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鵬誌擺脫何邵祺後,就趕緊去了杜娥儷屋裏。


    杜娥儷控製不住怒氣,嚴厲地責問道,“我讓你不要收,你怎麽不聽我的?!”


    杜鵬誌愣了愣,“那可是十兩銀子,為什麽不收?”


    杜娥儷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十兩而已!你要是拒絕了,他會給你五十兩!甚至百兩!我做的就沒錯過,你看看你都錯了多少了?”


    杜鵬誌想到自己錯過的一百兩,心裏一陣滴血,但麵上卻冷笑一聲,“沒錯過?你要不要看看你剛剛什麽樣子?就連最下賤的妓子都比你幹淨!”


    杜娥儷臉色一陣蒼白,一巴掌扇在了杜鵬誌臉上,“你怎麽能對我說這種話,我都是為了誰?!”


    杜鵬誌僵了一下,正想狠狠教訓一下杜娥儷,卻轉眼想到,她要是成了知府枕邊人,吹點枕頭風,他的前途就徹底毀了,愣是摁下了拳頭。


    當即,他就挽住杜娥儷的肩膀,“妹妹,哎喲,我的好妹妹,你打得好,大哥剛剛糊塗了!”


    杜娥儷用力轉過身,不理他。


    杜鵬誌眼神陰狠,幾巴掌用力扇在自己臉上,“好妹妹,這樣你解氣了吧,好了,大哥覺得你是世間最好的女子,不氣了。”


    杜娥儷朝他伸出了手,“那十兩銀子歸我。”


    一涉及到錢,杜鵬誌臉上的笑立馬落了下來,轉瞬又笑了,“我的好妹妹,你糊塗啊,你馬上就有數不清的銀子了,這十兩為兄就先幫你保管著。”


    杜娥儷心裏冷笑,保管,說得可真好聽,她笑著說道,“可是大哥,我剛進知府後院,自是不能缺銀子打點的,不然到時候都沒辦法使喚小廝去見哥哥呢。”


    杜鵬誌眼神晦暗不明,內心糾結,“那我就先給妹妹三兩,妹妹之後要是有了銀兩,最好還是讓我在外麵保管得好,萬一知府這船沉了,妹妹也有東山再起的底氣不是。”


    杜娥儷乖巧點了點頭,“我都聽大哥的。”


    她才沒那麽傻,錢不在自己口袋裏,那能叫自己的錢麽?


    當晚,杜鵬誌就拿一兩銀子去了舒州的煙花之地。


    他是開了葷的男人,還是個小有所成的秀才,過兩日更是知府的大舅子,也沒了正經娘子,憋得久了,自然是隻能去青樓這種地方發泄一番。


    杜娥儷對此一無所知。


    第二日下午,街上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杜鵬誌有些宿醉,頭疼得厲害,躺在床上沒動彈。


    杜娥儷的右眼直跳。


    何邵祺從外麵進來,似是有難言之隱地看著杜鵬誌。


    杜鵬誌看著就來氣,“何兄有話就請直說。”


    何邵祺不再吞吐,“杜兄,書房太冷了,要不我倆還是換回來吧。”


    杜鵬誌緊蹙著眉毛看他,昨日知府才來過,他這是不想要錦繡前程了?


    何邵祺卻不願再多說,轉身走出了屋子。


    杜鵬誌拖著身子走出了屋子,走到了大街上。


    為首的正是王和致,大冬天隻穿著白色裏衣,頭發亂糟糟的,被帶刀兵士壓著,往縣外走去。


    王和致整個人一下看起來老了十幾歲。


    杜鵬誌愣愣地看著,王和致身後還有一長串人,一堆年輕女子,光著腳,有些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碎。


    “作惡多端!看這娶了多少鶯鶯燕燕,活該被流放!”


    “嗨呀,你都不知道,從王家抄出來了多少家產,整整搬了近百個箱子,全運去了京城呢!”


    “現在是近百個,就是不知道呈在聖上麵前還能有幾個喲。”


    杜鵬誌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過一個人問道,“知府為什麽被流放了?”


    那個人白他一眼,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當我是天子呢,我哪知道!”


    杜鵬誌腳步飛快地往裏走,心太亂,被門檻碰到,狠狠摔到了地上。


    他痛得叫了一聲,直直衝進了杜娥儷屋子,“完了,完了,都完了!”


    杜娥儷看著他這著急忙慌的樣子就厭惡,“大哥,你別亂,什麽完了?”


    “知府全家都被流放了!你的知府夫人,泡湯了!”杜鵬誌揚聲喊著。


    杜娥儷上前捂住他的嘴,“隔牆有耳,你先坐下!”


    杜鵬誌不解地看著她,“你怎麽能這麽冷靜?”


    杜娥儷笑了笑,“我又不能讓他不被流放,但是我躲過了一劫,我們還撈到了十兩銀子,這不應該高興麽?”


    不用去伺候這老頭子,她也鬆了口氣。


    天知道,她可反感得不行。


    杜鵬誌高興不起來,“可是我們也搭不上知府了,更別提什麽六皇子。”


    他今年已經三十了,才中了秀才,靠他自己去考舉人,希望微乎其微。


    若是不靠一個強有力的妹夫,他最多隻能進村裏的學堂教書,賺不了多少錢不說,更是無權無勢,也離不開小小的清水縣。


    杜娥儷拿過一張紙,提筆開始寫,“舒州,王家,錢家,祝家…”


    她把王家畫了個叉。


    “大哥,王家沒了,還有別家,你將你現在對舒州這些名門望族的了解告訴我。”


    杜鵬誌看著妹妹,深吸一口氣,開始說了起來,“錢家現在的家主叫錢陽平,聽說他親兒子是三皇子的幕僚,次五品,還有個正三品的翰林學士…”


    ……


    雁羽趕到蘇宅時,蘇閻剛從宮裏回家。


    作為一個宰相,除了每天上朝外,就要在宣政殿辦公,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過目,重要的文書他要起草,發布重要的政令。


    時不時還要被皇上叫去議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隻有加班的可能,多幾日休沐是絕無可能的。


    要不是他習武,至今仍每日都要抽時間習武,這身子遲早報廢。


    雁羽來不及栓馬,急忙飛進蘇宅,將信遞給了蘇閻。


    蘇閻仍是暴力撕了布封,打開兩張信來看。


    他看得很快,雁羽就看著他麵色越來越沉。


    與上次的陰沉不同,這次帶著濃重的憤怒。


    雁羽不同聲色地往後退了小半步。


    “這簡直是人間煉獄!我還是低估了人的惡!這麽多條人命!”蘇閻眼神狠厲。


    他真想有一把劍,斬盡天下惡人。


    恃強淩弱,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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