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柏秋寒就叫醒十三,收拾東西開始了旅途,不知是沒吃早飯還是什麽原因,到了柏秋寒預計時間的中午,他們還沒有看到村落的影子。


    柏秋寒取出手中的地圖,確認上麵標注的文字的確是漢隸風格自己沒有認錯,然後繼續在茫茫草原上行走了。


    至於這個世界為什麽會用古代中國的文字和語言,他早就放棄了思考,或者說不願去思考了。


    又走了兩三個小時,算起來應該到了下午,柏秋寒終於看見了地平線上影影綽綽建築影子。


    “這些人腳程倒是挺快,一個白天竟然能走出這麽遠。”柏秋寒倒是忽略了晝夜變化的問題,現在天氣漸冷,白晝漸漸縮短,自然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過多花一些時間也無傷大雅,又是一個小時的行進,他們才終於到達了村落邊上。


    十三畢竟身體虛弱,雖然行李都是柏秋寒在扛,但走了這麽遠,他的腳步也有些虛浮,隻不過他的目光還很有精神,顯然平素這樣的體力勞動不少。


    說是村落,實際上卻遠沒有柏秋寒想象中那麽大。


    用路途中見到的矮樹所構建的、約有一人高的圍欄,圈下了兩三千平方的土地,其中動物皮革的蒙古包和木質結構建築,算下來約有三十幾座。


    主要集中在中央的建築群顯得稍微有些密集,而外圍無人的區域,卻又被一些稍矮小的藩籬劃分好,從那些不知多久沒洗的皮革雨棚和用來喂食的槽櫪可以看出,這應該是家畜家禽居住之所。


    但是此刻這村落卻是異常的安靜,那些用藩籬劃分的區域裏也沒有看到任何動物的存在,柏秋寒略感奇怪,精神力放出,就在村子的另一頭感受到了大量的氣息。


    “大人,我們快走吧!”看到這樣的場景,十三卻顯得非常緊張。


    “怎麽了?”柏秋寒皺了皺眉。


    “這、這應該是遊者的劫掠,按照規矩,所有的牲畜都要被拉到村口,供其挑選,如果不能滿足條件的話……”十三話沒有說完,頭又深深埋了下去。


    “那就要掠走婦女和孩子麽?”柏秋寒歎息一聲,他已經猜到了十三沒有說出口的部分。


    “如果不進去的話,我們可就沒有糧食了。”柏秋寒拒絕了十三的提議,除了要獲得生活必需品之外,在那些氣息中,他沒有感受到特別強大的存在也是原因之一。


    越過了圍欄,從建築的縫隙中,柏秋寒來到了村口,人數大約為一百五十的村民們,紮堆站在村口,在們身前的是各類牲畜,總數算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十。


    這些村民一半以上都是看起來超過六十歲的老人,剩下婦女兒童各占一半,他們大多衣著破爛,一般遊者那種用獸皮和布料混合縫製的衣服在這些人身上根本看不見。


    老人還好些,婦女大多隻能用粗製的獸皮護住要害,有些五六歲的孩童,甚至連衣服都沒得穿,不著寸縷地站在那裏。


    和這些看起來就是營養不良的村人比起來,在村口的那些遊者就健壯得多了,而他們手中泛著銀光的金屬武器,更是可以掌握這一百多人的生殺大權。


    靈元界人的生命很長很長,依托於地球而生的這個世界,生物的壽命也和地球上的時間等同,如果無病無災能活到八十歲的老人,在這個世界就能將時間翻上數百倍。


    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和一般人類不同的是,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靈元支持,不過百年他們的身體就會極速衰敗,而這短短的巔峰期,相對於他們的壽命,不過是幾十分之一罷了。


    一般的遊者,如果幸運地在年輕時似永無止境的地盤摩擦戰鬥中存活下來,其結局也就如同現在村落中那些骨瘦如柴的老人一樣,衣不蔽體地站在那裏,等待著新一代遊者的劫掠。


    在這個世界,活得長遠不一定是好事!


