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斜,而柏秋寒麵前用布鋪成的簡單攤位,也基本賣完了貨物。


    在附近擺攤的遊者卻用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著他,見他似乎有了收攤的意思,又大大鬆了口氣。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原因無他,就是柏秋寒惡性競價的緣故。


    為了早點把帶的那些累贅出手,他不僅從占據最好的地段的遊者那裏“協商”來了這個攤位,順便價格上也比同樣的鋪位便宜上了一成;


    這種破壞市場的行為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仇視,當然這些在外城混的沒一個修為能看的,上來找麻煩的遊者都在柏秋寒念力下吃了虧。


    由於根本沒人看到柏秋寒動手,就算請了映城的衛隊過來也沒用,所以這些外來的遊者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以至於後來為了讓柏秋寒早點收攤,這些遊者不得不從微薄的收入裏擠出一點,來購買柏秋寒攤位上的貨品,讓柏秋寒能盡早把手裏的東西賣光滾蛋。


    “才六百多麽?”


    粗糙加工的皮革雖然比牲畜容易攜帶,但價格卻又遠遠不如,柏秋寒圖方便才在村落中將兩隻羊換了幾百貨幣和一些幹糧,到城裏一看才發現是血虧。


    不過他也沒有倒回去找那個村落麻煩的意思,對於這樣的交易他本不怎麽在意,如果要靠這種額度的商品倒賣來換取築道所需的靈元的話,別說七八年,就是七八十年也不一定湊得夠。


    “現在要想的就是怎麽在城裏住下來,如果能進內城甚至城主府更好!”柏秋寒看向了內城牆的方向,握緊了手中金泉送給他的進城憑證。


    “這個金家肯定沒那麽簡單,看來是想讓我還有其他被他們看中的遊者進入內城,真是陽謀啊,我卻不得不去!”


    柏秋寒歎了口氣,將馬車簡單地整理好。


    “大人,我們真的要進內城嗎?”十三目睹了金泉和柏秋寒交談的全過程,雖然年齡不大,但他也已經有了在靈元界活下去所必備的警惕心,多少能看出這後麵的危險。


    “當然要去,為什麽不去?”


    柏秋寒已經下定了決心,和底層的遊者接觸,不論時間再長都不會有半點提升,他是為了變得足夠強大才離開了重要的人,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那麽一切都要為了這個目的而行事。


    哪怕是做出一些他曾經不恥的強硬行為,他也不會後悔。


    將基本上空了的馬車找了最便宜的寄存店鋪放了——這裏並不會保證寄存物品的安全,但勝在便宜,柏秋寒不虞一輛空馬車和一匹無力的老馬會被人順走,不過就算是丟了,他也不會在意。


    柏秋寒牽著十三幹枯瘦弱的手走在街道上,隨著暮色來臨,果然如金泉所說的,街上擺攤的遊者和商鋪都開始收拾貨品準備迎接宵禁,在懷中的小葉自從進了映城醒過一次,似乎便一直在熟睡,與前幾天的習慣大相徑庭,這讓柏秋寒又一次確定了某種可能。


    “難道你也是和師姐一樣的生而知之者?這次去內城,希望也能知道你的身份吧!”


    柏秋寒隱隱地感覺到,懷中的孩子似乎牽扯到這個世界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他依舊不後悔收留她,甚至於想到這孩子和淩星雪可能是一類人,他心中還多了幾分親近。


    “閃開閃開!”


    就在柏秋寒享受著片刻的寧靜時,身後卻傳來了叫喊聲、馬蹄聲、還有躲閃不及的行人被撞倒在地後發出的慘叫聲。


    柏秋寒早早拉著十三躲在路旁,過了十多秒,便有三匹駿馬飛馳而過,回頭望去,兩邊的攤位不知被踩壞了多少,不少收拾不及的遊者恐怕這次是要血本無歸,而那些受了傷的,一旦到了城外,等待他們的可能是被拋棄的命運了。


    但是沒有人敢發出哪怕半句怨言,原因很簡單——那是城主府的馬!


    柏秋寒自然也看見了,三匹馬上騎手均是一身輕鎧,雖然是輕鎧,但做工卻非常精良,遠不是城口那些士兵身上的鎖甲可以相比的,尤其是最前麵那人,亮銀色的鎧甲上還裝飾古樸的花紋,且重量明顯更高,又比另外兩人更上一個檔次了。


    甚至於此人的修為,也是柏秋寒這幾天來看到的最高的,體內的靈元波動恐怕還要超過一般的脫胎換血境界練氣士。


    “就是不知道此人和那所謂‘將軍’相比又如何?”柏秋寒心中不由想道。


    經曆了這個插曲,街市上已是一片狼藉,不過這都與柏秋寒無關,又前行一陣後,他終於來到了內城的城門前。


    映城的內城有四道城門,但是開放的卻隻有柏秋寒眼前這一道,根據那個金泉的介紹,另外三道城門主要是用來做內部調度用,隻有這一道是向一般住民開放的。


    城門口的十二名士兵均身披全鎧,靈元的強度更是與丹海境界的練氣士相當,柏秋寒知道,這些就是城主的親衛隊了。


    城主親衛,大約有千名相當於丹海境界的士兵組成,聽命於映城內務總管,平時的主要任務除了守衛城門之外,也負責內城的警戒與城主府的護衛。


    至於這些放在外麵已經算是頗具實力的人物為何會毫無保留的聽從城主的命令,金泉也曾隱晦的說過,而現在隔得近了,柏秋寒也確實感受到了那樣的氣息。


    “果然是禁製嗎?還是下在靈魂之上,生殺大權都在別人手上,怪不得會如此聽話。”


    通過與城外遊者和村人的交際,柏秋寒不相信靈元界人會有忠誠這個概念,現在看起來,就算是軍隊,也隻能建立在這種用高壓和實力控製的條件之下。


    “不過,靈魂的禁製嗎?看來這靈元界也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至少不像師父說的就是一個沒有進化的叢林世界!”


