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吐沫,硬著頭皮走向前,看著那些酒。


    六兒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哪兒壇酒都能毒死自己。


    他抬頭看了看自家公子滿懷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小廝們充滿同情的眼神,心裏已經徹底崩潰了。


    劉芒見六兒磨磨蹭蹭半天,還是沒有要喝酒的意思,頓時怒火中燒。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


    “還不趕緊替本公子嚐嚐,愣著幹什麽,找死啊!”


    六兒嚇得渾身一激靈,他知道今天這酒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


    他隻好閉著眼睛,隨便抱起一壇酒,打開封泥。


    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熏得他差點暈過去。


    “咳咳咳……”


    六兒被這股怪味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劉芒不耐煩地催促道


    “你倒是喝啊,在那兒聞什麽?難不成這酒還能把你給熏死不成?”


    六兒欲哭無淚,這酒的味道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甚至懷疑這根本就不是給人喝的東西。


    就在六兒深吸一口氣準備直接幹了時,卻聽見劉芒說道。


    “慢點喝,細細品嚐,好了以後給本公子說說這酒什麽滋味。”


    此話一出,別說六兒了,連站在一旁的小廝們此刻都倒吸一口氣。


    看來,今日之後六兒哥要先行他們一步了。


    平日裏,大家夥兒沒少受六兒的氣。


    這會兒瞧見他馬上就要被毒死了,不僅不同情,還都暗戳戳地等著看笑話。


    尤其是那個叫小順子的,平日裏沒少被六兒欺負。


    他這會兒更是幸災樂禍,恨不得直接衝上去給六兒灌下去。


    “公子……這……”


    六兒都快哭了。


    他哆哆嗦嗦地捧著酒壇子,恨不得把這壇子扣自己腦袋上,好歹還能落個痛快。


    劉芒翹著二郎腿,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


    “怎麽?本公子的吩咐都不聽了?”


    六兒絕望地閉上了眼,心道。


    “罷了罷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就算這酒是砒霜做的,老子今日也得幹了!”


    六兒懷著赴死的心,將那壇顏色詭異的液體往嘴裏送去。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小廝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這“精彩”的一幕。


    就連平日裏最愛看六兒倒黴的小順子,此時也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酒壇離六兒的嘴越來越近。


    近到他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這味道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六兒終於還是過不去心裏這關。


    他猛地將酒壇子往地上一摔,抱著劉芒的腿就開始嚎啕大哭。


    “公子啊!公子!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小的這條狗命吧!”


    酒壇子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顏色詭異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劉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弄得措手不及。


    他嫌棄地踢了踢抱著自己大腿的六兒,不耐煩地罵道。


    “滾一邊去!哭喪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公子要把你怎麽樣了呢!”


    六兒緊緊抱著劉芒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公子啊,小的……小的膽小,您就饒了小的吧!這酒……這酒的顏色,這味道,小的怕是喝一口就得去見閻王啊!”


    劉芒“啪”地一聲收起折扇,挑著眉毛說道。


    “怎麽?你是在質疑本公子嗎?”


    “公子,小的……小的真的喝不了啊!”


    六兒都快哭暈過去了。


    他發誓,如果自己今天能活著走出這個院子,他一定要去廟裏給菩薩重塑金身!


    周圍的小廝們看著六兒這副慘樣,都在幸災樂禍。


    “哎,你說六兒這次還能活著回來嗎?”


    “我看懸,你聞聞那酒味兒,跟毒藥似的,別說喝了,聞一口都得折壽!”


    “活該,誰讓他平時總欺負咱們,這回遭報應了吧!”


    劉芒看著六兒那副窩囊樣,心裏更加來氣。


    他最討厭這種不聽話的狗奴才。


    六兒平日裏對自己唯唯諾諾,關鍵時刻卻掉鏈子,簡直丟他劉大公子的臉!


    “你不喝是吧?本公子就打死你了啊!”


    劉芒怒火中燒,舉起手就要往六兒頭上招呼。


    六兒見狀,索性破罐子破摔,哭嚎道。


    “您打死小的吧!小的死也不喝!這酒顏色跟臭水溝裏的水一樣,味道比豬圈還難聞,小的怕是喝一口就得吐出來!”


    劉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倒不是真的想打死六兒,隻是想嚇唬嚇唬六兒。


    這小子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麽關鍵時刻就犯渾呢?


    “你……你……”


    劉芒被六兒的反應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憤憤地坐回了椅子上。


    周圍的小廝們見狀,一個個都憋著笑,不敢出聲。


    劉芒掃視了一圈,看到這些平日裏對自己點頭哈腰的小廝們,此時一個個都像是在看戲一般,心中更加惱火。


    “你們!誰敢喝這壇酒,本公子就賞他二十兩銀子!”


    劉芒咬牙切齒地說道。


    二十兩銀子!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於這些小廝們來說,這可是他們幾年的工錢!


    一時間,小廝們都心動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眼中都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但是,誰也不敢第一個站出來。


    畢竟,二十兩銀子固然誘人,可小命更加要緊啊!


    這要是喝下去出了什麽好歹,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怎麽?一個個都啞巴了?平時讓你們巴結奉承的時候,一個個都跟鸚鵡學舌似的,現在讓你們喝口酒,就都變成縮頭烏龜了?”


    劉芒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唾沫星子飛濺到幾個小廝臉上,他們敢怒不敢言,隻得默默忍受。


    這時,一個五大三粗的小廝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他叫趙虎,平日裏就以力氣大著稱。


    趙虎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粗著嗓子說道。


    “公子,小的喝!但您可得說話算話,這二十兩銀子……”


    “當然!本公子說話,一向一言九鼎!”


    沒等趙虎說完,劉芒就打斷了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現在本公子就可以給你。”


    說罷,劉芒踹了踹還在抱著他腿的六兒,不耐煩地說道。


    “別哭了,還不快去本公子房裏取二十兩過來。”


    六兒一聽不用自己喝酒了,瞬間也不哭了。


    他拿著袖子擦了擦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小的現在就去。”


    六兒一溜煙地跑了,生怕劉芒反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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