    也正因為活得太久,這些已經失去戰鬥力的老人無比懼怕死亡,麵對欺淩,他們隻會逆來順受,幸而有那遊者“聯盟”存在,加上城市的壓力,才形成了某些潛在的規則。


    這些遊者隻要掠奪足夠,就不會輕易傷人性命,就算掠奪不足,也是先找那些婦女兒童的麻煩,和他們關係不大。


    哪怕知道村落中的婦女與兒童數量都在減少,最終還是隻有從他們身上獲取靈元,但他們還是如鴕鳥一樣,將頭深深埋在地下,永遠不會去看背後即將到來的危險。


    隻要提防好遊者之前搶奪地盤的戰鬥、然後將那些女人或小孩推出去死就好了,這就是幾乎所有老人心中的想法。


    於是在這個以老人為主的村落中,村人們隻是安靜的、毫無抵抗地站在村口,等待著劫掠。


    這次似乎比較幸運,他們提供的數量足夠讓這八名遊者滿意,遊者們將一些隻經過基本處理的動物皮革裝上馬車,那匹駑馬因為身後加重的負擔而輕輕嘶鳴著,隻不過很快就被遊者們興奮的聲音所取代了。


    牲畜被遊者們驅趕了接近一半走,不知道什麽是可持續發展的他們,專門尋找著體壯的雄性或者雌性,隻留下一些老弱牲畜村子,如果在短時間內遇上其他遊者的劫掠又該怎麽辦呢?


    到那時候,恐怕就不是這樣“和諧”地在村口清點著牲畜和皮革,而是直接拔刀開始闖進這些村人的家中,將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和女人孩子帶走了吧!


    那些老人很清楚這一點,但他們隻是麻木地看著那些慶幸於收獲的遊者,就如同看著當年的自己。


    柏秋寒無法袖手旁觀了,他對於這些麻木的村人有一絲憐憫,卻無半分好感,對於能在這裏交換到什麽能在城裏使用的東西也已不抱希望,但是那些遊者對於他來說,可是實實在在的肥羊。


    也許是為了應和柏秋寒的想法,被十三驅趕著的兩隻羊不知什麽時候溜了出去,咩咩叫著衝到了村口,衝到了遊者和村人麵前。


    “你們還敢藏私?”領頭的遊者看著那些村人,眼中露出了危險的光芒。


    一眾老者麵如死灰,將強壯的牲畜暗藏起來,也不是沒有先例,當然前提是不被這些遊者發現,不然不論是出於什麽目的,都會被視作是對這些遊者的反抗,而對於反抗者……


    於是領頭的遊者抽出了刀,而他身後的幾人,隻是帶著看熱鬧的笑容看著——日複一日的無聊生活中,這就是他們的娛樂。


    “對不起,那羊是我的。”就在那領頭遊者準備將一名站得靠前的老人從人堆中拉出來時,柏秋寒走出了用以躲藏的房屋陰影。


    遊者們警惕地看著這有著一張漂亮臉蛋的青年,他們顯然不會認為柏秋寒這樣的人會是這村落的村民。


    “你是什麽人?”


    靈元界的遊者大多沒有看出他人境界的實力,但卻不乏看出危險的眼光,像昨天那幾個敢於直接動手的反而是少數。


    “把你們的元晶交出來。”柏秋寒隻是簡簡單單地說道。


    那領頭遊者麵色一變,說來收集靈元的元晶也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否則也不會隻要是遊者就人手一個,但是他手中的元晶,卻還有沒來得及吸收的、前段時間幹掉一批同行獲得的靈元,哪怕他在柏秋寒身上感受到了危險,也是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的。


    其他遊者仍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理由當然和昨天那幾人一樣——如果頭領不能證明自己的強大,那就隻能遺憾落幕,然後被人取而代之。


    “不要笑,你們也一樣!”


