭垢麵,宛若逃難的饑民一般。


    如此兩相對比之下


    葉玄都感覺自己像是電視劇中即將下線的反派一樣。


    “我堂堂大靖便是選出這麽一個玩意兒來跟那柳生文鬥?我大靖無人呼……”


    “穿一身囚服,蓬頭垢麵,有辱國格,葉家小兒你是怎敢來此的?還不快滾!”


    “就是,調戲郡主還想妄圖文鬥柳生公子苟活,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


    走到廣場中央


    此地圍觀的百姓,譏諷謾罵之聲一點也不比來時路上少多少。


    甚至一些愛慕柳生的年輕女子言語更是難聽惡毒至極。


    然而葉玄卻是充耳不聞。


    他先是走到高台前,伸手輕輕彈掉身上的雜物和汙穢,正了正衣襟,然後解開發髻將頭發理順,之後便一瘸一拐的登上了高台。


    接著大喊一聲:“大靖葉玄約戰南晉柳生,問,可敢應戰?”


    聲若洪鍾,聲震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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