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搬得毫無征兆,言杉周一早晨走出臥室,看著地板上一堆堆的家當,仍舊沒什麽同居的心理準備。


    出門前,她得到了一個半遮半裸的擁吻,還得到了一句共進晚餐的蜜語。剛偷偷恢複了一點對愛情的向往,就趕緊勒令自己“別太上心”“別太投入”。


    剛一進29層,言杉便一頭撞見了從董事長辦公室裏出來的實習生。


    董沛捧著姥爺硬塞給自己的兩塊棗泥糕,朝著帶教上司打了個招呼:“言總,早上好。”


    “早上好。”言杉極其會演,能把心花怒放演成毫不在意,也能把流氓腦筋演成上司嘴臉。


    “送你一塊,稻香村,很好吃。”董沛把屬於哥哥的那塊貢獻出來。


    “謝謝。”言杉剛好還沒吃早飯,簡直是找不到不欣然接受的理由。


    看著言總那張不喜不哀、無色無味的臉,董沛心裏幽幽嘀咕:<這如果真成了我嫂子……哥哥家倒是不用裝空調了,冷氣管夠……>


    言杉開辦公室門的時候,才發現董沛一直跟在她身後。


    “你跟著我做什麽?”


    “等你給我安排工作呢。”


    “進來吧。”


    “言總,我們今天什麽安排呢?”董沛已經被姥爺成功洗腦,感覺麵前的人能厲害到天上去,罕見的有些乖巧。


    言杉一隻手往嘴裏遞棗泥糕,一隻手拍在十幾厘米厚的a4紙上:“財務中心昨天報給法務部的反擔保協議,你審一下吧,處理完後就給財務中心送回去。”


    董沛瞬間感覺嘴裏的棗泥糕不甜了:“這麽厚!怎麽審啊?”


    很有些逗弄一番小美女的惡趣味,言杉隨口回答:“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審就可以了。”


    董沛把最後一口棗泥糕送進嘴裏,憂心忡忡的抱起沉甸甸的合同們,哭喪著臉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寧總接到了投訴電話。


    董沛:“喂,舅舅,言總不好好教我!”


    江寧:“怎麽可能!”


    董沛:“她讓我審核一大堆反擔保協議,又不給我說清楚規則。我剛剛問過法務經理才知道,反擔保協議是銀行的製式合同,根本就不用審,而且也不允許修改,直接簽章就可以了!您說說,她多氣人!”


    江寧:“那肯定是你沒有理解清楚她的話,小言做工作最嚴謹了。”


    掛斷電話,董沛又把沉甸甸的合同們抱去了媽媽的辦公室。


    瀾總聽著女兒嘴裏的投訴,一邊往協議上簽字,一邊安慰:“小言做事情一向有分寸,她有她的計劃和道理。你第一天實習,多請教,少質疑。”


    又抱著沉甸甸的合同們往印章室走,董沛已經放棄了繼續找人投訴的念頭。江海大廈裏的每一個人,貌似都信任言總,貌似都把實習生判定成不懂得深意的小白。


    蓋章蓋到一半,江濤溜達進來:“哎呦……小姑奶奶來體驗生活啦?”


    董沛不喜歡二舅,但知道二舅和言總是宿敵,所以笑得很有些外甥女的親和力:“舅舅,您說言杉多可惡……”


    一聽這話,江濤全身都是精氣神,第一次發現外甥女是順眼的好孩子:“對對對!全身上下都是壞心眼!”


    保管印章這種簡單而重要的崗位,在江海集團裏一直由掃地僧般的親戚擔任。


    既然是掃地僧,隻有區區專員職位的董事長小堂姐,罵起副總裁江濤來簡直比董事長還董事長:“滾滾滾,滾出去。別在我辦公室裏胡言亂語的!”


    在實習生董沛麵前,掃地僧才是如假包換的姑奶奶,張嘴就是一句:“好好蓋你的章!蓋完了趕緊給你媽送過去!挺好的一個孩子,和江濤瞎摻和什麽呀!”


    送完協議,從財務中心往法務部走的路上,董沛自己都有點質疑自己。


    明明是被帶教上司耍弄的受害者,被洗了一圈腦後,她開始說服自己去找言總請教一下這番安排的深意。


    言杉聽著董沛的問題,要強忍著才能不笑出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就是要你多和身邊的同事溝通。你就很有悟性,懂得先問清楚經理再動手幹活。表現得不錯,繼續保持。”


    喝了半盞迷魂湯,董沛投給言總一個獨屬於小迷妹的眼神:“那我接下來做什麽?”


    言杉對這種迷妹眼神很是受用,決定教點正經的課程:“資本部今天下午有場會,這是資料,你先認真通讀一遍,下午我帶著你一起參會。”


    董沛接過來,匆匆看一眼封皮,有點興奮:“關聯交易審查!”


    盯著那張初出茅廬、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臉,言杉有點莫名其妙:“這麽煩人的事情,我想想都頭疼,你興奮什麽呢?“


    “是我們被人查到了關聯交易嗎?”


    “對。”


    “怎麽暴露的?”


    “大概是有內鬼。”


    “內鬼?就是自己人舉報自己人的那種內鬼嗎?”


    “嗯。”


    “那肯定是江濤!”


    “你倒是挺明白。”言杉苦笑一下,想聽聽皇親國戚是怎麽攻擊皇親國戚的。


    “全家就他一個大反派!他處處和大舅作對!”


    “收拾內鬼,是寧總和董事長的任務。收拾內鬼惹出來的爛攤子,是我的任務。”言杉掏出手機,預定了一束玫瑰花,夾斷不正經的心思,準備幹點正經事:“你趕緊看資料去吧。”


    別說實習生了,言杉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觸關聯交易審查這種非常規業務。好在她的床上躺著一位港股券商合規監察官,所以她不用像實習生一樣研究資料。定束玫瑰,約頓燭光晚餐,床上大概是能解決掉這場危機。


    事實證明,言杉解決問題的途徑簡約而高效。


    晚上,被燭光晚餐哄出幾分醉意來的關嘉琪,捧著玫瑰花進家門,開著免提打電話。


    聽港普都費勁的言杉,幾乎聽不懂兩張講粵語的嘴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不過也無所謂,她隻需要安心卸妝、照常洗臉。


    結束通話,關嘉琪走到言杉身後,輕描淡寫的說:“我和總部那邊協調好了,由我負責江海集團關聯交易審查的工作。原來定的那位同事,和我對調,去合肥。”


    “監察官……你挺擅長徇私舞弊啊……”


    關嘉琪摸了摸身前人的鎖骨,似有所指:“我隻徇私,不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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