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後逼人的目光,惠雲皇後渾身一僵。脾氣暴躁的四皇子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仿佛能讀懂她的心思。


    當她清了清嗓子的時候,李沉陽王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她低下頭檢查自己的手指和假指甲,它們鋒利得像母獅的爪子。同樣的爪子會刺入純粹的血肉,看著它流血到地上,然後才讓元素帶走它們。


    她覺得很有趣的是,她周圍的人都愛著一個從未愛過他們的人。那個女孩,如此無情又狡猾……自食其果。


    直到丈夫再次開口,惠雲皇後才回過神來。自從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她就愛上了他,而她,則是新晉的太子妃。那時的他是多麽的威嚴。發生了什麽?她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眼袋也更加明顯,而且他的眼瞼在夜裏很早就下垂了。他正在變老。或者生病了。她一點也不在乎。


    “小娘子,”法東帝開口道,“我知道你已經靠口才被淘汰了,但你的英勇行為已經傳遍了四麵八方。”


    他的目光落在於震的身上。“這位是於真統帥,親王血統,漢間的領軍人物之一。他對這位聰明才智、能言善辯,成為三公主的女子表示了興趣。”


    李雪月的眉頭皺在了一起。於真司令是來找她的?然後……她睜大了眼睛。他們在房間裏的所有互動都是皇帝和皇後安排的嗎?一切都是精心策劃、按時進行的嗎?


    她很慶幸自己的長袖子讓她的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她把指甲深深地紮進手掌裏,直到形成新月。皇室如此熱衷於將她送到漢間,無論如何。但為什麽?是什麽讓她如此重要,以至於他們不得不盡快除掉她?


    可惜這不是她的責任,而是那些對她感興趣的人的責任。她無法阻止別人對她的感情,也無法控製。盡管如此,王室仍然對她抱有偏見。


    見她神色警惕,皇後笑了。“別擔心,小姐,他不是來娶你的,但他總有可能向你求婚。結識另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並沒有什麽錯。”


    溫晉凱聽了皇後的話,身體一僵。他低頭瞪著她,目光如刀子般刺穿她。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背叛他。


    於震卻是挑眉。皇後的提議未免太大膽了。她至少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的動機不那麽明顯。


    創造曆史的男人很少能成為好丈夫。


    李雪月看了眼武夷皇帝,一個注定載入史冊的人物。隨後,她的目光又飄到了微笑的皇後身上,青春美豔,卻又可憐又落寞。


    李雪月很想知道扮演神是什麽感覺。擁有決定別人一生的能力。在出生前擲骰子該多好啊。想象一下,當一個人擲出決定其人生地位的最終數字時,他們會感到多麽敬畏和幸福。如果一個人有能力改變另一個人的生活,為什麽不為了人類的利益而改變它呢?為什麽要幹涉呢?


    慧雲皇後笑得更燦爛了,繼續道:“當然,不會像現在寒間的其他候選者那樣,是包辦婚姻,不過,如果你嫁給他,那不是很好嗎?寒間是出了名的包辦婚姻。”妻子不得超過兩個。”


    “你不喜歡這樣嗎?” 李雪月苦苦的想著。


    “雪月,你覺得如何?”法東帝見她麵無表情,問道。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她眼中的輕蔑,但很快就被欣賞所取代。


    “我很感激你為我著想,能夠歡迎別國的統帥來到這裏。”李雪月笑意盈盈。“但我必須為沒有欣賞這份禮物而道歉。”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才滿十八歲幾個月,正如陛下上周在比武大會上所說的那樣,我還太年輕,還不能結婚。”


    惠雲皇後笑容一斂。她不喜歡用她自己的話來攻擊她的人。她多麽希望能用鋒利的指甲包裹住李雪月肉乎乎的喉嚨,就像她以前對另一個自視過高的不幸女孩那樣。


    “‘親愛的,你已經不再年輕了。對於你這個年齡和地位的年輕女士來說,考慮結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請原諒我的直率,但是您對我有何計劃,陛下?”


    惠雲皇後眨了眨眼睛。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李雪月這樣說話如此暢所欲言的女人。她臉色漲得通紅,惱怒這個比她小幾歲的小女孩竟然敢跟她頂嘴。


    “你真粗魯。”


    李雪月眨了眨眼睛,向後退去,目光飄向地板。她很注意自己的表現。最好假裝悔恨和歉意,即使她不喜歡。如果皇後喜歡算計她,那麽雪月就會以她的方式算計。


    李雪月的反應讓慧雲皇後更加惱怒。這丫頭以為自己是聖人嗎?一些無辜的東西需要保護?她覺得她的這個計劃可行嗎?不知道為什麽,李雪月那無傷大雅的反應,讓皇後想起了顧飛影一臉困惑的樣子。


    “小女孩不應該頂嘴。”


    李雪月抿著唇,眉頭皺了起來。她是一個充滿歉意和可怕的年輕女士的完美化身,就像她計劃的那樣。


    “在這裏,我為你提供了另一個實現人生偉大的機會,但你不尊重我,而且——”


    “皇後。”李沉陽王聲音陰沉。他差點沒忍住怒火。


    “訓斥女兒是一個父親的職責,請原諒我的失敗。”他的話語平靜而客觀。他的外表是克製和馴服的,但他的內心卻是憤怒和惱怒的。


    “但我必須不按順序說,這隻是我的職責。公爵夫人和我不歡迎外界幹涉。”


    沒有什麽比當著眾人的麵斥責某人更可恥的了。皇後應該知道,小女孩的名聲,建立起來容易,毀掉更容易。


    慧雲皇後極力保持冷靜,目光尖利地盯著雪月。


    徽音皇後張口欲反駁,李沉陽公卻偏頭警告。“別惹怒我,”這是他唯一的信息。


    她差點笑出聲來。真是個愚蠢的人。他難道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跨越了他的底線嗎?她有能力摧毀他所珍視的東西,並且會毫不猶豫地再次這樣做嗎?


    “我隻是勸教雪月而已。”慧雲皇後微笑道。“我很寬容,但像我這樣仁慈的高層並不多。如果我像你描述的那樣殘忍,她就會因為自己的不當言論而失去舌頭。”


    “然而她站在這裏,毫發無損,毫發無傷。我什至願意再給她一次成功的機會。”


    李沉陽王笑了笑,諷刺道:“她不需要別人幫忙,她自己就能成功,這樣更有意義,你不覺得嗎?”


    惠雲皇後手指攥成拳頭。她厭惡公爵,厭惡他如此關心自己的家人。如果他沒有愛上錯誤的公主,他的家人應該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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