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月開始懷疑自己要不要招惹他了,上次她也是費了好大勁才,還是算了。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她問道,知道他來這裏之前一定很忙。


    小橘子顯然也不在意,從昏迷中爬了下來,走到於真身邊,乖乖坐下,用頭蹭了蹭於真的腿。


    小橘子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獲取動物骨頭等零食。


    “還沒有,不過沒關係。”餘振安慰她。


    他的工作已經提前了好幾個星期了。他有充足的時間休息,但無所事事讓他很不舒服。


    他的身體總是渴望著有事可做。無所事事地坐在涼亭裏享受生活中的美好事物並不是他喜歡做的事。


    “你確定嗎?”她問。


    李雪月擔心小橘子打擾她,於真則將手放在她腦後,撫摸著。


    “你太擔心了。”他撫平了她眉間的皺紋。“如果有什麽讓我困擾的事情,我會告訴你的。”


    李雪月無奈的點了點頭,知道他說的沒錯。


    “但你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怎麽了?”她問。


    李雪月發現他似乎因為某件事而心煩意亂,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你的地理學得好嗎?”他開始問道。


    李雪月點點頭,她在李府看過不少地理方麵的書,很有用,而且她知道漢江周邊有哪些國家。


    “如果我自己這麽說的話,那還真是不錯。你為什麽這麽問?”


    李雪月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從他那暴躁的眼神來看,事情一定很嚴重。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冷淡。


    玉真點點頭,“漢江以東有一個鄰國,我們和他們一直保持中立。”


    李雪月再次點頭,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南徽國,這個國家領土麵積比漢建要小,但是地理環境卻非常好,四麵都是山地,很難伏擊。


    “他們怎麽辦?”她問道。南匯出事了嗎?


    餘振瞪著地麵,“南匯想要加強和韓建的關係。”


    李雪月也這麽認為,兩國關係友好一些對雙方都有好處。


    韓建和南匯兩地毗鄰,打起來又太過矛盾,而且如果結盟,那麽彼此之間又能成為最快的援軍。


    “這個計劃聽起來不錯,不過你好像有點不高興,怎麽了?”李雪月問道。


    “南匯派了他們最喜愛的王子和公主來送禮物,而我的幾個兄弟姐妹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李雪月挑了挑眉,那不是說兩國關係已經很好了嗎?她想,早在她來漢江之前,兩國肯定已經開始商談結盟的事情了。


    “我猜皇帝會迎接他們,”她說。


    餘真苦笑,“如果隻是他,我才不管呢。”


    “那是什麽問題?”


    於真眯起了眼睛,他很討厭讓她背上某種負擔。


    “我們也會出席。”


    李雪月眨眨眼,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麽壞處,“哦,這樣就好了,隻是收禮物而已。”


    餘振搖頭:“如果隻是這樣就好了,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不明白…?”


    “南匯派來了他們最喜愛的女兒,而隻派了一個兒子來,這是有原因的。”


    李雪月嘴角微張,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南匯送的可不隻是珠寶絲綢,還有皇室,尤其是公主。


    南匯似乎希望他們的公主能夠引起皇室的注意,或者也許恰恰相反。


    李雪月突然有些擔心自己未來的女兒們,她們會不會遭遇同樣的命運?


    “但是韓建並不支持後宮,皇帝似乎也不想多此一舉。”李雪月不需要質疑玉真對此的看法。


    他已經向她保證過不會建立後宮,她相信他不會食言,畢竟玉真是個言而有信的男人。


    “皇後卻不這麽認為。”


    李雪月抿緊嘴唇,她以為皇後這會兒已經心安了,皇後還想看到什麽呢?


