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卷上</b>


    元魯山自乳兄子,數日,兩乳湩流,兄子能食,其乳方止。


    崔顥有美名,李邕欲一見,開館待這。及顥至,獻文,首章曰:“十五嫁王昌。”邕叱起曰:“小子無禮!”乃不接之。


    玄宗令張燕公撰《華嶽碑》,首四句或雲一行禪師所作,或雲碑之文鑿破,亂取之曰:“巉巉太華,柱天直上。青崖白穀,仰見仙掌。”


    陸兗公為同州刺史,有家僮遇參軍不下馬,參軍怒,欲賈其事,鞭背見血,入白兗公曰:“卑吏犯某,請去官。”公従容謂曰:“奴見官人不下馬,打也得,不打也得;官人打了,去也得,不去也得。”參軍不測而退。


    劉迅著《六說》,以探聖人之旨。惟《說易》不成,行於代者五篇而已。識者伏其精峻。


    玄宗開元二十四年,時在東都。因宮中有怪,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稷山、張曲江諫曰:“百姓場圃未畢,請待冬中。”是時李林甫初拜相,竊知上意,及班旅退,佯為蹇步。上問:“何故腳疾?”對曰:“臣非腳疾,願獨奏事。”乃言:“二京,陛下東西宮也。將欲駕幸,焉用擇時假有妨於刈獲,則獨可蠲免沿路租稅。臣請宣示有司,即日西幸。”上大悅,自此駕至長安,不複東矣。旬月,耀卿、九齡俱罷,而牛仙客進焉。


    開元末,西國獻獅子,至長安西道中,係於驛樹,樹近井,獅子哮吼,若不自安。俄頃風雷大至,果有龍出井而去。


    裴旻為龍華軍使,守北平。北平多虎,旻善射,嚐一日斃虎三十有一。因憩山下,四顧自若。有一老父至曰:“此皆彪也,似虎而非。將軍若遇真虎,無能為也。”旻曰:真虎安在乎?”老父曰:“自此而北三十裏,往往有之。”旻躍馬而往,次叢薄中,果有真虎騰出,狀小而勢猛,據地一吼,山石震裂。旻馬辟易,弓矢皆墜,殆不得免。自此慚愧,不複射虎。


    天寶中,天下屢言聖祖見,因以四子列學官,故有偽為《庚桑子》者,其辭鄙俚,非聖賢書。


    李白在翰林,多沈飲。玄宗令撰樂辭,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動,索筆一揮十數章,文不加點。後對禦,引足令高力士脫靴,上命小閹排出之。


    張垍、張均兄弟俱在翰林。垍以尚主,獨賜珍玩,以誇於均。均笑曰:“此乃婦翁與女婿,固非天子賜學士也。”


    王維好釋氏,故字摩詰。立性高致,得宋之問輞川別業,山水勝絕,今清源寺是也。維有詩名,然好取人文章嘉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英華集》中詩也。”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鸚。”李嘉祐詩也。


    張旭草書得筆法,後傳崔邈、顏真卿。旭言:“始吾見公主擔夫爭路,而得筆法之意。後見公孫氏舞劍器,而得其神。”旭飲酒輒草書,揮筆而大叫,以頭揾水墨中而書之,天下呼為“張顛”。醒後自視,以為神異,不可複得。後輩言筆劄者,歐、虞、褚、薛,或有異論,至張長史,無間言矣。


    李陽冰善小篆,自言:“斯翁之後,直至小?生。曹嘉、蔡邕,不足言也。”開元中,張懷瓘撰《書斷》,陽冰、張旭並不及載。


    絳州有碑,篆字與古文不同,頗為怪異。李陽冰見而寢處其下,數日不能去。驗其文是唐初,不載書者姓名,碑上有“碧落”二字,人謂之“碧落碑”。


    梨園弟子有胡雛者,善吹笛,尤承恩寵。嚐犯洛陽令崔隱甫,已而走入禁中。玄宗非時托以他事,召隱甫對,胡雛在側。指曰:“就卿乞此,得否?”隱甫對曰:“陛下此言是輕臣,而重樂人也。臣請休官。”再拜將出。上遽曰:“朕與卿戲耳!”遂令曳出,才至門外,產立杖殺之。俄頃有敕釋放,已死矣。乃賜隱甫絹百匹。


