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月咽了咽口水。混亂的大腦中,她猛然想起了二皇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在客宮附近,他曾問過文敏,李家是否要取代李明華。


    當時,這個問題很奇特而且出乎意料。但現在李雪月仔細一想,卻覺得自己漏掉了一個關鍵的細節。二皇子怎麽會說起李明華來,一副很親近的樣子?李明華的日記裏根本就沒有提到二皇子……他和她有什麽關係?


    “晨陽。”她叫了一聲,拉住了他的衣袖。


    李晨陽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甚至不用拉扯他的衣袖,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他把這個想法留給了自己。“怎麽了?” 他問道,顯然很關心。


    李雪月抬頭一看,隻見他眉頭緊皺,額頭上有一道道皺紋。如果他繼續擔心那麽多,他就會老得太快。


    李雪月環顧四周。公爵夫人就在走廊的盡頭。她壓低聲音問道:“二皇子和明華關係好嗎?”


    “你是什麽意思?” 李晨陽同樣低聲問道。


    “比如說,他們是好朋友嗎?他們的關係怎麽樣?他們是表兄弟,對嗎?”


    “是的,他們是表兄弟。”李晨陽開口道。“不過你這麽問,倒是很奇怪,我不記得他們長大後關係特別親密。當然,二皇子之所以偏愛她,是因為她小時候對他很好。”


    李雪月緩緩點頭。“你覺得她在宮裏的時候,有沒有跟他接觸過?既然你說他們是小時候的好朋友,那你覺得他們在宮裏的關係還好嗎?”


    李晨陽搖搖頭。“你的猜測和我的一樣,但我想說,他們的關係不像以前那麽親密了。如果我們沒記錯日記的話,明華一次也沒有提到過二皇子。”


    “那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雪月問道。“我和文敏去客宮的時候,二皇子提起了明花,問我們要不要換掉她。”


    李晨陽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你我去跟他私下討論的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如果他問了兩次,那就說明這個問題非常重要。”李雪月指出。“這幾乎就像……”


    “好像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李晨陽替她補完。他的嘴唇皺起眉頭。二皇子為何對明華如此感興趣?當初她偷偷與文晉凱訂婚的時候,宮裏的關係不是特別親密嗎?


    “我感覺我們漏掉了一個關鍵的線索。”李雪月咬著下唇,焦急的說道。她摸著下巴,歪著頭,想知道這會是什麽。


    “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李晨陽問道。


    “你看??” 她跟在後麵,環顧四周,確保附近沒有人。她靠在他的衣袖上,踮起腳尖,低聲道:“我想明華還活著。”


    李晨陽的眼睛從來沒有睜得這麽大過。他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當她試圖抽身時,他抓住了她的上臂。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她,張開嘴唇做出回應。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怎麽……?什麽?你——嗯?” 他結結巴巴地說。當他試圖組成完整的句子時,他撓了撓脖子後麵。


    “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在皇後的臥室裏醒來的嗎?” 李雪月說道。“我不小心在她的臥室裏偷聽了她和某人的談話,我特別記得皇後稱呼某人為‘明華’。她甚至提起了火災事件。”


    李晨陽整個人僵在了地上。他的嘴唇像離開水的魚一樣張開又合上。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應該說什麽?在過去的兩年半裏,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妹妹已經死了。他毫不懷疑她已經被火燒死了。


    “我還沒來得及往裏麵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就有人用手帕蓋住了我的臉,把我打昏了。然後,接下來我就被母親在皇後屍體前叫醒了。如果-”


    “就好像有人故意陷害你謀殺一樣。不然你為什麽會被留在臥室裏?” 李晨陽說道。他簡直不敢相信。誰會出來抓雪月?她又沒有得罪任何人!


    他能想到的敵人就隻有韓潔如,或許還有白天愛的其他朋友。雪月很少出門。她沒有任何朋友,甚至可以成為敵人。


    “這個想法太邪惡了,也太牽強了,但是,呃……”李雪月聲音越來越小,猶豫著是否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很緊張。如果李家因為她有這樣的猜測而回避她怎麽辦?


    李雪月知道李家有多麽疼愛已故的女兒明花。說她壞話,就是立刻與李家為敵。


    李雪月害怕失去她唯一的家人。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足以讓她熱淚盈眶。她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地麵,擔心他們的反應。她必須把它從心裏吐出來,否則它會永遠壓在她的身上。


    “它是什麽?” 李晨陽問道。“你就告訴我吧,沒關係,我不會因為你說的任何話來評判你。你現在是我的妹妹了,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


    李雪月輕輕點頭,卻抬不起下巴。在所有人中,辰陽為她做了這麽多。她想以任何可能的方式回報他們。如此罪大惡極地指責李明華,與雪月的本意是背道而馳的。


    “你真是個傻丫頭。”李晨陽用一根手指托著下巴說道。“別這麽低下巴,你就說吧,放心,我不會生氣的。”


    李雪月根本無法逃脫他逼人的目光。他的眼神溫柔又善解人意,仿佛她的一言一行在他眼裏都不會錯。


    “如果讓我昏迷的人是明華的盟友怎麽辦?比如……如果李明華試圖陷害我謀殺皇後怎麽辦?而且……她的幫手是二皇子?”


    李晨陽感覺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感覺就像他被迫在他的姐妹之間做出選擇。他無法抑製血管裏的憤怒。對於妹妹明華的指責,他熱血沸騰。


    李晨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一方麵,他對自己對雪月發火感到失望。另一方麵,他又應該忠於明華。低頭看著她,他在信任的十字路口左右為難。


    最終,他無法回應。


    李雪月明白他的沉默。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他的忠誠並不在於認識才兩年的她。他的心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明華。


    李雪月知道,不可避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會慢慢地,但肯定地,失去李家的信任。這個想法將永遠困擾著她,讓她終生沉默。她無能為力,也無法收回自己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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