    “不過別擔心。”


    玉真抓住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安慰道:“你不會看到他們的。他們一進宮,我就讓他們走。”


    “不。”


    餘真挑了挑眉,他以為這就是她想要的,怎麽了?她的反應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皇後和朝廷早就料到我們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李雪月說道。“這又是一次考驗。”


    餘真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知道這是事實,但他不想讓她知道,她屬於那種不勞而獲的人,他擔心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


    李雪月機智聰明,但並非天生如此。於真知道她會為了找到一個完美的答案而讓自己壓力山大。


    他安慰道:“我會處理好我母親的事,你不用擔心。”


    “我不想隻依賴你,”她低聲說。“我能應付自己的戰鬥。”


    “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我有點信心。”


    玉真對她的拒絕很不高興。他給她提供了一條捷徑,但她拒絕接受。為什麽不呢?


    “每個人都覺得我很軟弱,”她低聲說,隻有他能聽見。“我們不需要另一個理由讓他們對我吹毛求疵。”


    “是哪些人傻到會相信這種話?”他用平靜沉著的聲音問道。


    李雪月聽他這麽說,渾身一顫,無聲的怒火也傳了出來,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冰冷起來。


    連仆人都嚇得往後退去。太子的脾氣誰都知道,一怒之下,就收不回頭了。除了血流成河,什麽都不能讓他平靜下來。


    “我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麽不呢?”他問道,嘴唇撇著,發出咆哮聲。


    “你會殺了他們的。”


    “我不會。”


    李雪月猛地抬起頭,心中充滿了希望,“真的嗎?”


    “是的。”


    她笑了,但一秒鍾後就消失了。


    “我要割掉他們的舌頭。”


    “玉真!”她惱怒地說,她知道這是事實。如果他能得到它們,一切皆有可能。


    他低頭對她微笑,手放在她的臉側。“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李雪月急切地說道。她將手掌放在了觸摸她的手上。


    “如果人們稱你為暴君怎麽辦?如果發生騷亂,人們要求處置你怎麽辦?我害怕你受傷的那一天,”她低聲說。她的聲音在最後變得嘶啞,因為她心中充滿了恐懼。


    李雪月無法想象沒有他的世界,那該是多麽淒涼、壓抑……她已經能想象到那該是多麽孤獨,她的心會化為塵土,隨風飄散,就像他們愛情的灰燼一樣。


    “我不想失去你,”她坦白道。


    “你不會的。”


    李雪月看了一眼地麵。她知道他是個強大的戰士。他戰場上的功績不是用來嚇唬小孩子的寓言。這是真的。他是一個凶猛的士兵,一個嗜血的指揮官。


    但如果他犯下的所有罪孽都回來追究他,該怎麽辦?如果因果報應,該怎麽辦?如果他走錯了方向,那麽很多事情都可能出錯。


    他捧起李雪月的臉,李雪月渾身一震,將她的頭抬起來,強迫她看著自己。


    她感覺自己的心被他捏了一下。他的眼睛裏有溫柔。但他看起來卻很沮喪,好像一切都不順利。他為什麽看起來這麽憂鬱?


    “為什麽你擔心別人多於擔心自己?”


    這就是他不高興的原因嗎?李雪月不喜歡看到他因為自己而成為負擔。“因為你比我更重要。”


    餘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們必須要改變你的這個性格。”


    “沒事。”


    “它不是。”


    李雪月不想跟他爭辯,這樣的事已經夠多了,“我隻是喜歡多想而已,於真。”


    “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李雪月苦笑,“這是我的一個壞習慣。”


    “我幫你改吧。”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你已經忙於工作了,我不想讓你因為我的問題而受到困擾。”


    於真冷笑一聲,他就是這麽看待兩人的關係的?“小倉鼠,我可不弱,你給我出什麽事,我都能應付。”


    “可是玉真——”


    他推了推她的臉頰,直到她的嘴唇像魚一樣撅起來。她抬頭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震驚。


    餘真看著她變形的麵容,輕笑一聲,“就像我說的,陽光,沒事的。”


    她怒視著他,顯然不同意。他微笑著回應。


    “我們會一起渡過難關的,陽光。”


    他從她眼中看出了不情願。盡管如此,她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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