    精神力的修煉方法就算是在作為靈元界憑依的地球,也是不受練氣士重視卻又非常稀罕的存在,更不要說這種靈魂的禁製了。


    如此看來,至少在靈元界的遠古時期,是絕對有精神力同樣到了極高境界、修為也遠非現在靈元界人可比的人物存在,才能將這種禁製之法創造並流傳下來。


    守城的士兵有些奇怪地看著走來的柏秋寒,但那卻不是對於這種一身遊者服裝的家夥居然想進內城的疑惑,而是……


    “城裏哪家有這麽多城外的親戚?今天怎麽進來這麽多,還都是用的一樣的憑信,這東西現在很好搞到嗎?”


    “天曉得。”


    ……


    柏秋寒聽到了士兵們的竊竊私語,心頭一沉,看來那什麽金家果然是有其他目的的,但是已經到了這裏,他卻不能退縮。


    這些親衛隊的士兵檢查了柏秋寒憑證,除了目光在他臉上多停留一陣以外,也沒有為難,直接就放他進了內城。


    不過柏秋寒進城之後,卻又隱隱聽見了那些士兵的交流。


    “我賭兩靈元,剛才過去那個下麵絕對沒帶把兒的,肯定!”


    “我跟你賭,我就賭那是個男的。”


    ……


    柏秋寒有些無語,不過這些士兵好像又沒有那種受製於人苦悶心情,反倒有些像關係不錯的同事在插科打諢。


    “究竟什麽才是真相呢?”柏秋寒感覺自己有些想不明白了。究竟是那勾心鬥角、互為己利的城外,還是那看似有著和諧職場關係的內城呢?


    柏秋寒搖了搖頭,將那些思緒丟掉,現在他可顧不了那許多。


    剛一進內城,柏秋寒就發現空氣中的能量果然比外城高了一個層次,如果是在這裏用《煉法真訣》製造靈元,速度應該是外界的幾十倍。


    不過柏秋寒手中的憑證卻隻能在城中停留兩天,兩天過後,一旦被親衛隊碰到就會被強製驅逐。


    當然前提是被發現!


    柏秋寒心中有了定計,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要找個地方落腳。


    與外城不同,哪怕天已經擦黑,內城的街道還是掛著燈火,行人依舊絡繹不絕,而這裏的建築比起外城來也是更為精致,至少比地球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古鎮要好上太多。


    而柏秋寒要尋找的不是這些民居,而是內城之中唯一的客棧。


    是的,占了映城大約四分之一麵積的內城,有且隻有一家客棧。


    柏秋寒看著麵前這個牌匾上寫著“映宮”這兩個字、囊括了小半條街的客棧,心中釋然——這當然是映城官方的壟斷生意了。


    進了大門,一樓大廳頗為敞亮,讓柏秋寒有一種進入了地球上高級酒店的感覺,長長的櫃台後麵雖然沒有掛著各地的時鍾,但也用木牌寫著各種等級的房間價格。


    不過這偌大的客棧卻顯得有些空曠,至少在那櫃台之後,隻有一個看上去已是五十來歲的男人在那裏。


    “住宿?”注意到柏秋寒的到來,那男人甚至連一點營業性的笑容也無,頭也不抬地說道。


    “是的。”柏秋寒走到了櫃台前,看了一眼標價,卻發現這裏住宿的價格竟然比外城的客店還便宜一些。


    不過想想也是,能在這裏住宿的,怎麽說都是有資格進入內城之人,些許的優待應該還是有的。


    “自己選房間,選好了告訴我。”男人依舊頭也不抬,隻是伸手指了指牆上的木牌。


    柏秋寒卻沒有因為這人的態度有所不滿,畢竟能在這種官方壟斷直營單位裏工作的想必身份都不會差到哪裏去,更何況,這個男人體內的靈元雖然因為年齡衰敗了,卻也相當於脫胎換血練氣士的水平!


    隨便選了一個價格適中的房間,交上了房錢一半的預付金,柏秋寒帶著十三來到了位於三樓的房間之中。


    房間麵積比一般的標間還要寬敞些,與古裝電視劇裏的客房布置也沒什麽不同,在草原上走了幾天的柏秋寒,驟然看到這麽個地方,竟而有種荒謬的感覺。


    “十三,你在這裏休息吧,我出去探探。”將帶著的簡單行李放好,柏秋寒便對十三說道。


    “大人,我……”


    “好了,這幾天你也很累了,難得有這個條件,好好休息吧,若是需要熱水或者吃食,就隻能先麻煩你自己了。”柏秋寒從身上的錢幣中取出部分交給了十三,“這裏是內城,應該是很安全的,我過不久就回來。”


    “好吧……”十三有些失落的接過了錢,而後看向柏秋寒懷中的繈褓,“那她呢?”


    “小葉?她跟我一起吧,路上順便買些她能用的東西。”柏秋寒笑道。


    十三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了。


    重新回到了大廳之中,男人已經不在櫃台之後,而是站在門口,有個親衛模樣的人正在跟他說些什麽。


    兩人一看到柏秋寒,就瞬間緘聲不語,倒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請問一下,我要買些日用該去什麽地方?”


    雖然柏秋寒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也隻能向那男人問道。


    那男子臉上有些不耐,但還是跟柏秋寒說了方向,柏秋寒謝過之後,便繞過那名親衛,出門而去,隻是當他漸漸走遠的時候,卻發現身後有什麽人在窺伺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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