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月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窗外蟋蟀嘰嘰喳喳地叫著,微風徐徐吹進窗內。她的窗簾在遠處飄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平靜的氣息,讓她的緊張情緒得到了舒緩。


    李雪月想,會不會是被噩夢驚嚇到了,睡覺都覺得可怕。


    “真煩人,”她抱怨道。


    在床上躺了最長的一個小時後,李雪月跳了起來,穿上了鞋子。她認為午夜在花園裏散步應該可以耗盡她體內的能量。


    李雪月打開門,對於外麵駐守的侍衛並不感到意外。他們一直都在那裏。看到她穿著睡衣,他們都直起身子。


    “小姐,晚上好。”一名侍衛開口說道。“我們如何可以幫助您?”


    “我要去花園裏散步,我睡不著。”李雪月彎腰撿起門口的一盞燈籠說道。


    守衛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府裏戒備森嚴,但也不知道這麽晚了,李沉陽王是否允許她到處亂逛。


    “放心吧,不會在正門附近,我去媽媽的花園裏逛逛就可以了。”李雪月對他們說道。


    “小姐,需要我們派一個人陪您嗎?”


    “不用了,沒關係。”李雪月應道。她默默地沿著走廊走下去,直通公爵夫人的私人花園。


    她輕輕推開木柵欄,走近亭子。她深深地記得在那裏與晨陽的一次邂逅。當時她淚流滿麵,他以為這就是他欺負的原因。聽到這個想法,她輕笑了一聲。


    “誰在那兒?”


    李雪月身體一僵。她舉起燈籠,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那輪廓又薄又小,毫無疑問是一個女人的輪廓。


    李雪月想起了辰陽的叮囑。她知道是李明華站在亭子裏,大概正在睡覺。她咬著下唇,緩緩後退了幾步,開始向大門的方向退去。


    “你跑什麽?見鬼了。”李明華走到亭子邊上說道。


    李雪月沒有回應。她滑向木柵欄,把它推開。


    “你很快就會走了。”


    李雪月頓了頓。她轉過頭,終於沒有看李明華一眼。“你在說什麽?”


    “你隻是我的替代品。”李明華笑道。“不然你認為他們為什麽要讓你過上奢侈的生活呢?父母給你的所有禮物都是他們想送給我的,但我卻不在場接受。”


    這就是這一切的意義所在。李雪月的神色變得溫柔起來。她自己無法憎恨像她這樣的人。李明華一定是對自己太沒有安全感了。


    “我可憐你。”李雪月說道。


    “什麽?” 李明華怒火中燒。她跺腳下了亭子,來到了那個毫不畏懼的女人麵前。“重複一遍。”


    “你知道,我們不必這樣做。”李雪月轉過身說道。“我們可以做普通的姐妹,我沒有要取代你的意思,你的父母也沒有。”


    “你知道我在宮裏有多辛苦嗎?” 李明華質疑道。“我犧牲了自己的尊嚴和驕傲來保守父母的秘密,但他們卻從街上撿了一隻烏鴉來代替天鵝。”


    李雪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侮辱。這並沒有讓她感到困擾。一點也沒有。與白勝子爵的話相比,李明華的嘲諷簡直就是小兒科。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能夠傷害到她了。她的厚臉皮既是福也是禍。


    “你被你父母的行為激怒了。”李雪月指出。“我能理解你從哪裏來。”


    “我不需要你明白,我需要替代者從我的生活中消失。”李明華麵無表情。“如果你能趕緊滾回你來的地方,我將不勝感激。”


    李雪月抿唇。“如果你有這種感覺,請告訴你的父母。” 說完,她轉身,將木柵欄推開。


    “溫金凱也把你看作我的替代者。”李明華補充道。


    李雪月告訴自己,她永遠不會懷疑晨陽的話。他是對的。她應該離明華遠點。為什麽她一開始就停下來了?


    李明華覺得她的話比刀還鋒利。她希望它能直接刺穿雪月,將自己扭曲成一個充滿懷疑和恐懼的美好而舒適的地方。她傻笑起來。這個雪月不過是一個她可以輕易除掉的小混混。


    “你這樣看待自己,真是可憐。”李雪月沒有轉身麵對明華,說道。“你真以為自己那麽容易被取代嗎?你就這麽討厭自己嗎?”


    李明華愣住了。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她愛自己。她喜歡她的美麗,喜歡她笑容的燦爛。她熱愛她出生的財富和特權。


    李明華發誓她愛自己,但她越想越不相信。


    李雪月不等少婦回應。她隻是溜出了花園,直奔自己的臥室,但隨後她停了下來。她聽到了,走廊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身。果然,李明華正朝她這邊走來。


    李雪月煩躁地將燈籠放在地上,抱起了雙臂。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啊?為什麽明華不能從這次事件中走出來?他們可以平靜地生活。這不像是公爵和公爵夫人最愛的人!


    李雪月開始明白皇後為何如此瞧不起明華了。那種傲慢,那種執著,讓人惱火。


    “你想做什麽——”明華猛地向前猛撲,手臂一揮,她倒吸了一口冷氣,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


    “你瘋了?!” 李雪月嘶聲道。


    李明華沒有回應。她再次揮手,這一次,直接瞄準了雪月的臉。


    眨眼間,李雪月就抓住了明華的手腕。


    “讓我走!” 李明華一邊質問,一邊想把手抽回來。“李雪月,你太卑鄙了,你竟然敢闖入我的家,我的生活,我的房間?你有什麽權利?!還來訓斥我,你以為你是誰?”


    李雪月從明華手中奪走了武器。她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根鋒利得要命的發夾。雪月意識到一件事後,心中猛然一驚。


    李明華並不是要殺她。她試圖弄傷自己的臉。


    “你想毀了我的臉。”李雪月說道。“你不會因此而逃脫懲罰。”


    “哦,是嗎?誰來懲罰我?” 李明華嘶聲道。“我的兄弟?我的父母?溫金凱?死去的皇後?到底是誰敢對我下手?”


    李雪月無言以對。她也確實沒有人可以求助。這房子不是她的戰場。是明華的。


    “白雪月,趁我還乖的時候趕緊滾吧。”李明華嘶聲說道。“離開,否則高等法院將揭露你的罪行。”


    仿佛給雪月澆了一盆冷水。她根本沒有想到,李明華竟然知道她以前的身份。


    “你對我一無所知。”李雪月怒道。


    李明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她威脅性地向前邁了一步。“哦,但是我知道,親愛的,你因為殘忍殺害看門人,在白勝子爵家裏被判了毆打死刑。”


    李雪月想跑,卻跑不了。她就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一樣。她對明華的自信和優勢,似乎隻是一種錯覺。這個女孩知道的比她所說的還要多。


    “這才是你最不用擔心的。”李明華笑道。“可憐的東西,你連你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一個私生子,一個殺人犯。現在誰願意嫁給你?”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李雪月咬牙切齒道。


    李明華發出一聲毫無溫情的笑聲。她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狂躁之意。就好像她要吸血一樣。“你的小王子或許可以讓白家閉嘴,但我有證據可以毀掉你。”


    無論李明華玩什麽遊戲,李雪月都感到害怕。她的指尖因恐懼而變得冰冷。


    “快走吧。”李明華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手指,仿佛在趕走一隻流浪動物。“看到你我就惡心。”


    李雪月咬牙切齒。她把手指伸進手掌裏。如果她現在離開,那就是明華的勝利。如果她回自己的房間,明華總是占上風的。這不是一場她輸不起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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