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躬身行禮,語氣恭敬而平靜。


    “殿下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殿下所托。”


    趙君昊看著李忠這麽識趣,滿意地點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


    李忠躬身退出書房,夜風吹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緊了緊身上的單衣,卻怎麽也驅不散心頭的寒意。


    那八字胡謀士的奸計,趙君昊的狠毒,以及母親那張疲憊的臉,此刻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團亂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李大人。”


    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從李忠身後傳來,打破李忠的沉思。


    李忠回頭一看,是趙君昊身邊的一個小廝。


    “殿下命奴才送您回去。”


    李忠強忍著心中的厭惡,擠出一絲笑容。


    “那有勞你了。”


    小廝笑眯眯地走在李忠前麵,一邊走一邊說道:“李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氣,殿下可是很少對人如此器重的。”


    李忠幹笑兩聲,沒有接話。


    他知道,趙君昊之所以器重他,不過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


    八字胡謀士待李忠走後,斜眼看了看趙君昊。


    他撚著自己幾根稀疏的山羊胡須,慢悠悠地說道:“殿下,您能確保這李忠能不被周淳那小子策反嗎?那周淳可是個油鹽不進的主,軟硬不吃,這李忠心思單純,萬一被他給……”


    “先生莫非忘了,這李忠可是個孝子啊。”


    趙君昊輕啜一口茶,語氣平淡地說道。


    “孝子?”


    八字胡謀士捋了捋胡須,腦海中迅速回憶著關於李忠的信息。


    半晌,他才恍然大悟,輕拍著自己的腦袋。


    “殿下說的是,是老朽糊塗了,竟忘了這茬!”


    這李忠雖說有些小聰明,但也隻是個被腐儒思想洗腦的書呆子。


    他滿腦子都是“忠君愛國、孝敬父母”。


    這樣的人,怎麽會輕易背叛主君呢?


    更何況,他那位病重的母親還被殿下捏在手裏……


    “先生以為,這天底下,還有什麽能比得上親生母親的性命重要?”


    趙君昊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八字胡謀士頓時明白了趙君昊的用意。


    這哪裏是什麽“器重”?


    分明是抓住了李忠的軟肋!


    用他母親的性命做要挾,逼他為己所用,這招不可謂不毒!


    “殿下英明!如此一來,那周淳小兒便不足為懼了!”


    八字胡謀士拱手讚道,心中對趙君昊的手段又多了幾分忌憚。


    趙君昊得意地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周淳啊周淳,本皇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能與本皇子抗衡!”


    ……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李忠草草地扒了幾口飯,便回到書房。


    他點起油燈,開始思考對策。


    李忠在想自己如何才能用最自然的方式接近周淳,不至於打草驚蛇。


    “周淳,周淳……”


    李忠皺緊眉頭,嘴裏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


    周淳這個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想要從他嘴裏套出什麽話來,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自己還得想辦法取得周淳的信任,讓他心甘情願地吐露真言,這可真是……


    李忠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李忠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在鋼絲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進周淳府上當小廝?不行,不行!”


    李忠連連搖頭。


    他可不想整天像條狗一樣被周淳呼來喝去。


    而且就算進了府,也不一定能接近周淳的核心機密。


    “那周淳看起來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主,我若是露出半點馬腳,怕是人頭落地都有可能!”


    李忠越想越覺得可怕,後背不禁起了一層冷汗。


    他開始煩躁地在書房裏踱來踱去。


    李忠的腦海中各種念頭亂作一團,他卻始終抓不住重點。


    窗外月色朦朧,更添幾分煩悶。


    “對了,禦翠宛!”


    李忠猛地一拍大腿,差點叫出聲來。


    周淳三天兩頭就往那家酒樓跑,自己若是能在那兒找個由頭接近他,豈不是天賜良機?


    但李忠很快又冷靜下來。


    禦翠宛是汝南王的產業,裏麵說不定全是汝南王的眼線。


    自己要是貿然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行不行,太冒險了!”


    而且,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是龍潭虎穴。


    自己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想到這裏,李忠連連搖頭,將這個念頭暫時拋在腦後。


    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更顯愁容滿麵。


    李忠一拳砸在桌子上,氣急敗壞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我去給周淳當小妾不成?”


    發泄完心中怒火後,李忠重重地歎了口氣,將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李忠猛地停下腳步,眼神變得堅韌起來。


    “我得想辦法自救,還要保護好母親!必須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李忠眼前一亮。


    “打探消息!對,我可以先從打探消息入手!”


    他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


    李忠決定化名“李平”,裝扮成一個落魄書生,在城裏四處打聽消息。


    他知道,周淳雖然為人謹慎,但絕非不近人情之輩。


    如果能知道周淳的需求,或許自己就能找到突破口。


    李忠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甚好!


    於是他便熄燈上床,準備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明日再做打算。


    “我一定會成功埋伏到你身邊的,周淳!”


    臨睡前,李忠暗暗握緊拳頭,心中燃起熊熊鬥誌。


    ……


    翌日,天兒剛蒙蒙亮。


    李忠便起床開始收拾,他決定先給自己換個造型。


    他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一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


    李忠看著手裏這件衣服,思緒不禁飄回了許多年前。


    那年他進京趕考,母親日夜趕工,為他縫製了這套新衣。


    臨行前,母親一邊為他整理衣襟,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路上小心,到了京城要照顧好自己,別舍不得花錢……


    母親的音容笑貌似乎還在眼前,李忠卻忍不住鼻頭一酸。


    “娘……”


    他低聲喃喃道,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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