    王積薪棋術功成,自謂天下無敵。將遊京師,宿於逆旅。既滅燭,聞主人媼隔壁呼其婦曰:“良宵難遣,可棋一局乎?”婦曰:“諾。”媼曰:“第幾道下子矣。”婦曰:“第幾道下子矣。”各言數十。媼曰:“爾敗矣。”婦曰:“伏局。”積薪暗記,明日複其勢,意思皆所不及也。


    韋陟有疾,房太尉使子弟問之。延人臥內,行步悉藉茵毯。房氏子弟襪而後登,侍婢皆笑。舉朝以韋氏貴盛,房氏清儉,俱為美談。


    王維畫品妙絕,於山水平遠尤工。今昭國坊庾敬休屋壁有之。人有畫《奏樂圖》,維熟視而笑。或問其故,維曰:“此是《霓裳羽衣曲》第三疊第一拍。”好事者集樂工驗之,一無差謬。


    天寶末,有人於汾晉間古墓穴中,得所賜張果老敕書、手詔、衣服。進之,乃知其異。


    白岑嚐遇異人傳發背方,其驗十全。岑賣弄以求利。後為淮南小將,節度使高適脅取其方,然終不甚效。岑至九江,為虎所食,驛吏收其囊中,乃得真本。太原王升之寫以傳布。


    渾琿太師,年十一歲,隨父釋之防秋,朔方節度使張齊邱戲問曰:“將乳母來否?”其年立跳蕩功,後二年拔石堡城,妝龍駒島,皆有奇效。


    安祿山恩寵浸深,上前應對,雜以諧謔,而貴妃常在坐。詔令楊氏三夫人約為兄弟,由是祿山心動。及聞馬嵬之死,數日歎惋。雖林甫養育之,而國忠激怒之,然其他腸,有所自也。


    楊貴妃生於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勝蜀者,故每歲飛馳以進。然方暑而熟,經宿則敗,後人皆不知之。


    玄宗幸蜀,至馬嵬驛,命高力士縊貴妃於佛堂前梨樹下。馬嵬店媼收得錦幼一隻,相傳過客每一借玩,必須百錢,前後獲利極多,媼因至富。


    玄宗至蜀,每思張曲江則泣下。遣使韶州祭之,兼賚貨幣,以恤其家。其誥辭刻於白石山屋壁間。


    郭汾陽自河陽人,李太尉代領其兵,舊營壘也,舊士卒也,舊旗幟也。光弼一號令之,精彩皆變。


    蜀郡有萬裏橋,玄宗至而喜曰:“吾常自知,行地萬裏則歸!”


    張巡之守睢陽,糧盡食人,以至受害。人亦有非之者。上元二年,衛縣尉李翰撰《巡傳》,上之。因請收葬睢陽將士骸骨,又采従來論巡守死立節不當異議者五人之辭,著於篇。


    肅宗以王嶼為相,尚鬼神之事,分遣女巫遍禱山川。有巫者少年盛服,乘傳而行,中使隨之。所至之地,誅求金帛,積載於後,與惡少年十數輩,橫行州縣間。至黃州,左震為刺史,震至驛,而門扃不啟,震乃壞鎖而入,曳巫者斬之階下,惡少年皆死。籍其緡錢巨萬,金寶堆積。悉列上而言曰:“臣已斬巫,請以所積資貨,以貸貧民輸稅。其中使送上,臣當萬死!”朝遷厚加慰獎,拜震商州刺史。


