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雪月決定打破沉默。她把注意力從夜空轉向他的臉。他坐著的身軀上閃爍著可怕的光芒。他深色的衣服和尖銳的下巴輪廓讓他看起來像是靈魂的守護者。好吧,他並不是無緣無故的戰場死神。


    “我們現在要文明討論嗎?”她用有趣的聲音問道。


    李雪月咬緊牙關,忍住笑意。看來這個小人還是生氣了。超過什麽?她不知道。


    “你跑之前,我們宮裏就已經有一個了。”於珍反駁道。


    於震看了一眼旁邊小栗子正在啃草的地方。她站在黑月身邊,兩人互相忽視對方的存在——就像幾分鍾前他們的主人一樣。


    “我為什麽跑,你心裏清楚。”李雪月冷冷的對他說道。她嚴厲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討論的餘地。他對她做了一些她不欣賞的事。結果就是她這一巴掌。


    “我希望能有一個更好的結果。”於震解釋道。


    誠然,她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內,但他不認為這種事會真的發生。他隻想讓她留下來。她總是被他的吻迷住。自然,他也有同樣的希望。


    “我不喜歡它。”


    於震挑眉。 “是吻,還是意圖?”


    李雪月抿唇。他當然會問這樣的事。這很像他。


    “沒關係,”她說。


    他傲慢的笑容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那你要告訴我嗎?”她問。


    “告訴你什麽?”


    “你生氣的原因。”李雪月說道。 “你這麽侮辱我,我一定是做錯了什麽。”


    於震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一時衝動,他沒有好好思考。很奇怪。他很少像這樣發脾氣。他會默默地沸騰。大聲喊叫和辱罵別人不是他的風格。


    她轉頭看向他,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她對他的話語、他的反應、他的行為感到委屈。


    於震沒辦法道歉。他們都錯了。 “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它是什麽?”她問道。


    “你命令許佳期跪了一整天。”


    聽了他的話,她的怒火升騰得比她想象的還要快。他為了許佳期就侮辱她?他為了許佳琪而對她發火?難以置信。她張了張嘴,正準備反駁,卻被他打斷了。


    “在我們的臥室裏。一個隱藏著一個或多個秘密的私人地方。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他輕聲斥責道。


    李雪月抿唇。所以,這並不是她給予的懲罰。但更多的是它的位置。


    “你真幸運,我在她四處張望之前就找到了她。”


    “我有一個丫鬟看守著許佳期,確保——”


    “無論如何,”他嚴厲地說。 “我不想讓任何人進入我們的臥室。除非是我們——在床上。”


    李雪月忽略了最後一部分。 “你本可以在我的莊園裏告訴我這些,而不是侮辱我。”


    於震緩緩點頭。愧疚啃咬著他的胸口,刺痛著他。他也希望自己沒有侮辱她。這句話毫無道理地脫口而出。


    “下次我不會再這樣做了,”他說。


    李雪月輕哼一聲,相信了他的話。他從來沒有對她撒過謊,也沒有給過她不信任他的理由。


    “下次我們應該和平解決我們的問題,”她建議。 “不再有侮辱、逃跑和壓抑我們的情緒。”


    “我們應該,”他同意。 “但當我們被憤怒蒙蔽雙眼時,我們真的會記得這一點嗎?”


    李雪月的嘴唇撇向一側。也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那麽,我們應該嚐試一下,”她糾正道。


    於真聽了她的話,輕笑了一聲。他伸出手,將她額前的頭發撥開。


    “希望我們對此足夠理性,”他說。


    李雪月點頭答應。


    “現在,我們回家吧?”於震問道。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對她的耐心。如果她想在草地上度過更多的時間,那就這樣吧。他會加入她。


    李雪月從躺著的位置坐了起來。她把頭轉向他,點點頭。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還是悄悄回去吧,免得發生什麽事情。”


    於真笑得好笑。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誰敢質疑我們?”


    李雪月笑道。他總是那麽大膽,那麽自信,她想奪走他的那些情緒。對自己如此有信心的感覺有多好?她不會知道……


    “你是對的,”她若有所思地說。


    於珍捏捏她的臉頰。 “還有,如果你在我們的莊園裏感到無聊,就不要坐在那裏。”


    “你是什麽意思?”李雪月問道,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的坦白。


    “允許你經常帶著黑月出去玩,還可以練習射箭。”於震笑著說道。他沒想到,她的這些愛好,在宮裏都被搶走了。


    “劍戰呢?”


