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覺得今天的天氣怎麽樣?今天晚上有沒有可能下雨了?”


    陸錚心裏還在琢磨著,要怎麽把這事說出口。


    蕭青山嗬嗬的笑了笑,隻要不是叫他去管那些麻煩事,他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天氣不錯,估計明天又是個大太陽。”


    陸錚笑著道:“我有個在氣象站工作的朋友,說今天晚上這邊會下雨!”


    “我才剛剛來到鄉下,收回去的糧食也不會分給我,所以這件事情我也就是跟大隊長說一說,不管你們會不會把糧食收起來,都跟我沒關係!”


    陸錚這麽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這頭疼的事,當然得讓別人去做決定。


    至於是哪個朋友說的,陸錚不說,其他人也不會去問。


    蕭青山失笑的搖了搖頭,看著天邊的晚霞。


    開什麽玩笑,天上就那麽幾朵雲,怎麽著這雨也下不下來。


    走到自家房門口,突然腳步就是一頓。


    村子裏這麽多稻穀要全部收進去是一項大工程,大家早就累得爬都爬不起來了,沒有誰願意白幹活。


    可萬一真的下雨了呢?


    蕭青山想了想,還是決定今天晚上睡得警醒些。


    陸錚的話,到底還是影響了蕭青山,他躺在床上徹夜難眠,時不時的出門看一趟。


    上半夜的時候天氣還熱得很,仿佛整個村子就是一個大蒸籠……


    蕭青山心裏咯噔了一下。


    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已經藏起了雲裏,雖然沒有風,可是下雨前的悶熱卻如期而至。


    蕭青山覺得不能再等了,拿起房間裏的搪瓷盆開始敲了起來。


    李桂香首先被驚醒,緊接著周圍的幾乎人家全都醒了。


    李桂香上手就捏住了蕭青山的耳朵。


    “我看你瘋了是不是?家裏就這麽一個好東西,要敲壞了怎麽辦?”


    搪瓷盆很好用,但是就有一個缺點,容易把上邊的瓷敲掉。


    不過這聲音也確實清脆,在這鴉雀無聲的夜晚,傳得格外的遠。


    周圍的蟲鳴鳥叫仿佛是伴奏。


    “快起來!趕緊收稻穀,要下雨了!”


    眾人起床的時候怨聲載道,可看到黑壓壓的天空,一個個朝著曬穀坪跑去。


    “快!”


    “籮筐呢?拿來!”


    “撮箕……實在沒有就鏟子!”


    陸錚睡的不深,還在夢裏跟他的茹兒纏綿了一回,很快被沒有得到的失落感籠罩,就有些睡不著。


    聽到外邊的動靜,趕緊起來,還把同一個炕上的男知青喊起來。


    “快,要下雨了,稻子還在曬穀坪,咱們去幫著收起來!”


    可是一群男知青,一個個累得慌,很多都不願意,隻有一個謝軒跟上來了。


    陸錚歎了一口氣,沒說什麽。


    他們是初來乍到的知青,肯定沒那麽受人歡迎。


    活幹不了多少,卻要分人家的口糧。


    這個時候當然得好好表現,才能融入這裏。


    當地人抱團厲害,知青總是要吃些虧的。


    可是他自己也才來一兩天,還沒有那麽大的號召力,隻能帶著願意跟上來的謝軒一起,匆匆的趕到曬穀平幫忙。


    蕭青山看到兩個知青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欣慰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身又開始忙碌。


    一時之間,曬穀坪的周圍都打上了火把。


    每個人都來去匆匆,根本就沒有人計較工分的事。


    “快點,動作再快點,馬上要下雨了!”


    王花和蕭父也不斷的穿上衣服,朝外邊衝了出去。


    王花突然間想起自家閨女下午說的那句下雨……


    她飛快的甩了甩頭。


    她的閨女從出生開始就是個傻子,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偶爾出口一兩個字。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了下雨這兩個字,所以在嘴裏念叨著,隻是恰好被她聽見了而已。


    王花穩了穩有些慌亂的心神,把一切都歸功於巧合。


    隻有陸錚,心中卻大概明白了。


    他的茹兒不是傻子,隻是有些地方天賦異凜……


    她得到了某種能力,自然而然就有了某種缺陷……這是平衡!


    雖然人多力量大,可是當雨落下來的時候,還是有一小半的稻穀沒有收進去。


    大家說話的聲音也小了,隻是默默的加快了動作。


    濕了的稻穀是不能跟幹的混合在一起的,如果這場雨下的時間太久的話,打濕的稻穀會發芽……


    大家又在大雨中忙活了兩個小時,終於還是把稻穀全都收起來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上交的糧食是夠的,那些濕的就隻能留下來自己吃了。


    陸錚和謝軒兩個人渾身濕漉漉的,回到了知青點之後,隨便弄了點熱水擦了擦,換了套衣服就睡著了。


    兩人的動作雖然輕,可是還是有了一些動作。


    甚至還得到了同行的知青一聲怒罵。


    “誰這麽缺德?吵著人睡覺不得好死!”


    兩人對視了一眼,手上的動作更輕了幾分。


    下了一整晚的暴雨,第2天一大早,太陽卻羞答答的露出了半個臉。


    雖然地裏還有泥巴,曬穀坪也是濕漉漉的,可是玉米也在地裏,必須得收回來了。


    蕭茹早就已經習慣了早上放的那首東方紅,因為是秋收時節,無論是誰都得下地。


    蕭茹因為智商的問題,所以是村裏唯一的例外。


    王花還是拉著她出了門。


    孩子放在家裏不放心,怕有人悄悄的跑到家裏去欺負人。


    在地裏雖然幹不了什麽活,但好在蕭茹一直都聽話。


    蕭青山在早上的時候對著那些知青大發雷霆。


    “你們有的也下鄉一兩年了,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大晚上的兩個新來的倒是出來幫忙收稻子了,你們躲在知青點就是不出來!”


    “每年分糧食的時候你們倒是知道要挑細糧……今年除了這兩個新來的知青,其他人沒有資格分細糧!”


    “晚上參與收稻穀的人,每人多給兩工分!一天天的……”


    蕭青山確實心裏冒火。


    新來的知青不知道,那些老知青還不知道嗎?那真的是能偷懶就偷懶,絕不多幹半點活。


    也不想想,他們自己也是要吃糧食的。


    陸錚和謝軒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就他們兩個突出,知青點的其他人自然對他們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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