    肅宗五月五日抱小公主,對山人李唐於便殿,顧唐曰:“念之勿怪。”唐曰:“太上皇亦應思見陛下。”肅宗涕泣。是時張氏己盛,不由己矣。


    柳芳與韋述友善,俱為史官。述卒後,所著書有未畢者,多芳與續之成軸也。


    李華《含元殿賦》初成,蕭穎士見之曰:“景福之上,靈光之下。”華著論言龜卜可廢,可謂深識之士矣。以失節賊庭,故其文殷勤於四皓、元魯山,極筆於權著作,心所愧也。


    李翰文雖宏暢,而思甚苦澀,晚居陽翟,常従邑令皇甫魯求音樂,思涸則奏樂,神全則綴文。


    李讚皇嶠,初與李奉宸回秀,同在廟堂,奉詔為兄弟。又西祖令璋,與信安王禕同產。故越郡、隴西二族,昭穆不定。一會中,或孫為祖,或祖為孫。


    李稹,酒泉公義琰侄孫,門戶第一,而有清名。常以爵位不如族望,官至司封郎中、懷州刺史,與人書劄,惟稱“隴西李稹”而不銜。


    張燕公好求山東婚姻,當時皆惡之。及後與張氏為親者,乃為甲門。


    四姓惟鄭氏不離滎陽,有岡頭盧、澤底李、土門崔,家為鼎甲。太原王氏,四姓得之為美,故呼為“鈒鏤王家”,喻銀質而金飾也。


    楊氏自楊震號為“關西孔子”,葬於潼亭,至今七百年,子孫猶在閿鄉故宅。天下一家而已。


    元結,天寶之亂,自汝濆大率鄰裏,南投襄漢,保全者千餘家。乃舉義師,宛葉之間,有嬰城捍寇之功。結,天寶中始在商餘之山,稱“元子”。逃難入猗玕山,或稱“浪士”,漁者呼為“聱叟”,酒徒呼為“漫叟”。及為官,呼為“漫郎”。


    崔趙公嚐問徑山曰:“弟子出家得否?”答曰:“出家是大丈夫事,非將相所為也。”


    李汧公勉為嶺南節度使,罷鎮,行到石門,停舟,悉搜家人犀象,投於江中而去。


    李廙為尚書左丞,有清德。其妹,劉晏妻也。晏方秉權,嚐造廙宅,延至晏室,見其門簾甚弊。乃令潛度廣狹,以粗竹織成,不加緣飾,將以贈廙。三攜至門,不敢發言而去。


    江左之亂,江陰尉鄒待征妻薄氏為盜所掠,密以其夫官告托於村媼,而後死之。李華為《哀節婦賦》,行於當代。


    郭曖,升平公主駙馬也。盛集文士,即席賦詩,公主帷而觀之。李端中宴詩成,有荀令、何郎之句,眾稱妙絕,或謂宿構。端曰:“願賦一韻。”錢起曰:“請以起姓為韻。”複有金埒、銅山之句。曖大出名馬、金帛遺之。是會也,端擅場;《送王相公之鎮幽朔》,韓翊擅場;送《劉相之巡江淮》,錢起擅場。


    袁傪之破袁晁,擒其偽公卿數十人,州縣大具桎梏,謂必生致闕下,傪曰:“此惡百姓,何足煩人!”乃各遣笞臀而釋之。


    郤昂與韋陟友善,因話國朝宰相。陟曰:“誰最無德?”昂誤對曰:“韋安石也。”已而驚走,出逢吉溫於街中。溫問:“何此蒼遑?”答曰:“適與韋尚書話國朝宰相最無德者,本欲言吉頊,誤雲韋安石。”既而又失言。複鞭馬而走,抵房相之第。琯執手慰問之,複以房融為對。昂有時稱,忽一日觸犯三人,舉朝嗟歎,惟韋陟遂與之絕。


    劉忠州晏,通百貨之利,自言如見地上錢流。每入朝乘馬,則為鞭算。居取便安,不慕華屋;食取飽適,不務兼品;馬取穩健,不擇毛色。


    嚴武,少以強俊知名。蜀中坐衙,杜甫袒跣登其機案,武愛其才,終不害。然與章彝素善,再入蜀,談笑殺之。乃卒,母喜曰:“而今而後,吾知免官婢矣!”


    大曆初,關東人疫死者如麻。滎陽人鄭損,率有力者,每鄉大為一墓,以葬棄屍,謂之“鄉葬”,翕然有仁義之聲。損則盧藏用外甥,不仕,鄉裏號曰“雲居先生”。


    代宗朝,百寮立班。良久,閣門不開。魚朝恩忽擁白刃十餘人而出,宣示曰:“西番頻犯郊圻,欲幸河中如何?”宰相已下,不知所對,而倉遑頗甚。給事中劉出班抗聲曰:“敕使反耶屯兵無數,何不捍寇,而欲脅天子去宗廟!”仗內震聲,朝恩大恐駭而退。因罷遷幸之議。


    魚朝恩於國子監高座講《易》,盡言《鼎卦》,以挫元、王。是日,百官皆在,縉不堪其辱,載獨怡然。朝恩退曰:“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測也。”


    楚州有漁人,忽於淮中釣得古鐵鎖,挽之不絕,以告官。刺史李陽大集人力引之。鎖窮,有青獼猴躍出水,複沒而逝。後有驗《山海經》雲:“水獸好為害,禹鎖於軍山之下,其名曰‘無支奇’。”


