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貪官可能橫行一時,但絕不會橫行一世。


    衡桐沉默著,看著葉盼汣,沒再說話。


    但心境卻不一樣了。


    不一會,蘇閻背著個包袱回來了。


    包袱上跟他身上衣裳一樣,補丁疊補丁。


    葉盼汣停下筆,“在這屋子裏也沒旁人,就不用這樣駝著了。”


    蘇閻放下包袱,緩緩直起了腰,他一直這樣,都習慣了。


    站起身後,後背帶著腰,那酸痛直往上衝。


    “我買的粗布衣裳,太新了,得再做舊一些。”


    葉盼汣伸手拿起衣裳,兩套都是黑朱色,夾了一層棉。


    她想了想,“借我把刀。”


    衡桐正要取出匕首,蘇閻已將一把很是小巧的削刀放在了手上。


    “這刀很利,你說,我來做。”


    葉盼汣從他手裏拿過削刀,用刀尖將衣裳的肩、袖口等常用的位置,挑出線頭,露出一些棉絮在外。


    又提筆,將墨水染了些在棉絮上。


    一通操作下來,這衣裳一看就是常穿的,甚至都穿包漿了。


    衡桐佩服,“這比真的還真。”


    葉盼汣拿起披在她身上,轉一圈看了看。


    “還是缺了些細節。”


    她又上前將衣裳揉得皺巴巴的,“好了。”


    蘇閻轉身去了旁邊屋子,“你們換。”


    他本準備獨自一人去蔣府。


    但看到葉盼汣搜集的信息後,便改了主意。


    她極細心,能注意到他沒留意到的細枝末節。


    葉盼汣沒什麽猶豫,迅速換上粗布衣裳。


    雖然有些磨皮膚,但這些都能忍。


    衡桐都有些嫌棄,她身上早已習慣穿綾羅綢緞,這衣裳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兩人換好後,葉盼汣看著衡桐。


    衡桐本就長得英氣,穿上男子衣裳,已雌雄莫辨。


    她也學著衡桐的模樣,將一頭黑發全部束上頭頂,再包一塊破布。


    衡桐直搖頭,“不行,姑娘一看就是女子。”


    葉盼汣皺起眉,“我這聲音也細,便這般吧。”


    她伸手抹了些灰覆到臉上,脖子也沒放過。


    讓整個膚色看起來發黃,一看就不是很健康,病弱之人。


    待將兩人收拾妥當後,她推開了門。


    蘇閻回頭看,點了點頭。


    “甚好。”


    葉盼汣指指門,“阿爺,我們出門去乞討吧。”


    衡桐有點憋不住,笑了。


    “是啊,阿爺。”


    蘇閻瞥了葉盼汣一眼,早知道她在,他說什麽都不會扮成個老人!


    現在還差了兩輩了。


    他拱下背,又顫顫巍巍地拿起來破碗,確認門口並無旁人後,朝外走去。


    蔣府距離此處並不遠,走一刻鍾就到了蔣府後門。


    一刻鍾的功夫,討飯三人組,一人手裏拿個白花花的饅頭。


    這饅頭還是用討來的錢買的。


    蘇閻嚼著饅頭,一邊胳膊還被葉盼汣扶著。


    他動動手,低聲道,“蔣樂安養了許多的江湖高手,蔣府是絕對進不去的,我們去角門,下人住處。”


    這種高門宅院,下人過百,又最愛買知根知底的,家生子一類最是被信任。


    蘇閻領頭,擺著陶碗在麵前晃著,“好人家,行行好吧!”


    此時正是一天歇工的時候,好些老婆子在屋裏點了燈打牌。


    自家的女子,做丫鬟的,正給自家人洗衣裳。


    有一個丫鬟跪在地上哭著,“娘,女兒這次離開,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一個人,好生保重!”


    洗衣裳的丫鬟冷眼看著,“瞧這哭得叫一個慘,跟著大姑娘,什麽時候不是吃香喝辣的!”


    分明就是不對付的,有人在八卦,“說來也怪,老爺從來不舍得大姑娘,怎麽這次大姑娘鬧得要死要活的,老爺也狠心送她走?”


    一個小廝急匆匆跑了過來,“小蹄子,趕緊走!仗著在老爺麵前開了臉,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誤了時候,有你受的!”


    洗衣裳的丫鬟停下了手,“真真不知道哪來的野人,臉都不要!”


    還一口呸在了剛那丫鬟跪的地方。


    丫鬟娘看她一眼,卻隻能忍下這口氣。


    等她將來做了姨娘的娘,非得讓這賤蹄子走不了兜著走!


    一個老婆子出來方便,看到這三個叫花子,提起桶就潑水,“哪來的臭乞丐,也不看看這是哪!趕緊滾!”


    她今晚手氣不好,一連輸了近一個月工錢了。


    蘇閻反應快,桶才提起來,就帶著葉盼汣移開了。


    衡桐慢了些,衣角沾了些水,一看就更慘了。


    她冷眼看向這老婆子。


    葉盼汣伸手拉了她一下,三人步子快了些往外走去。


    走出巷口時,衡桐隨手扣下一塊石子,直直打倒老婆子的膝蓋上。


    老婆子直直一頭栽了下去,“哎喲!我這天殺的膝蓋!怎麽就閃了!”


    衡桐捂著嘴笑,“哼,這踩高捧低的婆子,活該。”


    葉盼汣將最後一口饅頭咽了下去,“什麽樣的主人家,養出什麽樣的下人。”


    蘇閻輕輕捏了捏她的胳膊,“必是王宜春已經表現出要蔣樂月,蔣樂安才會這麽急著把她送走。”


    葉盼汣說道,“蔣樂月不能走,我們不如直接將她救下,順了她的意。”


    更簡單的辦法是,將蔣樂月送去王府,那樣蔣樂月必恨蔣樂安,蔣樂安就算是再泥捏的,也恨王宜春。


    挑起三方仇恨。


    但她不想做得這麽沒底線。


    蘇閻應道,“好。”


    他明白,盼汣是不想利用一個沒做錯什麽的弱女子,這利用法子還很陰損。


    “嗚嗚嗚!放我出去!我不要走!放我出去!”


    伴隨著女子的痛哭聲,一輛馬車從蔣府門口疾馳而出。


    蘇閻抬頭望去,馬車周圍一共六匹快馬,趕馬的馬夫一人,腰間佩劍。


    馬車門被一塊木板直接釘死。


    蔣樂月哭得兩眼紅腫,兩隻手不停地用力敲木板,“我要回去!你們聽到沒有!”


    趕馬人頭也不回,“姑娘,你就消停些吧,我在蔣兄那可是立了軍令狀的!”


    “現在不放我回去,等我再見到大哥,一定要讓他殺了你們!”蔣樂月見軟的不行,便來硬的威脅。


    趕車人冷嗤一聲,“姑奶奶,那我也是多活了會啊!”


    蘇閻輕眯了下眼,“這個方向,隻能是從東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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