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有閑錢,不覺得貴的客人已經坐下來了一批。


    跑堂迅速問著吃什麽,嬸子幹活利索,盛得很快,偶爾急了出錯了也把盛的放一邊,並不再倒回去。


    鋪子裏不一會就熱火朝天的。


    好些嫌貴,又被這香味勾著的人在門口瞻望。


    “咱呐,也別急,十二文,一天才掙二十個錢,可不能亂花!”


    “可不是,就在這看著,要是好吃,肯定會有人續,臉上肯定都是笑!要是不好吃,絕對吃不下去要剩的,臉上都是晦氣!準不會錯,等著瞧就是!”


    葉桂花拉著葉桃花就在鋪子裏邊後門站著,靜靜地看著鋪子運轉。


    葉桃花胳膊搗了搗她,“看著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


    葉桂花點點頭,取出一遝紙張,就著研好的墨,就開始在紙上寫著。


    葉桃花湊過去看,“幹嘛都寫下來,你直接記著給程叔說不就完了?”


    葉桂花不搭理她,自顧寫著。


    “哦~我知道了,我們桂花不愛說話,能不說就不說~”


    葉桂花笑了,“是,我覺得說還不如寫下來,我也不一定記得住。”


    葉桃花雙手交握,指節劈裏啪啦地響了一遍,“我就不愛握筆,離了書院後,我就再沒碰過筆了。”


    剛走過來的葉盼汣就聽到了這話,“有勇無謀可在江湖闖蕩不出來啊。”


    葉桃花劍眉一豎,“娘,你親閨女我像是無謀的麽?”


    葉盼汣笑笑,趕緊搖搖頭,“有謀,就是可以多看些書,多思考,變得更有謀。”


    葉桃花轉轉眼睛,“成,我就多跟桂花探討。”


    反正桂花是挺聰明的,多跟聰明人說話,自己應該也能更聰明。


    葉桂花筆不停,自顧寫著。


    葉盼汣是剛從葉二牛那邊鋪子過來,那邊開業也很熱鬧。


    就是葉二牛和高林兩人招攬客人的手段更誇張。


    高林直接演了一段武,一根木棍耍出了花影。


    葉二牛就在一旁叫好,聲勢造得很大。


    鹵貨賣得不慢,鋪子前好些猶豫的人也都咬牙走了進去。


    沒辦法,這些吃了的人大多都是稱讚的,那股子高興勁,太磨人了。


    就看今日兩間鋪子能收多少了。


    這邊的生意如火如荼,蘇閻和寧宣在丞相府也激動萬分。


    “陛下,女子在外謀生為何不可?女子進書院有何不可?”蘇閻額上青筋鼓起,問得激動。


    寧宣擺手,“不是朕說不行,禮部還有禦史,他們會極力反對,恨不得撞柱而死,文死諫成聖啊!”


    蘇閻怒道,“皆是迂腐之言!老祖宗打天下時,女將軍孫蘭奪下的城池比旁人多得多!就是因為這些禮部的,活生生逼著孫蘭將軍嫁人生子而亡,後來大遼又犯境,大梁打了整整三場敗仗,從開宗到文武百官,何人不道一句若是孫蘭還在,何愁不滅大遼?!”


    寧宣重重歎了口氣,“孫蘭已逝,禮部還有禦史卻是現在活生生的人,都是人命啊。”


    蘇閻一掀衣擺,直直跪了下去,“非閻想要他們的命,隻是大梁早已衰敗,貪官汙吏橫行,邊境未穩,國庫不豐,軍隊不強,此時不變,恐國將不國啊!”


    話音未落,又是重重磕了個頭。


    寧宣拿著那幾張信紙,心裏糾結得要死。


    其實這幾張紙也沒寫什麽,就寫了在葉盼汣的夢裏,有女子為官掌權稱帝,所做政績遠超大梁許多帝王;有女子經商富甲一方,在大廈將傾時,捐去所有家財,方得度過難關,因此被封侯;有女子極善做兵器,所打之劍被江湖追捧;有女子文采斐然,獨創詞體,流傳百世;有女子醫術高超遠甚太醫院,有活死人之稱…


    幾個厲害的女子故事寫完,她又寫了若是女子也可在外謀生的影響。女子可拋頭露麵謀生,則經濟迅速發展,各行各業加入新的視角聲音,足可營造百家爭鳴的浪潮;女子可養家立戶,則男子可更多充兵、走商等等。


    還有女子教育的方麵,並附上了一封白院首的書信。


    書信通篇都肯定了女子念書,也說了女子習武也不落後於男兒,以及對因材施教的肯定。


    今年白鹿書院便幾乎包攬了工部新進之人,還有戶部算科之人。


    白鹿書院,已對外招收女子上書院。寧宣對此很清楚,他甚至送去了自己的小女兒去。


    小女兒的變化他看在眼裏,她的文采很好,在麵對一些朝堂問題時,回答得更是令他震驚。


    是他都不曾想到的。


    可想到整個朝代反對的浪潮,他隻感覺自己太渺小,怎麽可能抵擋得住這浪潮?


    蘇閻跪著,卻直起腰,“陛下,潤物細無聲,懇請讓臣邁出這第一步。”


    寧宣目光沉沉地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臣子。


    蘇閻今年三十有一,十九年前,他瘦小,卻身穿一身長衫,也如今日這般,一掀衣擺,腰背挺得筆直跪在自己麵前。


    究竟是何時起,他這肩替自己扛下了太多?


    他是帝王,對下說一句話,對天下就不知會造成如何的波動。


    這擔子太重太沉,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他害怕這句話,他有時夜半深更,想到無數冤死的臣民冤魂不散,罵著他,冷汗就止不住地流。


    寧宣拍了拍他的肩,“起來吧,這膝蓋再這麽直挺挺地跪下,還能撐住多久?”


    蘇閻沒說話,眼神悲戚地看著地,許多有利黎民百姓的政令,卻總是與各方朝堂利益相違背,難以施行。


    就是使出渾身解數,將這政令推及下去了,卻總是能在朝堂上被權力鬥爭波及,使之不了了之。


    難,卻必須要做。


    就是咬著牙,也必須要做。


    他承蒙寧宣賞識,一路青雲。生於大梁,自當為大梁而死。


    他絕不願看著自己輔佐的帝王麵對戰火紛飛的天下,最後吊死在枯樹上。


    “縱使洪水滔天,臣又有何懼!”


    寧宣看著他,坐回了太師椅中,他摩梭著椅子,“蘇閻,你當真無懼?你此次去舒州,葉家老少十五口皆係於你身。”


    蘇閻跪著前行幾步,從桌上拿起信紙,“陛下,這亦是葉家的態度,臣這條命與葉家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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