    佛法自西土,故海東未之有也。天寶末,揚州僧鑒真始往倭國,大演釋教,經黑海蛇山,其徒號“過海和尚。”


    柳相初名載,後改名渾,佐江西幕中。嗜酒,好入廛市,不事拘撿。時路嗣恭初平五嶺,元載奏言:“嗣恭多取南人金寶,是欲為亂,陛下不信,試召之,必不入朝。”三伏中,遣詔使至,嗣恭不慮,請待秋涼,以修覲禮。渾入,雨泣曰:“公有大功,方暑而追,是為執政所中。今少遷延,必族滅矣!”嗣恭懼曰:“為之奈何?”渾曰:“健步追還表緘,公今日過江,宿石頭驛乃可。”嗣恭従之。代宗謂載曰:“嗣恭不俟駕行矣!”載無以對。


    元載,擅權累年⊥有為《都盧緣橦歌》,諷其至危之勢,載覽而泣下。


    韓晉公聞徑山,以為妖妄,肩輿召至庭中,望其狀貌,不覺生敬,乃為設食,出妻子以拜之。妻乃曰:“願乞一號。”徑山曰:“功德山。”後聞自杭至潤,婦人乞號,皆得“功德山”也。


    杭州有黃三姑者,窮理盡性。時徑山有盛名,常倦應接,訴於三姑。姑曰:“皆自作也。試取魚子來咬著,寧有許鬧事!”徑山心伏。或雲夏三姑。


    李丹為虔州刺史,與妹書曰:“釋迦生中國,設教如周孔;周孔生四方,設教如釋迦。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生;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聞者以為知言。


    熊執易應舉,道中秋雨泥潦,逆旅有人同宿,而屢歎息者。問之,乃堯山令樊澤,將赴製舉,驢劣不能進。執易乃輟所乘馬,並囊中縑帛,悉與澤,以遂其往詰朝,執易乃東歸。


    澠池道中,有車載瓦甕,塞於隘路。屬天寒,冰雪峻滑,進退不得。日向暮,官私客旅群隊,鈴鐸數千,羅擁在後,無可奈何。有客劉頗者,揚鞭而至,問曰:“車中甕直幾錢?”答曰:“七八千。”頗遂開囊取縑,立償之,命僮仆登車,斷其結絡,悉推甕於崖下。須臾,車輕得進,群噪而前。


    元載之敗,其女資敬寺尼真一,納於掖庭。德宗即位,召至別殿,告其父死。真一自投於地,左右皆叱之。上曰:“焉有聞親之喪,責其哭踴?”遂令扶出,聞者殞涕。


    德宗在東宮,雅知楊崖州。嚐令打李楷洛碑,釘壁以玩。及即位,征拜,炎有崖穀,言論持正,對見必為之加敬。歲餘,頗倦。盧杞揣知,而陰中之。


    盧杞除虢州刺史,奏言:“臣聞虢州有官豬數千,頗為患。”上曰:“為卿移於沙苑,何如?”對曰:“同州豈非陛下百姓,為患一也。臣謂無用之物,與人食之為便。”德宗歎曰:“卿理虢州,而憂同州百姓,宰相材也。”由是屬意於杞,悉聽其奏。


    五節度討魏州,王武俊來救,引水以圍,官軍樵采路絕。馬司徒求於武俊曰:“若開路,當退軍。”武俊曰:“我不會諸將討賊,不利而退,何詞以見天子?”遂令決水。官軍退三十裏,複下軍營。


    李相夷簡,未登第時,為鄭縣丞。涇州之亂,有使走驢東去,甚急。夷簡入白刺史曰:“聞京城有故,此使必非朝命,請執而問之。”果朱泚使朱滔也。


    朱泚之亂,裴佶與衣冠數人佯為奴,求出城。佶貌寢,自稱“甘草”。門兵曰:“此數子非人奴,如甘草者不疑。”


    李令軍逼神鹿倉,賊張光晟內應,晟乃得入,先斬光晟。又與駱元光爭功,置毒以待。元光方食而覺,走歸營,不複更出。然晟功戢兵最大也。


    德宗覽李令收城露布,至“臣已肅清宮禁,隻謁寢園,鍾虡不移,廟貌如故”,感涕失聲,左右六軍皆嗚咽。露布,於公異之詞也。議者以國朝捷書、露布無如此者。公異後為陸贄所忌,誣以家行不至,賜《孝經》一卷,坎壈而終,朝野惜之。


