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伴現在極度後悔,他們現在對於那些逃離的,他們供養出來的修士來說,是沒有用的垃圾。


    而由於被祭煉過,對於噬魂怪來說,他們又是可以提供能量的美味。


    相比之下,我這個廢材,連貪婪不挑食的噬魂怪都嫌棄。


    不知道這算不算值得高興的事。


    其實我可以繼續裝慫的,我又不是陣法的核心,更沒被大能修士祭煉過,可是……我來自九珠禁魔陣!


    我慘笑一聲,真是無情的魔咒啊!


    我對那些毫無用處隻會瑟瑟發抖的新同伴吼道:“不想被吞噬的,就把能量吐出來。”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蘊含能量的他們不就是美味嗎?


    平時被他們爭搶的大陣能量,此時就如同毒藥,被他們狠狠吐出來。


    而我,則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把他們吐出來的能量盡數吸入體內。


    本來我是融入到祭壇裏的,但現在祭壇已經碎了,我又恢複了自由。


    也不管他們是怎麽想的,我滾動著身體,按照記憶裏九珠禁魔陣裏一個殺陣軌跡,用身體裏僅剩的大陣能量,開始以身體為筆,在殘破的大陣上不斷的滾動。


    期間由於我身體蘊含了大量能量,那些噬魂怪不再視我為垃圾,對我發動攻擊,企圖吞噬我。


    憑借著在九珠禁魔陣中耳濡目染的戰鬥經驗,我靈活地躲避著噬魂怪的追擊,雖然也不小心被啃過很多口,好在最後我終於艱難地完成了繪刻。


    我滾動的過程中也在不斷收集著大陣殘餘能量,往日被他們視若珍寶的能量,此刻竟成了催命符,他們巴不得我都拿走。


    有了這些能量,大概能啟動殺陣吧,我在心中祈禱著。


    注入最後的全部能量,我懷著忐忑的心啟動了陣法。


    原本殘破的大陣轟隆隆運轉起來,就像病入膏肓的老嫗喘息著,咳嗽著。


    在我以為會失敗時,大陣奇跡般運轉起來,運轉後的大陣已經和原先大不相同。


    可惜沒有更多的能量,大陣隻能發動一次,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星界內哀嚎遍地,衝破大陣進入星界的噬魂怪肆無忌憚地吞噬著生命。


    就在人們絕望地麵對死亡時,星界在震顫,一束紅光從破敗的護界大陣上射下來。


    一隻噬魂怪正在逼向一個男孩,男孩的媽媽拖著半截身子擋在男孩身前。


    噬魂怪一躍而起撲向他們,一束紅光射下,正好擊中半空中的噬魂怪。


    噬魂怪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轟成飛灰。


    更多的紅光從大陣上射下來,精準地射中每一隻噬魂怪,因為這是專門為噬魂怪準備的殺陣,能夠鎖定噬魂怪的血脈氣息。


    我疲憊地靠在大陣邊緣,欣賞著由紅光組成的流星雨,仿佛回到了在九珠禁魔陣時,和同伴一起浴血奮戰的日日夜夜。


    看著看著,我的身子滑落大陣之外,跌向被我拯救的大地。


    殺陣沒有讓人失望,入侵的噬魂怪基本都被消滅了,逃跑的修士也重新回到他們的故土,接受著來自人們的讚美和感謝。


    我安靜地躺在這片大地上,身上千瘡百孔,那是繪刻殺陣時被噬魂怪追著啃噬的。


    這樣的我比原先更沒有價值了,從此再沒被路過的人撿起來過。


    直到……他的出現!


    少年穿著簡陋布衣,麵容冷俊,他撿起我笑道:“終於可以煉製我自己的法寶了!”


    哈哈!我沒聽錯吧,他說的是法寶嗎?我應不應該提醒他,在修真界不能把法器、靈器、法寶混為一談……


    好吧,我沒聽錯,我終於成為了夢寐以求的法寶。


    我很奇怪,他有這樣厲害的煉器技能,為什麽不找比我更好的材料,我這種樣子,大概連拾荒者都嫌棄吧。


    不過看他簡陋破爛的衣服,或許,他也是別無選擇。


    少年將我煉製成了湛藍長劍,我從來沒有這樣好看過。


    少年輕撫我的劍身喃喃道:“曆經破碎,無懼深淵,以後,你就叫碎淵吧!”


    這是我今生第一任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


    少年名叫淩千一,是不折不扣的天才,我跟著他,見證了他力壓同時代天驕。


    我以為他一定是天賦極其逆天的那種天才,可是我錯了。


    他不比普通人天賦更高,他和普通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不要命的修煉方式。


    他是真正以戰證道,他走過的路,是用血鋪就的!我陪著他,鎮壓了一個時代。


    成神這天,已經是青年模樣,豐神俊朗,迷倒萬千女修的淩千一,手指輕撫著我。


    就像剛把我煉製出來的那天一樣,喃喃道:“知道為什麽即使遇到再逆天的靈材,我都要以你為核心煉製嗎?”


    這正是我一直以來的疑惑,如果說最初他撿到我,是因為別無選擇,可後來隨著他的強大,他大可以用世間獨有的珍寶煉製更強大的法寶,甚至半神器時,他卻選擇將他們打碎融進我的身體。


    真是暴殄天物的傻小子!


    “你一定認為我很傻吧,可你知道嗎?我撿到你不是路過,是我走遍了整個星界,終於找到了你。”


    我吃驚地看著他,想知道為什麽?


    “所有人都覺得,是那些可笑,虛偽,比噬魂怪更惡心的垃圾修複了大陣,拯救了星界,隻有我看見……被噬魂怪追著啃,也要拖著能量滾完大陣的你,最後默默跌落塵埃。”


    “那場流星雨,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我在他冷俊的麵容上尋找著歲月痕跡,終於記起,他就是那個被母親半截身子護住的男孩。


    “碎淵,你願意和我一起,證道成神嗎?”


    成神的那一刻,我們隻做了一件事——將當年棄界而逃的蛀蟲,活煉進護界大陣中。


    強烈的記憶衝擊著夜淩宇腦海,兩行清淚滑落臉頰,夜狸遙遠的呼喚終於傳進他耳中,迷離的雙眼逐漸聚焦。


    腳下六道靈台顯現,紅霧中,六方世界中修羅道漸漸亮起,又是一方世界被點亮。


    耳畔傳來夜狸焦急的聲音,“宇,快跑啊!”


    快跑?為什麽?


    一抬頭,夜淩宇嚇得魂歸天外,碎淵劍下,蜘蛛網中心的臭肉蠕動,一隻隻泛著血紅的眼睛半睜半閉間出現。


    夜淩宇大腦轟鳴,這畫麵怎麽似曾相識?


    深淵底強大威壓爆發,臭肉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不顧背上插著的碎淵,竟企圖向他爬去。


    夜淩宇驚嚇大叫,顧不上周圍幽鬼會不會被他們驚醒,與那臭肉相比,這密密麻麻的幽鬼反而更可愛些。


    夜狸飛出識海,利用次元疊加隱身,在前麵為夜淩宇引路。


    夜淩宇則將看過的獸皮卷地圖記憶,用六道浮生夢傳遞給夜狸。


    這成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半睜半閉的紅色血瞳眼瞅著夜淩宇逃走,憤怒地發出直擊靈魂的怒吼。


    “吼——”


    “啊!”


    隻一聲咆哮,夜淩宇肉身瞬間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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