    “你要和誰一起練習?”他問。


    李雪月挑眉。 “你是說,皇宮裏幾千名士兵,就沒有一個能與我切磋的?”


    “這是不合適的,”他說。


    於震想讓這件事作為一個笑話傳出來。但一想到她要與另一個男人的體重作鬥爭,他的心就一直困擾著。直到最後,他被自己的想象力激怒了。


    他想起了他們的劍術比賽。她的臉頰泛紅,胸口氣喘籲籲,穿著緊身長袍。這一切都是挑釁性的,盡管她並不是故意的。他隻想讓她與他為敵,而不是與其他人為敵。


    “但-”


    “這讓我想起了。”於震說道。 “我會讓鐵匠大師為你打造一套合適的弓箭。”


    “我們不會掩蓋關於劍術的討論,”她麵無表情地說。


    “不就是不。”


    “你無權控製我。”


    李雪月交叉雙臂。她拒絕僅僅為了他而放棄她生命的那一部分。陪練有什麽問題嗎?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可以戴上麵具或頭盔——任何能隱藏她身份的東西。


    “我這麽說是為了你好,”他說。


    “不,是出於占有欲。”


    “一點點。”


    李雪月挑眉。這肯定不僅僅是一點點。 “陸天碧呢?我可以和她一起訓練,她什麽時候訓練,說不定我也可以跟著。”


    於震突然希望自己從來沒有介紹過他們兩個人。這是一個漏洞,她知道。他怒視著她。


    “你一定要這麽固執嗎?”他問道。


    “你也一樣,”她反駁道。


    於珍惱怒地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她的舌頭很尖。有時,他也很佩服。其他時候,他會因此而惱怒。到最後,他依然愛她。


    “上馬吧,”他最後說道。


    李雪月嘴角抽搐。她強忍著勝利的微笑。


    於震站了起來。他撣掉身上的灰塵,然後向她伸出了手。她毫不猶豫地接下了。


    “別離我太遠。”玉珍一邊向馬走去,一邊對她說道。


    李雪月沒有回應。她隻是揮動了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被丟棄的衣服上。


    “我們不應該把它們撿起來嗎?”她指著它說道。 “還有我的發夾?”


    於震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仆人會幫我們拿來的。”


    “但是我散亂的衣服會給人錯誤的印象。”


    “我知道。”


    李雪月張大嘴看著他。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意圖嗎?她趕緊彎下腰去撿起層層疊疊的衣服,卻被他猛地拉了起來,手臂環住了她的腰。


    “別管它。”


    “但-”


    “會沒事的,”他保證道。


    “他們會看低我的。”


    “他們不會。”


    “這樣會顯得我很淫亂,我允許你在田野中央做這件事。”李雪月說道。


    於震皺起眉頭。 “就好像逃離皇宮一樣,半夜回來也不會損害你的名聲。”


    李雪月被他的話悶哼了一聲。 “於震,別轉移話題。”


    “我不是。”


    李雪月不理他。她推了推他的胸口,以為他會屈服。但他的力量壓倒了她。他甚至沒有讓步。


    “我是認真的,”她說。


    “我也是。”


    她嘶聲說道。


    “如果我不這樣做呢?”他彎下身子取笑道。


    “別像小孩子一樣了,放開我吧!”


    於真見她眼神凶狠,笑了笑。她生氣的時候真是太可愛了。在她眼裏,她一定就像一隻老虎。但實際上,她太矮太小,不能被視為其中之一。


    最後,他放開了她。


    李雪月彎腰去撿散落的衣服,但他的速度卻比她快。於真低空俯衝,眨眼間,就將所有髒衣服都撿了起來。


    於震將它收在一隻手臂裏。


    “你不必這樣做,”她說。


    “你會弄髒你的手,”他解釋道,然後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一隻。他對她的難以置信感到高興。她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於震笑著搖頭。即使困惑的時候,她也很可愛。


    於震將她拉近,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現在來吧,”他催促她。 “我們回家吧。”


    李雪月也沒有辦法,隻能答應。他們一起走近馬匹。很快,他們就衝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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