    德宗初複宮闕,所賜勳臣第宅妓樂,李令為首,渾侍中次之。


    司徒馬燧討李懷光,自太原引兵至寶鼎下營,因問其地名,答曰:“埋懷村。”乃大喜曰:“擒賊必矣。”至是果然。


    韓晉公滉,聞奉天之難,以夾練囊緘盛荼末,遣健步以進禦。至發軍食,常自負米一石登舟,大將已下皆運,一日之中,積載數萬斛,後大修石頭五城,召補迎駕子弟,亦招物議也。


    張鳳翔聞難,盡出所有衣服,並其家人鈿釵枕鏡,列於小廳,將獻行在。俄頃後院火起,妻女出而投鎰,鎰遂與判官由水竇得出,匿村舍中。數日稍定,會鎰家僮先知之,走告軍中。軍中計議迎鎰,遂遇害也。


    韓晉公自江東入覲,氣概傑出。是時劉玄佐在大梁,倔強難製。滉欲必致朝覲,結為兄弟,入拜其親。駐車三日,大出金帛賞勞,一軍為之傾動,玄佐敬伏。乃使人密聽滉。滉夜問孔目吏曰:“今日所費多少?”詰責頗細,玄佐笑而鄙之。


    德宗既貶盧杞,然常思之。後欲稍遷,朝臣恐懼,皆有諫疏。上問李汧公曰:“盧杞何處奸耶?”勉曰:“天下以為奸邪,而陛下不知,所以為奸邪也!”


    初,馬司徒麵雪李懷光。德宗正色曰:“惟卿不合雪人。”惶恐而退。李令聞之,請全軍自備資糧,以討凶逆。由此李、馬不葉。


    李今嚐為製將,將軍至西川,與張延賞有隙。及延賞大拜,二勳臣在朝,德宗令韓晉公和解之。每宴樂,則宰臣盡在,太常教坊音聲皆至,恩賜酒饌,相望於路。


    李、馬二家,日出無音樂之聲,則執金吾聞奏,俄頃必有中使來問:“大臣今日何不舉樂?”


    盧相邁,不食鹽醋,同列問之:“足下不食鹽醋,何堪?”邁笑而答曰:“足下終日食鹽醋,複又何堪矣!”


    包佶自為陳少遊所困,遂命其子曰:“意欲數代不與陳氏為婚媾。”


    顏魯公之在蔡州,再従侄峴家僮銀鹿始終隨之。淮西賊將僭竊,問儀注於魯公。公答曰:“老夫所記,惟諸侯朝覲之禮耳!”臨以白刃視之。晏然。嚐草遺表,及自為墓誌、祭文,以置坐隅。竟遇害於龍興寺。


    李懷光之反,高貞公陷於河中,與呂鳴嶽、張延英謀誅之。事泄,二將遇害。懷光執之於庭,辭氣不撓。又說懷光子璀,駐軍四十七日。時李少保鄘,亦在險中。


    竇參之敗,給事中竇申止於配流。德宗曰:“吾聞申欲至,人家謂之鵲喜。”遂賜死。


    陽城居夏縣,拜諫議大夫;鄭鋼居閿鄉,拜拾遺;李周南居曲江,拜校書郎。時人以為,轉遠轉高,轉近轉卑。


    汴州相國寺,言佛有流汗。節帥劉玄佐遽命駕,自持金帛以施之,日中,其妻子亦至。明日,複起輸齋梵。由是將吏商賈,奔走道路,惟恐輸貨不及。乃令官為簿書,籍其所入。十日乃閉寺門,曰:“佛汗止矣!”所入蓋巨萬計,悉以贍軍。


    德宗幸梁洋,惟禦騅馬,號“望雲騅”者。駕還京,飼以一品料,暇日牽而視之,至必長鳴四顧,若感恩之狀。後老死飛龍廄中,貴戚多圖寫之。


    馬司徒孫始生,德宗命之曰:“繼祖。”退而笑曰:“此有二義。”意謂“以索係祖”也。


    張建封,自徐州入覲,為《朝天行》,末句雲:“賴有雙旌在手中,鏌邪昨夜新磨了。”德宗不說。


    伊慎每求甲族以嫁子,李長榮則求時名以嫁子。皆自署為判官,奏曰:“臣不敢學交質罔上。”德宗従之。


    李相泌,以虛誕自任。嚐對客曰:“令家人速灑掃,今夜洪崖先生來宿。”有人遺美酒一榼,會有客至,乃曰:“麻姑送酒來,與君同傾。”傾之未畢,閽者雲:“某侍郎取榼子。”泌命倒還之,略無怍色。


