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亂糟糟的,柳怡寧依然沒有醒過來,大夫束手無策。


    不過幾個時辰罷了,此時此刻的柳怡寧看起來,如同隻剩下一口氣,隨時會咽氣。


    宋瑩瑩沒有辦法,找人往柳家送了信件。


    柳怡寧的嫂子親自過來看望柳怡寧,還帶著宮裏請來的禦醫。


    因為宋婷婷回府的事情,柳家人在持續關注,宮裏的靜嬪柳婉靜更是上心,宋府也有柳婉靜的人。


    在宋府出事的時候,靜嬪就得到了消息,提前找了禦醫,她不方便出府看望柳怡寧的情況,這才是柳夫人孟氏領著禦醫前來的原因。


    “舅媽,嗚嗚嗚……”


    宋瑩瑩看見孟氏來的那一刻,就撲到她懷裏哭。


    她昨個兒在宋婷婷說的那些話因為柳怡寧持續消散的精神氣,消失不見,不管父親母親如何想,她隻想柳怡寧能醒過來。


    “我可憐的孩子,這是嚇壞了,快別哭了,有禦醫在,你母親定然能醒過來。”


    孟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哄了宋瑩瑩兩句,就趕緊領著禦醫幫柳怡寧診脈。


    宋瑩瑩還在旁邊抽噎。


    院子裏的宋婷婷聽說宮裏來了禦醫幫柳怡寧看診,她也悄悄來到了正院,努力降低存在感。


    孟氏還是第一時間看見了宋婷婷,不過礙於禦醫在場,她並沒有同宋婷婷打招呼。


    “宋夫人如果繼續沉睡,確實有礙,容我施針嚐試將她喚醒。”


    聽說能把柳怡寧喚醒,在場的人才沒有那麽擔心。


    施針不過一刻鍾,床上的柳怡寧就有了轉醒的跡象。


    “宋夫人很快就能醒過來,我給她開個藥膳的方子,最近就按照這個藥膳方子服用三日等身上不再發軟再慢慢吃些別的東西吧。”


    禦醫起身去寫方子。


    早有丫鬟站在旁邊等著。


    孟氏請禦醫去偏廳休息,宮裏的禦醫,來這麽遠的地方,可不能怠慢了,她還要負責將禦醫送回京城。


    “母親。”


    宋瑩瑩看見柳怡寧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再也忍受不了,撲進柳怡寧的懷裏嗚嗚哭起來。


    柳怡寧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張嘴想說話,嗓子又火辣辣的疼,隻含糊不清地安撫道:“別哭了,我沒事……”


    “水,快給你家夫人喂點水喝。”


    孟氏在旁邊催促道。


    柳怡寧的貼身丫鬟趕緊上前喂水。


    柳怡寧艱難喝了一杯水才緩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瑩瑩,嫂嫂?”柳怡寧在看見孟氏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無光。


    她低著頭,長長的眼睫擋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


    所以,她是做了一場夢,夢裏,她經曆了曾經她以為的蘇語心所經曆的事情。


    安小舞……


    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夢裏的她,被那麽多男人欺辱,等那些男人盡興了,才丟下她匆匆離開。


    山裏到處都是野獸,她嚐試著想要從山上下來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最終失敗,被狼群圍堵,餓狼湊過來嗅她時,撲麵而來的腥臭味兒清晰可聞。


    狼嘶咬她血肉時的痛,她現在想起來都渾身顫抖。


    柳怡寧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可這些狼就像同她玩鬧般,並沒有要她的命,將她當成了食物拖拽回去後,餓了再來吃幾口。


    現在柳怡寧才明白,那是她潛意識裏不想死,不想被狼這麽咬死,不然,她真的可能死在夢裏。


    想到安小舞不過是用一首曲子就能讓她在夢裏無聲無息地死亡,柳怡寧渾身冰寒。


    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隻留下孟氏在同柳怡寧說話。


    宋瑩瑩在外麵站在宋婷婷對麵,她的眼睛還紅著,時不時用帕子擦拭眼角溢出的眼淚。


    “你也看見了母親的情況。”宋瑩瑩看著宋婷婷,聲音沙啞:“我昨日同你說的話你也能聽懂,你今日還在府中應該就是想清楚了。”


    “既如此,你也不要再端著或者有別的想法,往後就端正你的態度。”


    宋婷婷咬著下唇看著宋瑩瑩。


    “你這副委屈巴巴好似被人欺負的模樣,最好不要在我跟前表演。”


    宋瑩瑩已經緩過來了,雖然說話的時候還有鼻音,但她言語上依然犀利。


    宋婷婷張了張嘴巴,她想解釋自己沒有裝委屈,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我承認,我是舍不得宋府的一切,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宋瑩瑩不耐煩地打斷了宋婷婷的話。


    “父親母親接你回來的目的你也看得懂,還有禦醫是宮裏的靜嬪娘娘派來的,京城離這裏隔了一座城池的距離,若非因為你的事情,禦醫怎能來的如此及時?”


    宋婷婷怔住。


    宋瑩瑩走近宋婷婷,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府中定然有靜嬪娘娘的人,你此刻這樣的態度,靜嬪娘娘定然對你印象不好。”


    “你如果聽話,或者讓靜嬪娘娘對你心生憐惜,或許在生完孩子還能保住命,否則……”


    剩下的話無需說完,就已經令宋婷婷的一張臉刹那慘白如雪。


    宋婷婷想退縮,她甚至想過,不要這裏的一切回到何賀村重新開始。


    “你最好不要再有離開這裏的想法,”宋瑩瑩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宋婷婷的心思。


    “你要知道你都做了什麽,家中的情況你也看在眼中,現在,你唯一的活路就是進宮。”


    宋瑩瑩注視著宋婷婷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要獲得靜嬪的寵愛,想辦法對靜嬪表忠心,讓她對你生起不舍,還要在生下皇子後,狠狠心。”


    “狠心忘掉生過皇子這件事,把自己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方可保命。”


    宋婷婷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在她的眼中,宋瑩瑩說出的話,太震撼。


    明明是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姑娘,連及笄都沒有,竟然能將宮中的局勢分析的這麽透徹。


    宋婷婷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安小舞的影子。


    她覺得,宋瑩瑩和安小舞是同一類型的人,她們都有著不似這個年齡段才有的閱曆。


    “我知道了……”


    宋婷婷沒有再辯解,她仔細思考著宋瑩瑩所說的話,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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