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充滿惡意的哄笑聲中,田舉人漲紅著臉,憤然然道:“你們,你們……”


    他攥緊的手控製不住的發抖,好似很想衝上去打人一般。


    但他終於忍住了,走向玄色龍紋琴:“試便試。”


    他還不信了,彈不了一首曲子,奏響一個音能有多難。


    他伸手勾住一根弦撥了一下,龍紋琴毫無動靜。


    哄笑聲又起,田舉人額頭的青筋都鼓起來。


    他不信邪,再次勾住一根。


    他用的力氣很大,竟似要將琴弦扯斷一般。


    哪知琴聲未響,他卻驚呼一聲,左手握緊右手食指,有血不住滴落。


    “哎呦,用勁太大,傷了手了。”


    有人嗤笑:“田舉人,悠著點,手指頭斷了,可是考不了進士了。”


    “欸…人家會作弊,指不定就考上了呢!”


    “作弊也得能進考場啊,連考場都進不去,要還能上榜,才真得才華橫溢,流的到處都是。”


    田舉人麵色難看之極,他不與羞辱他的人對罵,卻將一腔憤怒都撒向無疾,


    “你們就是故意的,擺出來兩張啞琴,趁著春闈將到擾亂人心,讓諸多考生流連於此,無心苦讀。”


    無疾麵色自若回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們也沒強拉你日夜守在鳳鳴樓。那些意誌堅定的,足不出戶閉門讀書的多了去了,你怎不說自己心生貪念,想白得千兩黃金。”


    來這裏的人,哪個不是想得金子的,說出來也不丟人。誰知這田舉人就是個奇葩,非要站道德製高點。


    “我看你們就是動機不良,故意設下陷阱,打擾朝廷選拔人才。誰不知道安郡王妃是北朝杜國公府的人 ,她這麽做定然……”


    和靜厲聲喝斥:“田舉人,你放肆。”


    和靜麵容冷肅,發起威來,倒有皇室氣派。


    “南北兩朝,原屬一家,太後她老人家尚在北地呢,照你的意思,北地屬於敵國了嗎?在北地有親屬的,都是有異心的了?你在此胡亂給人扣帽子,是覺得自己家遠近親鄰沒一個人滯留北地是嗎?”


    她反駁的力度不可謂不大,也相當的巧妙。因南帝畢生所願是打回北地,南北歸一。


    他自認正統嫡脈,怎扛得住後世史書裏,將他描寫成一個分裂國土的大越罪人?


    同樣,北帝也如是想。是以南北二帝互相攻訐,不承認對方政權,卻無一敢說對麵國土不屬於大越,對麵百姓不是大越人。


    要說誰家沒有親人在北地的,就很微妙了。北地京都才是大越真正的京都,各地官員,商賈,學子,甚至兵卒,留在北地的何其之多?


    南帝要殺他們的親屬,殺的完嗎?


    就光是如今的朝堂上,敢拍著胸脯說自家在北地沒親戚的,都沒幾個。


    南帝不知道嗎?不可能。


    田某人拿這個壓安郡王妃,也同樣犯了很多人忌諱。隻不過大家一向三緘其口,從來不提。


    就有人罵開了:“田懷玉你這人品行真是差勁。拿不到賞錢就狗血噴人,安郡王妃向來樂善好施,每年不知道捐贈多少銀兩物資救助貧苦。連這樣菩薩心腸的人你都惡語相向,你還是人嗎?”


    “就是,他這種人壞得很,上一次考試作弊坐實了的,竟然還能參加,真是匪夷所思。”


    一時間各種攻擊謾罵都朝田懷玉潮水般撲去,在鳳輕輕看來,正常人都該羞憤的逃走了。


    可看這田懷玉,雖也是麵紅耳赤,卻有一股子倔強,便是泰山撲麵,他也不退縮的狠勁。


    突然,他仰天大笑三聲,含著滿腔憤慨吟詩一首,


    “月空之人亦罕逢,


    那堪官貴在其中;


    金鱗豈是池中物,


    不日天書下九重。”


    鳳輕輕差點兒從二樓栽下來,這是遇到穿越同仁了?


    卻見場中頓時安靜,人人都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這廝,有不解,有困惑,有不敢相信,還有憤懣不平。


    為什麽,這種品行不端的人,竟能作出這等驚豔的詩句?上頭那位聽到了,難保不會破格錄取,或許這廝真的不用考試就能上榜了!


    “田舉人,田舉人,你怎麽在這裏?侯爺到處找你呢。”


    然後鳳輕輕驚訝的看到侯府大管事進來,把田懷玉拉走了。


    和靜眼看著心情不佳,便出言道:“今日到此為止,為了不讓有心人借口詬病,這擂台先停止,待大考過後繼續。”


    眾人聽了,甚覺可惜,談論之間散了去。


    和靜道:“兩位鳳小姐難得來鳳鳴樓,正好我還沒吃飯,一起用飯吧!”


    鳳輕輕是很想同和靜交好,遂看向鳳娉娉。見她麵色遲疑,便道:“今日出門久了,七妹妹還有其他事,改日定來拜訪。”


    和靜點頭:“也好,我母妃過幾日要辦春日宴,屆時定將請帖送上。”


    忽聞咯咯笑聲,幾人望向門口,見是鳳盈盈和鳳瑤瑤走進來。


    鳳盈盈見人走樓空,看不成熱鬧了,心下失望。又見鳳六鳳七都在,頓時陰陽怪氣地道:“好呀,兩位妹妹打著做客的名號,中途離開,竟是為了到這男人成堆的地方廝混。看我回府不告訴祖母,重罰你們。”


    鳳娉娉頓時臉兒一白:“大姐姐別誤會,我們也是瞧著熱鬧,才……”


    “我和七妹妹是來買琴的,不知大姐姐因何到此?”


    說到琴,鳳盈盈就覺得鳳六是在內涵她,臉色巨變。


    賤丫頭,定是記恨自己去年摔了她的琴,故意拿話刺她。


    “你會彈什麽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存著勾引太子的心思。太子喜歡什麽你就學什麽,處處想壓我一頭,賤丫頭……”


    “大姐姐慎言。”


    說話間,幾人走下樓梯,麵對著麵。


    鳳盈盈語氣仍然柔和,卻有嚴厲意味。


    “琴棋書畫,是閨中貴女必學技藝,難道每一個學習的,都是肖想太子了?大姐姐你學的吃力,就要嫉妒旁的姐妹,摔琴撕畫的。大姐姐,妹妹我這琴,合該你付賬呢!”


    鳳盈盈氣得臉皮紫漲:“鳳六,賤丫頭,你敢說我笨?”


    鳳娉娉頓時大氣不敢出。


    大姐姐何止摔過六姐姐的琴,還撕過她的繡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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