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狄投降了。”


    聞言,周雲若愣了愣,記憶裏這場杖要打到年底。閆衡便是在這場戰役中,立了軍功,升了官,進了兵部,後來又有周家扶持,慢慢的才坐上大將軍。


    如今,他人在溯北,這場戰役定是和他無關。


    可為何打了不到兩個月就停戰了?


    心裏疑惑,便輕聲問:“可有人立了大功?”


    聞言,蘇禦半眯的眸子瞬間睜開,從她頸間抬起臉,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眼底藏著未明的情緒。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發絲,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為何這樣問?”


    又緩緩道:“抑或是,你心中已有了一個猜想的人選?”


    周雲若心口劇烈一顫,蘇禦總是這樣能夠輕易的洞察人心。她垂眸掩飾眼底的異色。


    “我……我隻是想到大梁連失兩城,這般短的時間西狄就投降了,想著是不是有人扭轉了戰局……”


    蘇禦的手指在她柔順的發絲間穿梭,帶來一陣陣酥麻的觸感,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玩味:“嗯!確實有人扭轉了戰局。”


    她差點問,是誰?


    可觸及他眼底的異色,緊抿了唇。又笑了笑:“這是好事,你愁什麽?”


    他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周雲若蹙了眉。他輕笑:“是啊!好事。”


    “鎮北王妃下個月也要進京了。”


    周雲若微愣,他沒有喚母親,而是疏離的稱她是鎮北王妃。聽聞他父親去世剛滿喪期,他母親便拋下他,改嫁了鎮北王。


    此刻,再看他眉間的鬱結,周雲若緩緩抬起手,輕撫他的眉間,沒有言語。


    蘇禦的眉頭在她的輕撫下微微舒展,深邃的眸中忽然又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雲若,你會離開我嗎?”


    她淺淺一笑,反問他:“你會放我離開嗎?”


    聞言,蘇禦凝眉看向窗邊,沉默良久,又盯著她,目光深邃如潭,一字一頓道:“除非我死。”


    話音剛落,便見她紅了眼,心間一緊,忙將她攬進懷裏。


    “不哭,我一定陪你到老。”


    他哄了好一會,她才抬起臉來,一雙鳳眸濕潤著,又格外清亮。想起他老時的模樣,突然破涕為笑。


    又聽他問:“餓了嗎?”


    “不餓。”


    “可我餓了。”


    說罷,便拉起她,周雲若羞報地低著頭。


    “你怎麽就知道想這事。”


    蘇禦側臉看她:“是我想,還是你想。”


    聞言周雲若,抬眸看他,便見他嘴角噙著笑,眼裏閃過狹光。


    “你要是想,也得等我吃飽了,不然,沒勁兒。”


    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她騰的臉色迅速躥紅,輕輕別過頭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羞赧的模樣,隻留下一抹嬌豔如花的側臉。


    聲音微糯:“你·····你就會欺負我。”


    蘇禦輕輕一笑,湊進她的耳邊,低語間,氣息溫熱,拂過她的耳畔,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讓周雲若的身體不禁輕輕顫抖了一下。


    忙推開他,出了屋子,吩咐人去傳膳。


    燭火下,蘇禦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眼底的異色翻湧開來。


    他總有種抓不住她的感覺,如今,這種感覺隨著那人要回京,更加強烈。


    為了殺他,折了五名暗影閣殺手,如今他攀上顧臨,又立下赫赫軍功,他比自己想的更難對付。


    此刻,有些後悔放虎歸山。


    次日


    閆昭出了府門,剛要上馬車,就見閆母瘋了般衝向他。


    閆昭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小廝忙將他護在身後,又喚人去趕閆母。


    門外的侍衛瞬間上前鉗製住她,閆母衝閆昭大喊:“昭兒,你不要祖母了嗎?”


    想起她打人的模樣,閆昭縮著腦袋,不敢看她。


    閆母哭喊幾聲,見他都無動於衷,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便衝著府門處嚷嚷:“賤婦,挑唆我孫子不認我,你不得好死,等我兒子回來,饒不了你。”


    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被這突如其來的叫罵聲吸引。


    閆母見狀,仿佛找到了傾訴的出口,聲音愈發淒厲,淚水與鼻涕交織在一起,她一邊掙脫侍衛的束縛,一邊大吼:“娼婦,還沒和我兒和離就找好了下家,如今還不讓我這個祖母看孩子,你好狠毒的心。“


    行人指指點點,都疑惑她嘴中的人是誰,閆昭眼神驚恐。


    大吼了聲:“你別說了。”


    閆母猛地看向他,眼神銳利如刀:“她敢做,我為何不敢說。當日大理寺,你也在場,那個男人你記不得了嗎?“


    陽光斜照,閆母麵容扭曲。


    閆昭看著她,眼眶微紅:“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家宅被搶走,我無處可安身,飯都吃不飽,我怎能不瘋?”


    閆母的怒吼,仿佛能撕裂空氣。


    周圍的路人紛紛投來震驚的目光,閆昭臉色一白,他試圖上前,卻被小廝拉住。


    他看了眼閆母披頭散發的樣子,衝閆昭搖搖頭:“公子,別過去,這人八成是瘋了。”


    此時,石霞走出府門,下了白玉台階,停在閆母麵前。


    讓人鬆開閆母,靠近了,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主子請你去裏麵拿銀子。”


    閆母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抬頭挺胸,正要邁步向正門走去。


    卻被石霞抬手攔住,她指著一側,沉聲道:“你隻能從側門進。”


    閆母頓時瞪眼:“那我便不進了,我就在這門前,將她的破事全抖出來,讓她在京中抬不起頭做人。”


    石霞冷冷一笑:“可以,不過,我勸你最好掂量一下,你頭頂的可是禦賜的門匾,一等一的勳貴之家,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你。


    聞言,閆母臉色驟變,抬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門匾,陽光從門匾上反射,金光閃閃,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閆母心知肚明,對方沾了天家一半的血脈,位高權重。真鬧大了,殺了自己泄憤也有可能。


    她本也沒想鬧大,隻是想借昭兒管她要銀子。她讓貼身丫鬟來請自己,證明她害怕了。


    她一個和離的女人嫁入高門,想是在長輩麵前不得臉,唯恐自己這個前婆母上門來鬧。自己就是捏準這一點,逼她給自己拿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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