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月坐直了身體。誰不會呢?於震的憤怒是不容輕視的——即使它每天都在發生。


    “去吧。”她對女仆們吩咐道。


    所有人都如驚擾後的鳥群一般,從臥室裏衝了出來。他們身後的門關著。房間裏一片寂靜。表麵上沸騰的憤怒,蓋過了困惑。


    李雪月繼續坐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好奇地揚起眉毛,耐心地等待著他對她發脾氣。


    “你在想什麽?”他終於說道。他的聲音幾乎低於耳語。他很生氣,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我-”


    “你連想都沒想,是嗎?”


    李雪月一愣。她被他的話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我們可以收回這次談話嗎?”她小心翼翼地說。 “因為我很困惑。”


    於震眯起眼睛看著她。他的手指握成拳頭。這種時候,她還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裏。他不敢相信她的行為如此大膽。她至少能做的就是站起來和他說話。


    “你當然是,”他脫口而出。


    這下,李雪月的耐心徹底崩潰了。她怒目而視地站了起來。 “於震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闖進我的莊園,用什麽話罵我?”


    “你的愚蠢。”


    李雪月對他的話忍住了嘲諷。 “含糊其辭沒有任何幫助,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她交叉雙臂,堅守陣地。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除非她有錯,否則她都不會屈服。


    這一刻,李雪月有些無法理解他了。他為什麽生氣?她做錯了什麽?她試圖想出一個理由,但卻一無所獲。她並不是沒吃一頓飯什麽的。就算她真的這麽做了,他也不會這麽生她的氣。


    “即使你錯了,你仍然固執己見,我為什麽不感到驚訝呢?”於震嘶聲說道。


    李雪月不得不再三審視。他剛才說什麽?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談話,殿下,”她嘶嘶地說。


    李雪月已經沒有耐心再忍受了。 “如果你除了侮辱我沒有更好的事情可做,那就滾出去。”


    當他做出相反的舉動時,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衝向她,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雪月想抽回她的手,但他卻將她拉近了。他的手很緊,讓她不得不抬頭看他。


    “你說過你永遠不會傷害我。”


    “我不是-”


    “我的手腕很痛。”


    刹那間,他放開了她。


    李雪月揉了揉那個地方,卻又抓住了。她不想讓他感到愧疚,但無論如何,事情還是發生了。


    “讓我看看,”他低聲說道。看到沒有任何淤青,他才鬆了口氣。


    下一秒,他再次勃然大怒。 “你表現得像個小孩子。我必須想辦法引起你的注意。”


    李雪月咬牙切齒。她終於知道他是怎樣應對她的挫折了。以前他們爭論的時候,當她拒絕快速切入要點時,他一定也有同樣的感覺。


    “你就不能告訴我出了什麽事嗎?”李雪月說道。 “還有別再侮辱我了。”


    “我沒有侮辱你——”


    “是的,你是。”


    “我指出的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它令人反感,那不是我的問題。”


    “那你最好滾出去,我不會容忍這種行為。”李雪月厲聲說道。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丈夫的嗎?”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妻子的嗎?”她反駁道。


    “我-”


    “我一整天都在努力敲定我的想法,以便盡快給你看。而你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侮辱我。”


    “雪月——”


    “不,我不想跟你說話,滾出去。”


    “你不能讓我離開我擁有的宮殿。”


    李雪月抬頭瞪他。哦,原來他想這樣玩。她發出一聲憤世嫉俗的笑聲。它缺乏幽默感。


    她拿起羊皮紙,卷起來。她聳聳肩,推開他,朝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裏?”他咆哮道。


    李雪月不理他。她猛地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天啊,李雪月!”他嘶嘶地說,立即追上她。


    還沒等她走出去,他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 “別離開我——”


    “不然呢?你要懲罰我?把我扔進監獄?繼續用你的言語攻擊我?殿下會怎麽樣?”


    於震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她隻是喜歡讓他更加沮喪,不是嗎?


    於震一直很懂得如何控製自己的憤怒。他很容易保持冷靜。暴風雨前的平靜是他最喜歡的策略。這比一個瘋子掀桌子更讓人恐懼。


    他失控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她身邊。她激發了他最壞的一麵,就像他激發了最好的一麵一樣。隨著血壓升高,他的心髒跳動得很快。


    “你願意受到這麽嚴重的懲罰嗎?”於震朝她的方向邁出威脅的一步,問道。


    “別惹我,”他嘶聲說道。


    “不然呢?”


    眨眼間,他就攬住了她的後頸。當他將她拉近時,她猛地喘了口氣。他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呼吸變得粗重。他眼中的火焰足以將她活活燒死。


    李雪月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唇就狠狠的吻在了她的唇上。她試圖掙脫,但他強迫她靠在他身上。她的乳房緊貼著他的胸膛,他能感覺到她所有的曲線。


    當於震終於鬆開她的嘴時,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脖子上。他親吻了那個地方,咬了一口,然後吮吸著那個地方——把她標記為他的。


    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沒有看到:當她打他的臉時,她揮動了手。


    他的耐心崩潰了。他伸手想要抓住她,但隨即就看到了。淚水。仇恨。害怕。


    “我受夠了。”李雪月嘶聲說道。


    眼淚還沒流下來,李雪月就轉身走了。她從未回頭。甚至當他的眼睛在她的頭骨上燒出一個洞時也沒有。


    李雪月繼續前行,一直走到了王宮馬廄前。現場的人看到她,都驚呆了。她沒有給他們理由。


    李雪月瀏覽了一下馬廄。 “黑月。”她叫道。刹那間,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黑月聽到主人的聲音,頓時坐立不安。原本他正在休息,懶洋洋地嚼著幹草,但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心猛地一跳。自從他上次見到她以來,已經有幾天了。


    “給你了。”李雪月說道。她竭盡全力壓製著聲音中即將流露出來的憤怒。


    “你的生活真是奢侈啊。”李雪月看到自己的馬廄之大,資源也充裕,評價道。


    “公主,你的手!”一名仆人看到她拿起沉重的馬鞍後懇求道。


    “不用了。”李雪月說道。她把毯子蓋在黑月的背上,然後給他調整了馬鞍。


    李雪月牽著馬出了馬廄,無視下人好奇又擔心的目光。黃昏已經臨近了。這麽晚了,太子妃來這裏做什麽?她要去哪裏?


    還沒等眾人抗議,李雪月就已經跨上了馬。這樣做很困難,因為她的腿被長裙纏住了。但她還是成功地爬了上去。


    “走吧。”她說道,黑月開始小跑。


    很快,馬就走出了馬廄,渴望感受蹄子上的青草。每天,他都會被帶出去鍛煉身體,但沒有什麽能比得上他的主人給他帶來的刺激。


    李雪月催促黑月走快點。最終,他的慢走變成了慢跑,然後是向前衝刺。她策馬馳騁,直至宮殿化為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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