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的太突然了,一如既往。”兩人舒服的沉默後,李雪月終於說道。


    “我隻是想見你。” 於震哼了一聲,頭埋進她的頸窩,呼吸輕拂著裸露的肌膚。她顫抖著回應,伸出手指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臂。


    “指揮官不覺得奇怪嗎?”


    “嗯,那是什麽?”


    “我們幾乎不認識。”李雪月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的背景,你也不知道我的背景。”


    “嗯,關於我,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李雪月換了個位置,扭過頭想看清楚他。他抬起頭,發現他們的臉相距隻有幾英寸。當他們靠近時,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但他並不介意。他真正介意的是她臉上天真的表情。她在他麵前再次放鬆了警惕。


    於珍想知道她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隻有他這樣。想到後者,不管是真是假,他的心情都振奮起來。


    他隻要把臉湊近一點,就能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唇,但她永遠不會對這種吻有任何反應。於是,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停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怎麽樣,陽光?” 他沉思道。


    李雪月猛地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她的手指癢癢地想要觸碰他嘴唇觸碰過的地方,這個地方充滿了他的愛意。他站了起來,她立刻就懷念著他高大的身軀散發出的熱量。她以為他會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但他卻抓住了她的雙手,輕鬆地將她舉了起來,盡管她的早餐很豐盛,但她就像沒有任何重量一樣。


    李雪月在他身邊很舒服,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靠近,也沒有意識到他可以輕易地利用她。她舒服地依偎在他的懷裏,雙手按在他的胸口,但他從來都不是那種非必要地突破她界限的人。


    “我想知道你的童年,”她說,她的目光從他充滿惡作劇的黑眼睛移到他的嘴唇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唇,緩緩咬住。


    “哪一部分?” 他低聲問道。


    “任何你願意分享的部分,”她說,她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集中在他的嘴唇上。當他的嘴唇彎成他總是對她微笑時,她的心又漏了一拍。


    “用最陳詞濫調的話來說,我的童年是黑白分明的。我生活在哥哥的陰影下,而我的弟弟妹妹則生活在我的陰影下。”


    李雪月眨了眨眼睛,發現他們有著同樣悲慘的童年。盡管他們的背景相似,但他在她身邊卻能輕鬆地微笑,這真是一個奇跡。要是她也像他一樣開朗就好了……而她殊不知,他隻在她身邊才會這樣。


    “我從來都不是父親的寵兒,在他的待遇下,你會認為我是仆人的私生子,但他對兒子們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意的人。對他來說,兒子應該受到管教,女兒應該受到愛護。 ”


    她看到他眼中閃過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對他的父親感到沮喪嗎?還是他對父親的待遇感到憤怒?


    “我能分享的就這些了。”於珍總結道,緩緩抬起手捧住了她的側臉。他的拇指撫過她的臉,臉色變得柔和。她看著他的眼神並不是憐憫或同情,而是同情,就好像她曾經站在他的立場上一樣。


    李雪月張了張嘴,想要分享自己的童年,卻又猶豫了。如果她要告訴他自己小時候的事,那就必須告訴他,她不是李家養大的。他很可能會問她更多敏感和私人的問題,而她卻害怕回答這些問題。但如果她不告訴他真相,那就不公平了。他已經盡了自己的職責。輪到她也做同樣的事了。


    “你能告訴我你的童年嗎?”於震問道,語氣比他預想的多了幾分希望,他很想了解更多關於她的事情。


    她成長為一個什麽樣的孩子?她還像今天這樣囂張嗎?或者也許她就是那個把打破花瓶歸咎於她的兄弟姐妹的麻煩製造者?


    李雪月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也許詢問他的童年並不是最好的主意。


    他一定是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慌。因此,他補充道,“當然,如果你不舒服,不必告訴我。你可以隨時分享其他東西。”


    李雪月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對她的舉動有些失望。她感到愧疚在胸口蔓延,但恐懼卻讓她更加沉重。萬一他發現她是私生子後,用一種比他低等的眼光看她怎麽辦?


    本來,雪月以為子爵就是她的親生父親。直到小時候,她和白天愛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她才知道了真相。“你惡心的爸爸強暴了我們的媽媽,你就這樣誕生了!你不是爸爸的女兒,你是私生子!” 白天愛在爭吵中對雪月大喊大叫。


    被虐的雪月不需要再去揣測白天愛的話了。當然,這將是事實。不然白勝子爵為何會如此惡劣地對待她?沒有人天生就是邪惡的。


    “你提到你的父親對待你就像對待私生子一樣。你……對他們有何看法?”


    “誰的?”


    “非婚生子女,你對他們持什麽立場?”


    於珍沒有回答她。他不需要。他已經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公爵讓你未婚了嗎?”


    李雪月眨了眨眼睛。她立即搖頭。“不,他絕不會那樣辜負公爵夫人的信任。”


    “那你為什麽叫她公爵夫人?不應該叫母親嗎?”


    李雪月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他現在不再用拇指撫摸她的臉了。他一臉疑惑,眉頭皺成三道。


    “有什麽不對?” 他終於問道,把手放在她的臉上。由於他失去了觸碰,她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當他彎曲一根手指並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時,她嚇了一跳。


    李雪月本以為他的臉上寫滿了困惑,沒想到他的眼眸裏卻藏著擔憂。他盯著她,仿佛擔心她隨時都會崩潰。


    “沒有……沒有什麽問題。”


    “你確定嗎?”


    她沒有回答他。


    於震願意付出一切,隻為了看清她內心的想法。他不明白她眼中的恐懼,也不明白她微笑中的驚慌。


    “……公爵夫人是你的母親嗎?”


    她是,但不是血緣關係。


    李雪月想躲開他,但他的力道卻不容她離開。她驚慌失措,以為在她給他答案之前他不會放開她。但她還是低估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於震放下手,給了她需要的空間。看到她臉上可怕的表情,他感覺自己的心揪緊了,仿佛被什麽東西嚇到了。她到底被什麽驚呆了?真相?


    “你會小看我的,”她低聲說道,聲音幾乎低於耳語。她抱著手肘,目光看向地麵。


    “我不會。”


    “你會!” 當他向前邁出一步時,她惱怒地後退了一步。


    於震的表情更加嚴肅了。他衝向她,不給她後退的機會。他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抬頭看他。


    “我永遠不會,”他堅定地說,沒有留下任何爭論的餘地。


    “那隻是因為你不知道真相!” 她喊道,眼睛顫抖著。


    李雪月不想失去他。不是這樣的。但她無法強迫自己說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這會破壞他們倆以及他對她的尊重。即便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人們還是會因此貶低她。


    “那就告訴我真相吧。”


    “於震我——”


    “我無法判斷我不知道的事情。”


    李雪月咽了咽口水,目光投向門口,祈禱著,希望有人能進來。他們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望而卻步。但他沒有。他對她上臂的抓握依然如故,穩定,但卻是惡習。


    在聽到真相之前,他並不打算離開這裏。


    李雪月終於按捺不住了。不是用他緊迫的目光和腹部的凝視。


    “公爵和公爵夫人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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