    這下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他們不知道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青年是何方神聖,但若是在這裏被挑釁了還不還擊,他們就隻會被同行輕視,一旦失去了貌似強大的外皮,在這從不缺乏遊者的城外,被看輕的對象就會成為地盤傾軋中最早的祭品。


    貪生怕死卻又必須愛惜麵子,這就是遊者的矛盾。


    柏秋寒卻管不了那許多,他已經覺悟,如果不化身和這些人一樣的強盜,那他的築道之旅依舊遙遙無期,況且對這些人下手,絲毫不會違背良心。


    “你倆去試探他一下。”遇見這種情況,領頭的那名遊者還算有一些話語權。


    被點到的兩名遊者不情不願地抽出鋼刀,就向柏秋寒走去。


    但是柏秋寒並沒有跟他們近身的機會,念力刃劃過十幾米,就將這兩人的手筋斬斷。


    直到劇痛通過神經傳達到了他們的腦海中,他們才發現自己已經手上,頓時隻能抱著已無力握刀的手腕哀嚎。


    “靈元脫體!”


    就聽見有數人脫口喊道,其中有遊者,也有早就避開一旁關注場麵變化的村落老者。


    柏秋寒皺了皺眉,所謂靈元脫體,應該也是這個世界的某種境界,不過他並沒有從昨天那些遊者口中得到這個情報。


    柏秋寒看向這群遊者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善起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情報再多也不會嫌的。


    “這……這位大人,我們願意留下所有元晶、不,所有財產我們都留下,請大人放我們生路吧!”那領頭遊者直接將手中鋼刀一丟,就已經伏倒在地。


    在這個男人看來,柏秋寒那以念力脫體傷人的方法,雖然和他聽說的靈元脫體不大相同,但總之不是他們幾個底層遊者可以匹敵的存在,向這樣的強者投降,就算是自己的手下也沒法質疑自己什麽,反而會因為失去了元晶以及財產,不得不向自己靠攏。


    這人心中的算盤打的啪啪響,不過柏秋寒卻早就改了主意。


    “麻煩你留下一陣子,我有些話要問你!”


    那遊者頭領的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他深深相信自己的部下,隻要自己半天不在,那幾人絕對會選出新的頭領,然後把自己這個曾經的老大分成各自的靈元。


    隻是他顯然不具備講條件的資本,在無效的反抗和些許的希望之中,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很快,柏秋寒手中又多了八塊元晶,可惜的是,這些已經被轉入元晶的靈元隻能直接供人吸收,而不能相互轉化,以至於柏秋寒必須隨身攜帶大量元晶,哪怕一塊隻有瓶蓋大小,堆在一起也頗占地方。


    “怪不得哪怕在這種毫無信譽的地方,城市也要發行貨幣,靈元再硬,用來交易還是太不方便了。”


    柏秋寒將所有的元晶都放入一個包裹中裝好,而其餘的遊者也根本沒有管他們曾經頭領,更不敢帶走馬車和其他任何物品,逃也似的跑遠了。


    隻是看那兩個斷掉手筋的男人一臉絕望的模樣,他們的下場應該不會太好。


    柏秋寒正想從眼前這個因為念及希望渺茫的未來而麵色蒼白的男人身上獲取想要的情報,卻見一個村人老者鼓起勇氣走上前來。


    柏秋寒本以為自己幫助這些人追回了失去的牲畜,他們怎麽也該感激自己才是,但是他想錯了,哪怕他是以識引氣境界的精神力高手,也無法看透人心。


    “求求您,將那些人全殺了!”那名老者跪在地上,指著那些遊者逃走地方向,涕泗橫流地向柏秋寒哀求著,“他們很快會回來的,為了在其他遊者和‘聯盟’眼中的麵子,我們這些人一個都沒辦法活下來!”


    柏秋寒隻覺一陣眩暈,到了靈元界的第二天,他確認了一個事實——在和平國家長大的他,大概永遠不會理解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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