    李氏子為千牛,與其儕類登慈恩寺塔,窮危極險,躍出檻外,失身而墜,賴腰帶掛釘,風搖久而未落。同登者驚倒檻內,不能起。院僧逕望急呼,一寺皆出以救。連衣為繩,久乃取之下,經宿乃蘇。


    李丹之弟患風疾,或說烏蛇酒可療,乃求黑蛇,生置甕中,醞以曲蘖,戛戛蛇聲,數日不絕。及熟,香氣酷烈,引滿而飲之,斯須悉化為水,惟毛發存焉。


    裴中令為江陵節度使,使軍將譚弘受、王稹往嶺南充使。向至桂林館,為群烏所噪。王稹以石擊之,烏中腦而墜死於竹林中。其同行譚弘受忽病,頭痛不可前。令王稹先行去,戒迤邐相待,或先報我家,令人相接。尋裴中令夢譚弘受言:“在道為王稹所殺,掠其錢物,委屍在竹林中。兩日內王稹合到,乞令公治之。”王稹至,遂付推司,捶楚優法。旬日,弘受到,知擊烏之事,乃是烏鬼報仇也。


    韋丹,少在東洛,嚐至中橋,見數百人喧集水濱,乃漁者網得大黿,係之橋柱,引頸四顧,似有求救之狀。丹問曰:“幾千錢可贖?”答曰:“五千文。”丹曰:“吾隻有驢直三千,可乎?”曰:“可。”於是與之。放黿水中,徒步而歸。後報恩,別有傳。


    陽城為諫議大夫,德宗欲用裴延齡為相,誠曰:“白麻若出,吾必裂之而死。”德宗聞之以為難,竟寢之。


    裴延齡,恃恩輕躁,班列懼之,惟顧少連不避延齡。嚐畫一雕,群鳥噪之,以獻上。上知眾怒如是,故益信之,而竟不大用。


    韓皋,自中書舍人除禦史中丞。西省故事:閣老改官,則詞頭送以次人。是時呂渭草敕,皋憂恐問曰:“改何官?”渭不敢告。皋劫之曰:“與公一時左降。”渭急,乃告之。皋又欲訴於宰相。渭執之,奪其靴笏,恟々至午後三刻乃止。


    貞元中,度支欲砍取兩京道中槐樹造車,更栽小樹。先符牒渭南縣尉張造,造批其牒曰:“近奉文牒,令伐官槐,若欲造車,豈無良木恭惟此樹,其來久遠。東西列植,南北成行。輝映秦中,光臨關外。不惟用資行者,抑亦曾蔭學徒。拔本塞源,雖有一時之利;深根固蒂,須存百代之規。況神堯入關,先駐此樹;玄宗幸嶽,見立豐碑。山川宛然,原野未改。且召伯所憩,尚自保全;先皇舊遊,寧宜翦伐思人愛樹,《詩》有薄言;運斧操斤,情所未忍。付司具狀。”牒上,度支使仍具奏聞,遂罷。造尋入台。


    李汶為商州刺史,渭南尉張弘毅過商州,汶意謂必來幹我,以請饋食。須臾,吏報弘毅發去矣。汶曰:“未嚐有也。”及拜禦史中丞,首請為監察禦史。於是弘毅有時望。


    韋倫為太子少保致仕,每朝朔望,群従甥侄,候於下馬橋,不減百人。


    陸長源,以舊德為宣武軍行軍司馬,韓愈為巡官,同在使幕。或譏其年輩相遼,愈聞而答曰:“大蟲老鼠,俱為十二相屬,何怪之有?”旬日傳布於長安。


    韓令為宣武軍節度使,張正元為邕管經略使,王宗為壽州刺史,皆自試大理評事除拜。本寺移牒醵光寺錢,相次而至,寺監為榮。


    貞元十五年,討吳少誠,始令度支供諸道出界糧。元和十年,又加其數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唐國史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肇並收藏唐國史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